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车里，雪莉侧脸看向身旁的五条悟，“你今天怎么会来？”
她没有跟他说过今天家宴的事。
实际上，两人不见面的日子里，就连短信沟通都没有。雪莉知道五条工作忙，所以除非遇到必须要他出面的大事，她从不联系他。
五条也是一样。
两人默契地互不打扰，互不干涉。
“你父亲昨天发短信联系我，今天上午有工作耽搁了，所以来晚了。”
五条头靠着车窗，眼睛笑眯眯地撇向雪莉，“这么久没见，雪莉小朋友有没有很想我？”
他身为五条家家主，却总是这副不着四六的模样。
雪莉渐渐松开了刚才紧皱的眉，嘴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开口时语气却很认真，
“有一点。”
原本都想好了要怎么调侃她的五条，听到她简短直率的承认反而愣住了。
没等他再开口，车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门口。
“我到了。”
雪莉利索地打开车门下了车，对着车里的五条微微鞠躬表示礼貌，“谢谢五条先生今天出面。那么我们下次有缘再……”
“再见”的见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五条悟接着也下了车。
高贵的迈巴赫就这么在雪莉疑惑的眼神中开走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我就不能回家住吗？”
两人并肩走进小区，乘坐电梯，他看到雪莉疑惑的表情，有些不爽地问。
能当然能。
只是身为忙碌的高专教师兼班主任，五条往往是住学校职工宿舍，或者是住他在学校旁边买的公寓，因为他几乎每天都有早课，这样通勤方便又能节省时间。
雪莉不再多嘴，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打开客厅的灯，屋内干干净净的，落地窗外是东京的夜景，正是这个可以俯览整个东京的地理位置，让这个小区的楼盘贵的吓人。
这间公寓正是五条婚前送给她的，算是他们两人的婚房。
和婚礼当天那时候比起来，整间屋子几乎毫无变化。毕竟两个大忙人，能回家住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周固定时间来打扫卫生的阿姨，待的时间都比他们两人多。
其实他们结婚的第一年，五条回这里住的次数还是挺多的，雪莉也一样。
那段时间，他俩还真有点像寻常的夫妻，白天虽然依旧忙的脚不沾地，可只要不出差，每天晚上都会回来，那时候这间屋子还真有点像“家”的感觉。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他们好像是为了什么事吵了一架，之后五条便不怎么来了。
偶尔他一年里会过来几次，往往也遇不上雪莉。
现在的这间屋子，更像是两人偶尔落脚的旅馆。
两个人分别先后去洗了澡，等雪莉从浴室走出来时，五条已经穿着睡衣舒适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手边放着开了封的罐装啤酒。他这随意的样子配上他那张童颜，看起来倒像是个在放暑假的大学生
见到她出来，冲她晃了晃手边的啤酒，“你要来一罐不？”
“不了，明天还要早起。”
五条似乎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将手边另一罐饮料扔给她，“喏，冰箱里除了啤酒，就只有豆奶了。”
雪莉没再拒绝，凭空接住后，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
电视机里播放的是一部最近爆火的动漫，客厅的灯光被调暗了，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沙发的两端，安静地看着电视。
没有任何亲昵或者暧昧的气氛，看起来倒像是两个不怎么熟的朋友，偶尔碰到一起。
雪莉将吸管插进瓶口，眼睛盯着电视机，小口小口地喝着豆奶。
“你不喝酒，那冰箱里的那些罐装啤酒，是你新交的男朋友买的？“
听到五条的问话，雪莉转头看向他。
电视机里缤纷的光线照亮了他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孔，他在家里也戴着墨镜，电视屏幕的画面倒影在他的墨镜上。他看动漫看得认真，像是随口找了个话题敷衍地问道。
他们签下得婚姻合约里，写明了双方都无权干涉对方得生活，包括感情。
这意味着他们不用花心思经营这段夫妻关系，可以有各自得感情生活。前提是要藏得够好，不被媒体发现，不被人抓住把柄。
雪莉知道五条并不在乎这个问题得答案，却还是如实回答道，“本来是想交个小男朋友的，可惜今年为了收拾我哥在公司留下的烂摊子，实在忙不过来，没时间去祸害别人。”
这个时候，出于礼节，她应该礼貌地问一下五条最近的感情状况。可对此，她早就略知晓一些，便不再开口询问。
“你以前不是不爱喝豆奶这一类的饮料吗？”
“啤酒和豆奶都是前几天去超市买生活用品时顺手买的。确实不好喝，但也不能浪费。”雪莉停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不爱喝这些？”
