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自然注意到了织田作和安吾无声的交流，什么也没有解释，引着二人往里去。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我家集合呢。”
太宰在前面伸懒腰一样展开双手，用叹息似的语调感叹。
织田作莫名联想到了骄傲地展示自己新纸箱的猫，目光环视着太宰生活的地方。
不大的客厅联通着厨房和起居室，还有一个小阳台，是一眼就能望全的布局，基本的家具用品应有尽有，但本来就有的家具外，太宰并没有额外添置什么个人物品，因而整个房间虽然不大，却显得空荡荡的。
像是要找些话题似的，太宰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挂起来沙发旁的衣架上，一边歪头问织田作：“怎么样？”
“看起来侦探社的待遇还不错。”
织田作实话实说，毕竟和他记忆中太宰邀请自己去过的集装箱相比确实好了太多。
太宰弯起眼睛说：“嗯，我在这里确实受了很多照顾呢。”
织田作点点头，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是一直都居住在这里吗？”
毕竟壁橱和茶几上都落着一层很薄的灰，而除了摆放的清酒蟹罐，和几卷散落在地上的似乎染了血的绷带外，织田作很难想象太宰在这里长期生活的样子。
太宰理解了织田作疑问，耸了耸肩道：“我估且也算是武力派嘛，横滨的犯罪分子和下水道的老鼠每天都想着搞事，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事赶事的话，几天半月不回来也是常有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太宰斜睨向织田作身后低着头的安吾，话锋一转：“是吧，安吾？”
“啊。”正在悄悄查看横滨这两天的天气的安吾差点没抓稳自己的手机。
定了下神，安吾想起了自己因为太宰而熬的夜和剧增的工作汇报，颇有些怨念地道：“没错，这两年经太宰之手解决危机已经多到我数不过来了。”
太宰朝安吾假笑：“听起来不像好话呢。”
织田作却是感叹：“听起来真辛苦呢。”
二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太宰愣了下，随后亮起微光的眼睛就投向织田作，故作轻松的语调消失了，太宰语音低沉了些说：“织田作，你曾对我说过的话，一直就在这里，好好珍藏着。”
太宰一只手抚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朝织田作靠近了半步，似真似假地抱怨说：“为了践行它，为了不愧对你，我可是超级——辛苦的哦。”
简直像个抓住机会就索要夸奖的孩子。
而曾‘说过的话’应该指的就是自己留下的遗言了，织田作没有留意太宰的靠近，他大概知道真到了那时自己会对太宰说什么，正因此，即使下定决心不再靠近，他也必须要不厌其烦给出肯定。
因为这条路是他指给太宰的，也因为这份肯定对太宰来说一定很重要，唯有这个，他要负责。
所以织田作很认真地说：“谢谢你，太宰，已经成为了一个好人呢，真是太好了。”
看到太宰眼里的光芒忽得更盛，织田作身侧的手动了动，忍住了去摸太宰脑袋的冲动。
太宰看到了这个，不让织田作看到自己在一瞬间的表情，微微低下了头，身体倏得再次朝织田作靠近半步，主动拿起这只手放到自己头发上，微微眯起眼睛蹭了蹭后，又轻轻在织田作的掌心落下一吻，太宰才仰起脸露出孩子气的笑容：“这是我的奖励。”
“是吗。”织田作声音平平地说。
太宰如今的厚脸皮程度显然远胜于当年，织田作被太宰这番主动领奖的行为打了个猝不及防，整个人僵住了，若非背后就是墙，织田作觉得自己被吓到跳起来逃跑也未可说。
“是的哦，织田作，口头奖励只能糊弄下小孩子，要这样才有诚意嘛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
太宰用很温柔的说教的语气道，尤嫌不够地用自己的指尖弹奏什么曲目一样在织田作掌心轻点画线。
织田作已经发现了，但凡自己露出一丁点松动的迹象，太宰就能立刻撬出更多。
而在这种时候，他什么对太宰也做不了，只能一边品尝着内心的后悔，一边感受着自己掌心发痒的触感，假装不明白太宰在用摩尔斯代码弹奏的内容，假装不明白太宰在用另一种语言说…说——
