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明白他的意思,抬手一把抓起饭盒里还有些微热的玉米寿司吞了下去。
“现在可以了吗?!”它咀嚼着寿司卷,没好气地含糊问道。
“羂索……就是现在的夏油杰。”
看到了想要的画面,吉野顺平也没有再做隐瞒。
“夏油杰?”真人险些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好在它憋住了,错愕地睁大眼睛。
它没听错吧?夏油杰?羂索?顺平知道夏油杰的真实身份?
“很惊讶吗……”
吉野顺平看着真人茫然的脸,犹豫片刻后,还是向它简单叙述了一遍羂索这千年来是如何通过移植大脑替换身体,又是如何衔接了一个又一个咒术界历史上知名人物的身份,最后还贴心介绍了她制造咒胎九相图的方式。
一件又一件堪称荒谬的情报,听得真人这个恶意满贯的疯子都一愣一愣的。它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哪里问起,最后只能艰难道:
“这些情报你是怎么得到的?”
真人自然知道与它们合作的“夏油杰”是假的,可即便是活了几百年的漏瑚,也查不出有关“夏油杰”背后的真实身份。
而现在顺平不仅能叫出那人的真实姓名,甚至还知道该用女性的“她”来称呼对方,这种细节程度的情报,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入咒术界几个月的普通术师能接触到的。
“这一点你不需要知道。”
吉野顺平郑重地望着真人,慢条斯理道:“你只需要知道,吸取你的术式,是羂索这场筹备了千年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也是最后一步。”
他的声音冷漠到极点,如同利刃一点点凿开了真人最后的幻想。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就像三天前封印五条先生那样。涩谷这场阴谋他策划了多久,参与了全程的真人先生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或许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下一个被算计的是你,你有信心从他手中逃出去吗?”
吉野顺平的一字一句,都让真人的心逐渐坠入谷底。
它怎么可能逃得了,又能逃去哪?
那些侦查咒灵已经被散布到了全国各地,一旦发现它的咒力残秽,就会将“夏油”引来调伏它。
它会死的……
早晚都会死的!!
死亡的恐惧如同丝线缠绕在真人身上,真人只觉得胃部阵阵翻涌,原本滞留的黏腻食物顶在紧绷的喉管上,让它出于生物本能地干呕起来。
“呕!”
这一次,真人再也控制不住,扒着桌下的垃圾桶疯狂吐了起来。
真恶心!
真恶心!
它讨厌人类!
讨厌人类的食物!
为什么这些事情要落到它头上,为什么偏偏是它……!
真人紧紧咬着嘴唇,痛苦的抽噎声却还是从喉咙中涌出,像小孩一样无助地哭泣。
倒也不是像,它的确就是个小孩。
真人从诞生到现在也不过只有四个月时间,在特级咒灵的生命里,它最多只是个刚刚破壳的咒胎。爱玩,贪玩,凿碎人类的肢体,就像充满好奇心的小孩拔掉蝴蝶的翅膀一样,充满了趣味的实践性。
但现实总会给贪玩的小孩上残忍的一课。
恐惧死亡是烙印在生物灵魂中的本能,真人以前不懂,哪怕被打成一摊肉泥也从没有怕过,因为它知道自己不会死。
可在真切体会过死亡后,这种恐惧便日夜缠绕着它,愈演愈烈。直到现在,压抑了三天的情绪终于被彻底宣泄出来。
吉野顺平似乎早就料到这个情况,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它,只是将一颗寿司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起来,但那双捏着筷子颤抖的手,依然暴露了他紧张的事实。
一想到接下来他要做些什么,就难以抑制的心脏狂跳。
吐完的真人稍微轻松了一些,它用双手抹了抹嘴角,缓了一会儿后抬头看向吉野顺平,这个恐吓了它一通的罪魁祸首居然悠哉悠哉地吃起了饭!
“好点了吗?”吉野顺平问。
“啧……”真人懒得回答他,垂着头继续蹲在地上。
“要是好了,就起来继续吃吧。”吉野顺平敲了敲桌子。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真人终于沙哑着嗓子问道。
它知道顺平不会无缘无故告诉它这些隐秘,除非另有所图。
可它现在就是个连咒力都不能催动的死缓亡命徒,难不成要它去打败那个羂索吗?
