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蓦然转身，看到你一次都没有回头。你蹦蹦跳跳地抛玩那张主管证，渐渐远去的背影落在他眼里。
那一刻，他的心情许久没有这么复杂。
他是一名咒术师，虽然他很讨厌那些高高在上的说法，但他必须以守护世界和平为己任。不久前，他通过一件能窥探未来的咒具看到他的学生被人全部杀死，而杀手是他早就死去的前未婚妻。他不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直到他和几个学生一起进了“井”，在那座公馆遇到一只咒灵。咒灵身上有着他极度熟悉的气息，见到她的那一瞬，五条悟的杀意到达顶峰。
那是一具没有血肉的骷髅，他仍能根据咒灵同样动不动就释放出的杀意有所判断：在他二十八年的人生中，只有一个人随心所欲到了极致。那个人是他亲自退婚的前未婚妻，也是一只能从他手底下活下来的咒灵，更是此刻变成了人的你。
你和他记忆里变化不大。你们两人都是先天银白发色，当他亲手给你收尸时，合上你睁大而无神的双眼，他双手沾满你被血染红的白发。现在你的头发变成了黑色，长相比过去多了些婴儿肥，不像曾经那样削瘦，好似饱经风霜般，迎风咳血握紧刀，眼神充满敌意地逼迫他放你走。
最大的变化就是你没有过去的记忆。
五条悟认为对这样的你下杀手实在胜之不武，放你走也没关系。而且，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果不是为了找到污染“井”的根源，他不会自愿中诅咒。
抱着某种疑问，五条悟走进迷雾深处，没有再看远处层层叠起的山峦。
污染了“井”，创造出这场无理取闹的杀人游戏是为了什么？
*
“这种无理取闹的任务我不需要再做了吧。”你站在上任猪主管面前晃了晃主管证。
猪主管伸手要你把主管证给他看，你抓着证件边缘展示。当他要更近一步时，你后退一步收起工作证。
“太好了！”螳螂头男孩到你身边递给你一瓶冰饮料，“要是0239做了新主管，我们是不是都不用做那些任务。”
你莫名其妙看他一眼。
狼头人道：“是啊，咱们都是一起的。”
鳄鱼头道：“0239，还得多亏我们你才能晋升，别忘了给咱们点好处。”
羊头人插话：“把任务全丢给0239，推人进火坑，还想要好处，要点脸可以不？”
“关你什么事？”
“不要、不要吵架，0239都没说话。”
“哎哟，好赖话都被你们说完了。”钉崎野蔷薇冷嗤一声，要不是有二宫凉子拦着，她早上去大吵八百回合。
他们都看向你，你能说什么。你的兔子头套被石头砸烂一半，现在戴着它仍能露出上半张脸。听着那些无聊的争吵，你伸出食指撑起眼皮，不懂为什么这么无聊的话题都能吵起来。
一声窃笑飘来，你转头，猪主管大摇大摆地喝着你不要的那瓶冰饮，游刃有余，仿佛早知道你会面临这一幕。
你叹了声气。
看着归零的任务倒计时，你毫不犹豫点了游戏面板上的结束任务按键。
「演员部主管技能：发布任务给各位演员，每天都有一次能够自由判定任务成功或失败的权利。」
你回来时，用了转让任务卡的四十人正四处串门般闲聊，他们面前的脸盆毫无动静，仍是你出发前的样子，几十条鱼在每一个脸盆活蹦乱跳。
这样的任务当然是失败啦。
你发动技能的特效音和嘭嘭嘭嘭的爆炸声重合。
「叮叮叮……四十人任务已失败结束，每人十五积分，总共积分奖励六百积分已入账！0239注意查收邮箱！」
你的游戏积分新增了六百。
面对这泼天的富贵，你的表情是没有表情。
一滩滩的血水，一个个空空如也的动物头套掉地，一声声尖叫……回音和过山车上的尖叫声重合，冲上云霄的过山车上没有坐着一个乘客。
游戏面板提示你：「公共消息：游客已入园！所有部门请注意！十五分钟后将开始第二轮任务。」
羊头人颤抖着手摸了摸头套上的黏糊液体，抱着头套尖锐嘶鸣，“死、死人了！”
“怎么会突然爆炸……”仅存活的十来个兽头人们躁动不安。