——‘我真的…好爱你，好想你，离不开你，我控制不住，没有办法，该受折磨……’
‘但这次我又该怎么办呢，织田作——’
织田作被烫到一样抽回手，目光和太宰隔着一段晦涩的距离。
“太宰。”
织田作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大脑也在艰难地给太宰找补，一定是因为当初自己死亡给太宰的刺激太大，现在又突然看起来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大概又刺激了一把太宰神经中枢里的感性领域，让他把一些绝对不该弄混的东西弄混了。
他们以前是朋友，事到如今也只能是朋友。
“嗯…？”太宰若无其事地发出一声鼻音。
“你已经领完奖了。”织田作含糊地提醒，难得有了话外音。
但领了奖的太宰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继续无视边界，脑袋又凑近了一点，垂眸将指尖按在了织田作胸口的位置。
织田作已经退无可退，肩膀碰在墙上发出闷响。
太宰翘起的发丝若有若无地擦着织田作的鼻尖，一旦太宰在这时突然抬头，绝对会发生他的鼻梁和太宰脑门磕碰在一起的惨剧。
织田作拼命忍住想要掀翻太宰躲开的**，胸前微妙的触感让他也垂下眼睛，看了看太宰点着自己的手指，手指修长纤细，和太宰脸色一样有着病态的白，指肚凹陷在了自己外套的布料里。
织田作又看向太宰的脸，想要从太宰表情中窥出点什么，但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太宰额间的碎发，和垂下的轻轻颤动的睫毛。
织田作强自冷静地发问：“怎么了吗？”
“心跳…很快呢，织田作。”
太宰声音很低地说，指腹陷得更深，近乎痴迷地感受着。
“……”
织田作一个呼吸后才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吧？”
“当然——开玩笑的。”
太宰轻笑着说，怕把人撩拨太过，手指顺着织田作的衣料往下抹了一下后把手抽走，后退一步。
“潮乎乎的，织田作不脱下来吗？”太宰捻了捻自己的指尖，好像这才是自己怎么做原因似的。
太宰主动转移话题，织田作求之不得，紧绷的肩线放松，不知道自己刚刚如临大敌，现在又大松一口气的模样有多明显。
想到自己腋下佩戴的双枪，织田作还是拒绝道：“谢谢，不了。”
太宰微微挑眉：“不了？”
织田作坚定道：“不了。”
“好吧。”
若放在以前，太宰会就此打住，如今却要事事强求，柔声道：“但是不行呢，再说这可是基本的礼仪哦，织田作。”
“嗯？”织田作不明白之前还让‘当自己家’的太宰怎么突然提到了礼仪。
太宰语气却是不容置喙：“快脱吧，不然我会联合安吾一起抱住你的腿哇哇大哭，是这样吧，安吾？”
“……啊。”
安吾把手机放起来，看过天气预报的阴郁心情被驱散了一瞬，虽然不明白太宰的坚持，但选择配合，有些机械地重复：“会抱住织田作先生的腿大哭…就这样。”
“你…你们已经变成这样不拘小节的性格了吗？”
织田作呆呆地说，稍微想象了一下这样的画面，慢慢脱下了自己外套。
没有们！没有们！安吾在心里道，把自己的外套也挂了上去。
而太宰目光扫过织田作佩戴的双枪，套在衬衫外面略薄的防弹背心，收纳备用子弹的腕带，挂在身上的手榴弹和弹匣……语气缓和下来说：“织田作，这里没有你的敌人不需要战斗，把它们都放下吧。”
织田作抿住了唇。
察觉到织田作的抗拒，太宰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好像很轻松地劝说：“反正你的衣服和装备都已经全部湿透了吧，正好我这里也有织田作干净的可以换洗的衣服，跟我来卧室，全部换下来吧。”
“……”
太宰这话说的让织田作和安吾都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好像织田作一直活在这里，只是出了趟远门一样。
织田作神情紧绷地问：“太宰，我可以换的衣服…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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