吉野顺平将那饭盒推到真人面前,淡然道:
“吃完它,我就告诉你。”
真人:“……”
它看了一眼吉野顺平推来的饭盒,十几块荤素搭配的寿司,六颗糯米球和两个饭团,怕是饿了三天的成年壮汉都未必吃得完。
“好。”
这次真人没有再抵触,它毫不犹豫地抓起那些东西狠狠塞进嘴里,咀嚼,吞咽,一气呵成。
咽完第一个,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将最后一个塞进胃里,它的灵魂已经不堪重负,却还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阻止着食物的反呕,直到确定彻底吞下去后,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看着真人几近癫狂的动作,吉野顺平的睫毛不着痕迹地颤了一下,低下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缓了十几秒后,真人艰难撑着桌沿坐起身,五指插进额前细碎的刘海中,随意向后一缕,“呐,我按你说得做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
它强行挤出一个悠然的笑,仿佛吉野顺平交代它的艰巨任务根本不值一提,当然,也仅仅只是它认为。
看着桌上被席卷的残骸,吉野顺平轻轻将上面的杂物扫开,从怀中掏出一只灰色方盒。
拿起,放下。
伴随着盒子落桌的一声闷响,方盒面朝顶端的那只眼睛猛然睁开,一只无神的灰色眼睛直勾勾望着天花板的方向。
真人睁大眼睛。
狱门疆?
看到狱门疆的一刹那,它原本好奇的目光瞬间僵滞在原地。
这是……什么?
顺平无视了真人的震惊,缓慢开口解释:“这是一只没有开启过封印结界的狱门疆,目前处于封闭状态,只要使用得当,它也可以像几天前封印五条先生那样……封印任何人。”
吉野顺平两指捏住狱门疆两侧,手腕一转翻了个面,而后缓缓向真人推去。
翻转后,面朝天花板的眼睛变成了两只,却是紧紧闭合的状态。
“但激活狱门疆需要足够的咒力作为启动条件,等上面的眼睛全部睁开后,才能进行下一阶段的使用。”
随着狱门疆离真人越来越近,那股足以扭曲空间的力量扑面而来,这是连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都无法抵御的绝对禁锢。
真人后扬身体,面对这种传说中的咒具,它也不敢轻举妄动。
吉野顺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羂索活了上千年,仅凭算计和武力,你我都不会是他的对手。若想势均力敌,合作,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所以你是想跟我合作?封印羂索?”真人从对方的话中提取出了关键信息,更加困惑,“为什么?你和羂索有仇?”
在真人的印象里,顺平和夏油……不,羂索根本没有见过面才对,为什么要封印他?
还有狱门疆,这东西顺平又从哪拿到手的,羂索之前不是说世上只有一个狱门疆吗?
它真的真的好奇,这个少年到底经历过什么?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真人先生忘了吗?”吉野顺平收起狱门疆,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不就是他指使你把宿傩的手指丢进我家的吗?被宿傩手指的气息吸引来的咒灵杀死了我的母亲。
他想让我和虎杖反目成仇,好借机替宿傩建立更有利的生存环境,我落入现在的境地,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窗外狂风呼啸而过,一句句反问让真人愣在原地。
“你居然都知道了。”
也对,连羂索的身份都能了解的那么清楚,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但他是不是忘了,真正执行这一切的,都是它,包括最后杀死他的,也是它。
“可你为什么要选择我?”真人皱起眉。
它不认为自己是那个最优的选择,顺平大可以去找虎杖悠仁和高专,有九十九由基那样强大的特级咒术师坐镇,封印羂索的机会要比与它合作大得多。
吉野顺平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真人会问这样的问题,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却还是维持着漠然的态度:
“因为你和羂索相处的时间最久,最了解他的行事作风。而且他需要你,只要你在这里,他早晚会主动找上我们。”
“只是这个原因吗?”
真人谨慎起来,听他的意思,难不成是想把它做成诱饵去钓羂索?那和让它去死有什么区别?!
真人怀疑的语气和探究的眼神,让吉野顺平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他立刻起身掰断桌上燃烧了一半的蜡烛,丢进垃圾桶,地下室瞬间陷入黑暗。
他抬高声音:“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直接把你交给高专处理,换取虎杖他们的帮助,对我来说确实胜算会更大一些……”
“等等!我答应你!”真人迫不及待抬手,打断了吉野顺平的话。
它哪里敢不答应,不答应和直接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可以跟你合作,但……”真人停顿了片刻,试探性问道:“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是平衡。”
咒术界的交易是相互的,没有这份相互平衡,束缚便无法成立,吉野顺平自然明白这一点。
“什么条件?”他问道。
真人连忙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等封印掉羂索后,你必须帮我摘掉这条项圈。”
吉野顺平看了眼那条项圈,又目光上移审视起真人,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可以,但在交易期间,一切必须听我的。”
“我尽量。”
“没有尽量的可能性。”
“好吧好吧,那都听你的就是了。”
“那么……”吉野顺平将手伸到真人面前:“合作愉快。”
“……”
看着近在咫尺的邀约,真人反而有些犹豫。从阶下囚到合作关系,一切转变的太快了,它不知道顺平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犹豫到最后,它还是慢慢将手握了上去。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顺平,它好像也没有其他出路了。
“合作……愉快。”
一顿令人窒息的晚餐结束,窗外的雨仍然没有停。
吉野顺平收拾完地下室的玻璃残渣和积水后,便在床上躺下休息。他看起来很累,连被雨淋湿的衣服都没有脱下,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被霸占了唯一一张床的真人只能干坐在椅子上,目光灼灼地望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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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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