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有变化的是真希。
她的灵魂原本就坚韧，在下午冥想入定后更是散发出某种锋利的波动。
[所以说又是用灵识看到的？]
[是啊。]防止影响大家，池然选择了心里直接对话，[不用灵识也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是不同的吧？]
就像她的气和五条悟的气也全然不同。
[我很好奇咒力和你们的气、灵力到底有什么区别，只看区别的话灵力似乎和正能量咒力是同样的。]
[不懂，但你们这的魔气也太重了，和魔窟一样。]
五条悟：[这个就要从日本的咒术史开始说了。]
池然：[哦？]
五条悟思考了一会，解答，[……这这那那关起来打，然后就是那样。]
池然：[……]
池然：[？]
池然：[哇你这人？]
池然不满，刚要再说两句就看见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悄悄睁开眼回头看，她微眯眼，手指并起挑动，太阿剑冲过去一人脑袋上给了一下。
不轻不重，两人都下意识张嘴要嚎，又急忙互相捂住嘴巴泪眼汪汪的不让彼此发声。
[这两个是直觉系。]五条悟解答，[很敏锐吧？]
[所以他们两个的灵魂太跳，无法入定。]
[是你太老正经、太严肃了，]他们的原老师大声抱怨，[就没有那种寓教于乐的方式吗？让大家能在更轻松的氛围里修炼什么的。]
[完全没有，冥想是一个非常需要集中注意力在己身的事，没有任何捷径。]
[老古板。]
[那你别学。]
[我是没学啊，这不是找机会顿悟么。]
[……你是不是挑衅我？]
[欸？天才不都这样的吗？]五条悟一个响指，手上出现一副墨镜，施施然架在鼻子上，[就是这样吧。]
……给他装到了。
池然端着笑容，在灵府中吹起狂风用雪把五条悟推下椅子兜头埋住，雪堆的高高的。
但随后一个雪人蹦出来，他一个转身，身上已经换上现在和“五条悟”同样的装扮，T恤长裤，赤脚，又坐回椅子上笑嘻嘻盘腿。
[我想学那个，你最后烧掉灵魂砍宿傩那个。]
[小孩子玩火会尿床。]
[你尿过？]
[哈哈，]池然笑，然后一瞬变脸，[我不教了，你休想学。]
[你上午还说别人比你强是你自己不努力。]
[我反悔了。]池然冷哼，发现对方并没有现在就要出来的意思，只继续看着下面打坐的众人内心逼逼，[而且你不会想反过来喂我吧？]
[把我想的这么好？自恋呐……]
刚说完就抬手生出一把伞，五条悟用伞面挡住二次吹来的暴雪。
椅子背后突兀长出一只手，对着五条悟后脑勺弹了个脑瓜崩。
他摸摸脑门，看着变形过的椅子表情微妙，[这怎么不算一种领域展开。]
池然已经收回注意力，重新开始观察下面的学生，越看越不对劲。
[你们这的环境太奇怪了。]她说，[年纪小，学得快，放我们那说法叫邪修窝。]
[怎么说？]
[修术不修心，是歪门邪道。]
真希稍稍皱眉，于是太阿剑飞去轻拍肩膀把人唤醒。她睁眼时表情晦涩，周围的孩子们也看向她，有围上去的意思，池然没打断，想着今天到这就差不多了，过犹不及，不如说这种进度该拼命回压，根基不稳是大忌。
[他们太快了。]
[那我就是最大的邪修头子。]五条悟从口袋里翻翻，掏出个手机，按了两下没亮屏。[那种事无所谓，你知道今天是圣诞节吧？]
[知道。]
平安夜后就是圣诞节，这是她从五条悟的记忆里读到的。
昨天夜里两人很晚都没睡着。
池然知道自己的状态糟透了，她的灵魂实在烧的太过，引起躯体的连锁反应开始发热，但她只是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过后又靠在窗台研究手机互联网。
五条悟心知肚明，但是对方没提，他就也没说。
