27.
巧极了。
宫远徵刚扛着你,脚步生风地冲到药房门前,便与押着被捆成粽子、嘴里塞满白布的贾管事欲要离去的金繁撞了个正着。
少年身形骤然一顿,如同山岳般横栏在前,眸底寒霜骤凝:“谁给你的胆子,在我徵宫的地盘,未经允许就拿我的人?!”
金繁显然未料宫远徵会突然现身,亦是面色一沉。他略作思忖,肩臂猛然发力,将贾管事往上一扛,脚下一点,便欲施展轻功腾挪而去。
“站住!”宫远徵厉喝一声,亦是运起轻功追去。
你:……啊,好颠啊,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然而宫远徵竟追不上离去的金繁,速度终究慢了一线。
眼看金繁身影即将消失在回廊尽头,少年眸光一厉,翻手间数枚淬着幽蓝寒光的暗器破空而出,带着尖锐刺耳的厉啸,直射金繁后心。
金繁头也未回,腰间长刀瞬间出鞘半寸,只听“叮叮当当”一阵脆响,火花四溅,暗器悉数被精准磕飞。
你感到他动手的劲风,强忍着颠簸带来的眩晕和恶心:“……少爷,追人要紧,不如先放我下来?”
“休想!”宫远徵拒绝得斩钉截铁,脚下速度不减反增。
“其实我也能打……”
“你能打个屁!”你话未出口,就被他粗暴打断。
你:……
行吧。
一路颠簸至羽宫地界,你双脚才终于沾地。强烈的眩晕感让你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扶着廊柱才勉强站稳。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头脑才稍稍清醒。
你环顾四周,气氛剑拔弩张。
金繁与面色亦是惨白、几乎吐出来的贾管事站在一旁。对面,宫子羽面沉如水,他身侧则站了一位瞪大了眼的华服女子——应当是商宫大小姐宫紫商,她正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你。
宫子羽的目光死死锁在你身上。
宫远徵立刻察觉,手臂一展,将你严严实实地扯到身后护住,语气森寒如刀:“宫子羽!谁给你的胆子?!擅闯我徵宫拿人?!”
宫子羽的视线在你与宫远徵之间来回扫视,震惊之色难掩,随即化作更沉的冷硬与愠怒:“我乃宫门执刃!缉拿谋害老执刃与前少主的嫌犯,何须徵宫许可?!”
“你算哪门子的执刃!”宫远徵嗤笑一声,满眼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金繁跨前一步,肃声道:“远徵少爷,慎言!”
宫远徵目光如毒蛇般滑向他,语气中轻蔑毫不掩饰:“你又算什么东西?有资格教我说话?!”
你赶紧挤出笑容打圆场:诸位,诸位!都是一家人,有话好说嘛……何必在此伤了和气?不如……”你目光转向金繁,话锋一转,“金侍卫,不如先说清楚,你为何要从徵宫带走此人?总得有个说法吧?”
金繁嘴角绷紧,终是沉声开口:“远徵少爷,属下怀疑此人暗中调换炼制百草萃所需的关键药草。”
被堵着嘴的贾管事立刻“呜呜”挣扎起来,眼中满是惊恐。
宫远徵冷笑一声:“怀疑?你一句怀疑就想把人带走?证据何在?!空口白牙就想污蔑我徵宫?!”
宫子羽抬手,一道黑影带着劲风甩向宫远徵:“这就是证据!”
宫远徵眼疾手快,抄手接住,定睛一看,眼神骤然锐利,“……灵香草?”
金繁接道:“属下昨日查验药房,发现老执刃与前少主所用百草萃,与新制的成分有异……经大小姐亲试,确认旧日百草萃确然失效。”他继续解释,“随后,我在院中发现下人神色慌张地焚烧废弃草药。灰烬中找到些许残留的麻袋碎片,其上印有‘翎’字标记,以及这未烧透的根茎。由此推测,被混入炉中的,正是此灵香草。”
宫远徵唇边噙着一抹冰冷的讽意:“你的意思是,我徵宫药库的神翎花,被换成了这灵香草?”
宫子羽语带锋芒,针锋相对,毫不退让:“否则百草萃何至于失效?!老执刃与前少主又怎会毒发身亡?!”
而你已翩翩然绕到贾管事身边,一把扯掉他口中的白布:“哟,老先生,”你笑眯眯地问,眼底却无笑意,“金侍卫说的可是实情?是你把神翎花换成了灵香草?而且……是专门调换了老执刃和前少主的百草萃中的份例?”
贾管事猛地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冤枉啊!不是老奴啊!是羽宫……是羽宫想嫁祸徵少爷!此事与徵宫,与少爷绝无关系啊!”
宫子羽的目光霎时如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射向贾管事。
“是吗?”你唇角微勾,笑意冷峭,用手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老脸,“这么说,羽宫是自家人换了自家少主和执刃的药?那你昨个烧什么草药?”你凑近他耳边,声音陡然一沉,“是故意演给金侍卫看么?嗯?”