五条看向她，挑了挑眉，“档案啊。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签合约之前，能够了解对方的渠道，不就只有调查档案了吗？”
说的也是。雪莉心想。
刚才趁她洗澡的时候，五条叫了一大堆甜品外卖，全都摆在茶几上，这会儿一口一个往嘴里扔，一副满足的表情。
大晚上的吃甜食，身材却依旧这么好，老头有时候也太不公平了些。
雪莉看着他，想到什么随口说了一句，“我读大学的时候养过一只白猫，也很爱吃甜食。”
五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睛被墨镜挡住看不真切，视线似乎一直紧盯着电视里动漫的剧情，语气漫不经心，“哦？你还养过猫？”
“别提了”
雪莉想到就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校门口捡来的一只小野猫，可不听话了。猫粮一口不吃，却总爱吃人的食物；给它专门买的猫窝不睡，非得上床和人一起睡觉，不让就在房门口使劲叫唤；为了它的健康本来准备带它去绝育，结果它张牙舞爪要挠我……不过，那只小白猫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后来呢”
“后来有一次，家门没关紧，它就跑出去了，再也没回来。”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回想起来雪莉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猫咪天**自由，希望它回归大自然后过的开心。”
动漫里正是激烈打斗的场景，音乐更是紧张刺激。两个人都没再开口说话。
雪莉认真看了一会儿后，还是没忍住二问道，“所以，你今天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因为你今天好像很难过。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
雪莉能感觉到五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过了会儿听到他轻笑了一声，“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难过。”
既然如此，雪莉便不再追问。
电视机里的画面忽明忽暗，音乐声渐渐小了下去，五条才轻声开口，“我放了个东西在家里。最近这玩意儿价值连城，好多人都不择手段想拿到，放在我身边不安全。”
雪莉瞪大了眼睛，“价值，价值连城？这么贵重的东西，难不成你放家里就安全了？万一我找到了偷摸给你卖了呢？”
这一次，她听到五条是真心笑了出来。
“雪莉，这个世界上大概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嘴硬心软的人了。”
“……”
她听出了这话里揶揄的成分，扭过头不再看他，专心看起了动漫。
五条难得安静下来不说话了，倒让雪莉有些不习惯。她随口找了个话题，
“这部动漫叫什么？公司新招的小朋友工作摸鱼的时候，好像也在看这个动漫。“
过了一会儿，五条却没有回答她。
她转过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五条就这么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雪莉愣了愣，随后关掉了电视机的声音，关掉了客厅的灯，只剩下电视机这么一个光源。
做完这些，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看着五条的方向。
他应该是很累了，虽然从他那张随时随地都新鲜冻龄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时间的痕迹，可是能够在沙发上聊天时睡着，不难猜想到他最近通宵熬了多少个夜。
雪莉站起身，悄声走进房间，拿了条毯子轻手轻脚地盖在他身上，然后轻轻地将他鼻梁上的墨镜取下，放在了他手边的桌子上。
她将茶几上吃完的甜品袋子收拾好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又回到沙发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五条的睡颜。
没有了醒着时的闹腾，睡着的五条悟漂亮的更像是个不小心落入凡间的天使。
雪莉原地站了许久，似乎有些不舍得移开目光。
今天能见到他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窗外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明明此刻他近在咫尺，她却连伸手触碰都不敢。
“晚安”
她轻声说道。
*
第二天一早，雪莉起床时，五条已经离开了。
沙发上那条毯子被整齐地叠成一个正方形，除此之外，这间屋子里再也没有那个男人留下的痕迹了。
雪莉还是一如既往准点到达公司，凌子跟在她身后把昨天整理好的文件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她在办公桌后坐下后，发现凌子有些古怪地看着她。