况且一体双魂、灵魂交融的确是一件亲密的事，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心情都会传输给对方，即使池然尽量避免着，但还是一点一点的从缝隙里往外流淌。
五条悟被她放在心口的位置，记忆的碎片在此处随着主人的思念回荡，他默不作声在对方记忆里看了一圈。
她的师弟、师妹，她的同门，她的友人。
被对方察觉，下一秒池然就出现在灵府里，竹屋围栏上，她一腿搭起，一腿垂落，裙摆的青点缀着深绿的竹节，对方没生气，带着一点笑意望来，那是一个友善的信号。
“之后我们可能会时常看见彼此的记忆，但我会尽量避免，也不会刻意读取。”
行事光明，磊落大方。
“没关系。”对方都这样，五条悟更没什么纠结的，“不用在意。”
“搞成这样……狼狈啊。”
“听这种话感觉怪怪的，显得我们两个很像败北后缩在角落的家伙欸。”
池然刚想说什么，蓦地黑了脸。
“……”
“……”
两人相顾无言。
“是输了吧。”
“反正没赢。”
“这么一想好不爽。”
“我要去修炼了，拜拜。”
她扭身的很果断，跳下围栏，马尾甩开，划出个利落的弧线。
外面也没有人聚会，那么闹了一通后，赢者冷嗤着离开，剩下的人除了对结果松口气，也无法坦然的说走吧，我们去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结果就是胜利后的这个夜晚显得格外安静。
赢家这边也狼狈，能动都算勉强，那些人的表现不如她意，所以池然什么都没透露，现下也只是没什么表情的忍耐着灵魂被火焰一点点吞噬的痛苦，顺便思考五条悟的身份下她要承担些什么。
很难得，以往就算一个人受伤，她也只会边跑路边思考在被找到时要说什么谎话瞒天过海，避免师妹把她按在榻上灌黄连，换了具身体，什么都没了，她却先替另一个人感到孤独。
眼前闪过五条悟的某些记忆片段，他大概正在心里复盘，所以记忆也传过来，池然神情更怔忪。
平安夜。
今天居然是这种日子吗，早知道就表面装一下了。
当时情况不明，大家离得远远的像在看戏，结束后反倒一窝蜂拥上来，连着小孩也多少迁怒一两分。
只是对小孩发火实在没道理，赶来后小孩的担心也不假，有大人在的情况下他们实在难越过大人去做些什么，大人一定想的更周到，大人才更有经验，所以要先看大人如何做，再学着去做。
这群无作为的大人横亘在前，能指望小孩越过去做点什么？以实力论怕不是他们的备用计划是等五条悟败了让小孩做主力自己辅助来的。
六眼一扫就能知道大家的情况，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只能得到一个结果，五条悟没有同伴，所以除了开战前能找个人从场外帮忙偷袭一下，后面就再指望不上了。
什么差点燃尽了才解决掉宿傩，对面都重伤成那样了时机正好大家都可以涌上去群殴他了——这种在自己那边像常识一样的事，放这里都不惜得说。
对于在场的大人除了医师那边，只剩下打完了才围上来的村民abc，印象不过如此。
可现在，在本是节日的夜里一片死寂和安静，那就又做的有点过了。
池然重新跳进灵府，往竹屋的栏上一坐。
“五条悟。”
“嗯。”
“抱歉啊，”她在栏上拍出个小雪人放下。“平安夜快乐。”
五条悟看着歪歪扭扭的小雪人，扯起嘴角。
“你捏的好丑。”
“？”
现在五条悟躺在椅子上，对着手里怎么按都没反应的东西左右翻看，思考了一会，对着手机屏幕猛吹一口气。
[天赋不够的术师光是为了活命就已经用上全部力气了，所以啊。]
这次再按下开机键，手机屏幕成功在灵府里亮起。
[别太在意，也不用发那么大火。]他脸上带着笑容，将手机变没，[现在只要庆祝胜利就可以了。]
归来的前奏是五条悟面上扬起如往常一般灿烂的笑容，背着的双手放松往前，高举起后拍了两下掌。
身体里的控制者换人，被发现是立刻的事，毕竟两人的区别实在明显，大家齐齐回头，目光烁烁地盯着那个人。