“你别碰他!”宫远徵猛地皱眉朝你喝道。
你:……
你悻悻收手,撇了撇嘴。
贾管事冷汗涔涔:“那、那只是些过期的草药……量不大……老奴一时存了偷懒的心思……就私自烧了……”
死鸭子嘴硬啊,那你就把他彻底吓死好了。
你缓缓转头看向宫远徵,语气云淡风轻:“少爷,我看这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如直接灌毒酒吧,省事又干脆。”
此话一出,宫子羽、宫紫商、金繁脸色皆是一凛,目光瞬间聚焦于你。
宫远徵则眉梢一挑。
贾管事瞬时惊恐万状,发出凄厉的哀嚎:“少爷!少爷饶命啊!老奴对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而在他张口瞬间,你摸出一枚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入他口中。紧接着,你一掌重重拍在他胸口迫其咽下,同时另一只手狠狠揪住他后脑的发髻,强迫他抬起那张惨白的脸,与你四目相对。
你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屈指在他眉心狠狠一弹。
贾管事眼中剧烈翻腾的惊恐如同被什么强行抚平一般,转瞬间化为一片空洞的死寂。
你松开手,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从容地整了整衣襟袖口,“诸位,想问什么赶紧问,这法子控不了他太久。”
羽宫二人加商宫一人看着你这番行云流水、狠辣果决的动作,尽皆瞠目结舌。
唯有宫远徵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复杂地盯着你。
你见无人动弹也无人开口,“啧”了一声,脚尖踢了踢地上如死鱼般的人:“说,是不是你调换了前少主和老执刃百草萃里的神翎花?”
“……是。”贾管事木然回答,声音毫无起伏。
“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追问,目光冷厉。
“……是……是宫……”贾管事艰难地挤出字眼,声音干涩。
“宫”字刚出,周围空气仿佛骤然冻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他即将吐出第二个字的关键刹那,那空洞的眼中猛地爆出一点挣扎的狠戾,神智瞬间回归!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牙齿狠狠一咬,欲咬碎齿间预藏的毒囊自尽。
你抱臂旁观,好整以暇地挑眉,嘴角甚至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贾管事闭目等死,脸上带着解脱的狰狞。然而片刻过去,预想的剧痛并未降临。他僵住了,随即脸上布满难以置信的恐惧,浑身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呦?老先生想自寻短见?”你笑得更灿烂了,踱步上前,俯视着他,“可惜啊可惜,活着不容易,想死嘛……有时候更难。”
贾管事怨毒地瞪着你,喉咙里挤出绝望的嘶吼:“是……是宫远徵少爷!是他指使我换的!是他让我害死老执刃和前少主的!”
“放屁!”宫远徵他眼中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揪住贾管事前襟,生生将人从地上提起来,几乎要将他勒断气,“狗奴才!你找死吗?!”
而你轻笑出声:“哟,现在还反过来攀咬徵少爷呢?真是脑子进了浆糊。若真是徵少爷做的,”你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慑人的压迫感,“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方才你能醒来一次,我便能让你再睡过去一次……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贾管事死死盯了你几息,眼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他浑身一软,头颓然垂下,像被抽走了最后的精气神,一声不吭。
“看来是有在乎的人握在别人手里当把柄了?”你冷笑一声,“现在不肯说?无妨,有的是时间。”你转向金繁,语气恢复平静,“劳烦侍卫大哥,找几个人把这叛徒押进地牢,严加看管吧。”
宫子羽面色黑沉如墨,他僵直着身子,缓缓抬手,一顿,一挥。
贾管事如同真正的破麻袋般,被两名羽宫侍卫拖了下去。
宫子羽的目光重新落在你身上,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复杂难辨,语气带着探究和一丝难辨的情绪:“……姑娘究竟是谁?”
你眼珠一转,起了玩心,一本正经地说:“我啊?我其实是流落宫门之外的徵宫大小姐,徵少爷的姐姐呀!”你转向宫远徵,促狭地问,“是吧,弟弟?……唔!”
话音未落,你脸颊就被宫远徵气恼地狠狠一掐,力道之大,让你痛呼出声,连忙挣扎着拨开他的手。
你揉了揉发痛的脸颊,清了清嗓子,敛去戏谑,正色道:“我隶属角宫前哨‘箫’字部,暗探身份,执刃若有疑虑,大可请角公子前来验明。”
宫子羽沉默了良久,目光复杂地在你脸上逡巡,终是涩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失落:“……原来如此。怪不得……姑娘先前骗我说倾慕宫尚角……原是利用我?”
你微微一滞,垂首避开他的注视:“……是不得已欺瞒,还望执刃海涵。”
宫子羽盯着你,半晌,吐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一句:“……早知如此,昨日我便该坚持选你做新娘。”
宫远徵缓缓看向他,只是这一次的眼神平淡漠然,眼底却似暗流汹涌,教人心惊。
而你眼皮一跳,“执刃言重了。此话若让执刃夫人听见,怕是要伤心。”
恰在此时,一名侍从快步走来,躬身禀报:“执刃,长老传召,称角公子昨日提请核查两位新娘身份画像已有结果,请您及徵公子速往执刃殿。”
你闻言,心底掠过一丝疑窦:宫尚角这煞神又在搞什么鬼啊?
宫子羽沉默片刻,目光转向金繁。金繁微微颔首示意。
宫子羽随即又对身旁的宫紫商道:“姐,有劳你送这位……姑娘回女客院……回徵宫吧。”
宫紫商滴溜溜的眼睛一转,瞬间领会其意,立刻换上一副严肃面孔,拍胸脯保证:“没问题!包在姐姐身上!”
“我徵宫的人,轮不到旁人送!”宫远徵一把拽住你的手臂,一字一顿,语气寒凉无比。
宫子羽面无表情地直视他:“怎么?远徵弟弟不想去执刃殿?莫非你还想带着你这所谓‘药人’……一同面见长老不成?”
你你赶紧再次打圆场,挤出笑容道:“少爷!执刃!速去为要!长老召见,耽搁不得!我们女眷自是各回各处。宫门森严有序,难道还会走丢了不成?”
你一边说一边给宫紫商递了个“快带我走”的眼色。
宫紫商立刻心领神会,连声附和,上前一步挽住你的胳膊:“就是就是,弟弟们快去!快去!莫让长老久等!这位妹妹就交给姐姐我了,放心放心……”
说着,她便不由分说地拉着你转身就走。
而这一次,宫远徵没有拦你。
一句话都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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