“怎么了？”
凌子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社长您今天好像很开心？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雪莉愣了愣，然后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唔……今天估计要加班，算好事吗？”
凌子：……
刚毕业的小姑娘到底古灵精怪，吐了吐舌头，小跑着退出了她的办公室。
她倒是没有说谎，当天一直忙碌到深夜。她不喜欢强迫下属加班——那是平白无故浪费时间，还不如她自己亲自做效率高。
走出办公室时，空荡荡的公司让她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读大学的那几年，她刚进公司实习，每天都是独自这个点下班。
她开车回到住所，到底觉得有些疲倦，打开家门时揉了揉眼睛。
关上大门，她的视线看向了门口鞋架旁放着的鞋子。
鞋架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高跟鞋，她习惯将常穿的那几双放在鞋架旁。
受到小时候成长环境的影响，她对于细微变化的事物总是非常敏感。
门口的鞋子被人动过。
雪莉皱了皱眉。
打扫卫生的阿姨今天没有来，除了她之外，也只有五条会来了。
五条连着两天都回来，这事可不常见。
雪莉换好鞋后，先走进了厨房。
打开冰箱门，里面和往常一样空空如也，那么大个冰箱只摆着几罐啤酒和豆奶。
整个厨房所有的东西都是崭新的，她几乎没有在这个家里做过饭，这让这间房子少了许多烟火气。
想了想她还是关上门，拿了瓶摆在冰箱旁边的瓶装水，灌了几口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喝的太急，冰凉的水顺着嗓子流进她的身体，惹得她的胃有点隐隐作痛的征兆。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像是吓了一跳般猛地转身，看见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从主卧走了出来。
雪莉右手默默攥紧了餐桌的桌角，脸上一副有些疲惫的样子，“公司里事情太多，只能加班了。”
“辛苦我的宝贝了，来，快来老公的怀里放松放松”
说着，男人张开双臂缓步向她走来。
3，2，1。
雪莉在心里默数着，然后一个箭步向着男人的方向俯身冲去，右手袖口里藏着刚才在厨房拿到的小刀，刀锋就这么猛地扎进了男人的身体里。
明明结结实实地捅了进去，可雪莉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手感不对，这一刀像是捅在了棉花上一样。
“真有意思，还从来没有人识破过我的咒术。”
“五条”的脸从惊讶的神情慢慢变得狰狞。
雪莉谨慎地放开了刀柄，向后退了几步，腰贴到身后的餐桌才停住。
她警惕地看着来人，双手明明害怕地在轻颤，开口时声音装的镇定，“别顶着他的脸说话”
应她的要求，“五条”的身影像是变魔术一眼渐渐消散在空中，一个光头的男人紧接着出现在雪莉的视野里。
光头男毫发无伤，小刀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你是怎么认出，我不是那个六眼小子的？”
眼前的事情已经超出了雪莉的认知，未知的恐惧在一点一点侵蚀她的镇定。
怎么会有人被捅了一刀却安然无恙呢？
还没等她有时间细想，后脑勺被钝物击打的巨痛让她猛地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耳鸣声铺天盖地，视线开始模糊，雪莉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紧接着有血从她的额前流下，滴入了她的眼睛里。
“这个女人也太不堪一击了”
一个矮个子左眼带着眼罩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雪莉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形状的武器，上面沾染上了雪莉的血迹，“看着不像是有咒力的样子。”
“那个六眼竟然娶了一个连咒灵都看不到的凡人？真神奇”
耳鸣声让雪莉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趴在地上努力想用手臂把自己撑起来，可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抓紧时间搜屋子，万一那个六眼仔突然回来了，我们俩可挡不住。“
“搜过了啊大哥，没找到……他会不会根本没放在这里？“
“不可能。其他地方都找遍了，也不在高专，只剩这里了。再搜一遍，一定有漏掉的地方。“
“……“
耳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远，雪莉终于再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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