五条悟高声宣布，“池然老师说可以下课了~大家都做的非常好噢！”
“老师——！！！好想你！！！”
被推在脑门上拦截，五条悟竖起食指，说，“黄牌！我们对身体都是有感觉的！”
虎杖悠仁收手乖乖站好，大声喊，“对不起池然老师！”想到什么他面上表情瞬间垮塌，“对不起……什么忙都没帮上……”
“没事啦，你的心意老师有好好收到哦，”五条悟伸手，把虎杖悠仁头发全部揉乱，“老师都感动到在里面偷偷落泪了！”
“真的？！”
“真的！！”
伏黑惠淡声吐槽，“听就知道在骗你吧。”
“你这么说话很没人情味欸！”
“傻子。”伏黑惠吐槽，跟着低声补了句，“对不起，欢迎回来。”
“什么？什么什么？”虎杖和钉崎都把耳朵凑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有人在说什么啊？”“不知道啊，太小声了听不清。”
“对了，还没有给你们正式介绍，”五条悟随手拉开水镜，除了学生骤然惊叹果然也听见池然发声。
[你等等，这个我没教过你吧？]
“这不是试一下嘛，看你用了两次蛮简单的。”五条悟不自觉也开始用真声回应，又反应过来还在和学生说话，在水镜上抹一把，水波荡开后镜子里出现池然淡笑温和的面容。“这个就是在身体里跟老师一起打宿傩的人哦，昆仑剑尊，正道魁首，池然小姐。”
[还有我的剑，别把我老婆忘了！]
五条悟默默抬手，金剑飞来围着他，像是疑惑的转了两圈。
“还有她的剑，太阿桑。”
然后再后退一点猛跳起来伸手去抓飞剑，太阿犹豫着慢一步没躲，老实被大手抓住一把塞回体内。
大家全挤到水镜前，伸手触摸镜子。
“噢噢——老师也能用前辈的能力了！”
“原来池然前辈长这样，这个打扮是以前的武士吗？”
“很明显是东华风吧。”
“好年轻！我以为会是更正经严肃的模样……”
“毕竟年代不同。”他说，“嘛，老师时间不多，所以为了庆祝我们去吃饭吧！你们想吃什么？怀石料理？和牛？高级餐厅？只限今天，要求全部满足哦！庆功宴庆功宴！过个快乐的圣诞节！”
“怀石料理？！”
“和牛！！”
“圣诞节万岁！！！”
“现在就有店恢复营业了吗？”
“毕竟都结束了，也有人觉得这正是新生活最好的开始。”
五条悟将手揣进兜里，笑着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
[你太纵容他们了。]
[坏人你都当了，我再当就太严肃了吧，所谓严母慈父嘛。]他说，[老师不就是站在前面的角色吗。]
池然保持安静。
[而且你没必要把灵魂拉成我的形状，感觉好奇怪哦。]
池然还是安静。
[围着我的腰也很过分，像被抱住了，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啊。]
池然不安静了，叨叨说所以他们这个别扭的性子就是随了你，大人什么样小孩就什么样，漏了气还不是我补，你就当给我减负然后专心享受天伦之乐好吗好的。
五条悟被说的短暂闭心三秒，但他很快就又没憋住。
[不是，天伦之乐是什么，不要把人家说成迟暮的欧吉桑，还有真的像被抱住啊，怎么还不让人说！人家只是调节气氛到底哪里是性子别扭了？]
[不用想着我在用手抱你，你就当一坨虫子盘在你腰间就行。]
[好恶心，那我宁愿是抱着我。]
[五条悟，你话好多。]
[怕你无聊才贴心陪聊，你识不识好人心的。]
[好的搭档谢谢你搭档，]语气平的没有一丝感情，[我没有无聊别跟我说话了，我要睡了。]
[睡吧睡吧。]
五条悟一边嚷嚷着带着高专众人往外走，心里倒是真安静下来了。
[圣诞节快乐。]
[你还说你不是性子别扭！！！]
雪花又开始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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