猪主管呵呵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往你身上瞟：“某人判定他们任务失败咯。”
一瞬间，所有人目光看向你，有复杂的，有愤怒的，有不解的。
“他们也没做错什么，要是我还是主管，肯定不会这么让人死了。说到底还是积分害人，他们的积分全归0239了。”猪主管叹息。
兽头人们无声无息地围在你四周，和猪主管说得有来有回。
“什么？”
“为什么他们死了积分会归0239？”
“0239不会是故意的吧……”
“整整六百积分啊！”
一个黄雀头男孩打断他们的嘈杂：“0239，你这样不就是违背人设么？守则说了，不能违背人设。”
你低头，夹着黏糊糊的嗓子道：“我只是害怕他们会为了让自己活命伤害大家，一切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活着出去。”
羊头女孩站得离你远了些，“我……我也觉得他们做的过分，但我们的社会有法律，你想要控诉他们，为什么不能协助大家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再用法律惩罚他们？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啊！”
你感到不解：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害你才对。你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你把那些豺狼虎豹一次性解决了。难道说因为那些明目张胆的威胁都是针对你，而不是针对他们，所以人真的无法共情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吗。
猪主管哈哈笑道：“这样，对新主管不满可以联合一起举报她，让她撤职。这次她能牺牲这么多人，下次说不定就轮到我们。”
“我不参与。”钉崎野蔷薇久久没说话，这一次她不再带着正义感来支持你。
二宫凉子维持沉默。
显然，大家都认为你的做法过于偏激且黑暗。你稍加思索便明白钉崎和凉子不选择偏帮你的理由：她们是咒术师，使命就是保护普通人。即使他们保护的人肮脏不堪，他们也要守护这样的生命。因为你不是上帝，你无权惩罚他们。
“好。”你弯了弯眼角，“你们想听猪主管的举报我吗？”
羊头人犹豫了下，道：“撤职而已，你应该会回归原职。”
你不在意地点点头。
就这样，剩余十九人，半数人投票举报你，另外半数弃权，最关键的一票来自你，因为你也举报了你自己。
你被撤职。
却没有回归原职。
猪主管重新戴上主管证，把你发配去了迷雾。你进过迷雾，在那里偶遇了五条悟。似乎没什么危险。
猪主管贪婪的笑声泄露些许不同，你的直觉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你完全意料不到的事。
你被罚进迷雾做清洁工，要回收园区的废物。
离开前你交代钉崎和凉子，小心猪主管。每死一个人，作为主管就会获得员工相应的积分。
她们同样交代你进了迷雾要小心。虽然刚才你们立场不一，意见不合，但此时你们只是三个面对面的女孩，帮过彼此不少。
你听着扮演角色成功的一积分入账，蹦蹦跳跳地背着吸尘机进了迷雾。
兽头人们欲言又止地看着你欢快的背影渐渐缩小，消失于迷雾中。
这时，你的游戏面板跳出一条公共消息。
「玩家0239率先超过五百积分，位于积分榜排名第一。（注1：每一轮任务结束都会统计积分前三名，对前三名分别进行奖励。排名第一可获得一次免费在游戏商城购物的特权）
（注2：可公开的获取积分方式：1，夺取其他玩家的积分，被夺取者死后即可转移到玩家名下。2，任务成功另外奖励积分。3，游戏内有特殊机制，可尽情探索哟～）」
你蹦跳的步伐一顿，哦豁了声。
这个积分排行榜不就是来给你拉仇恨的吗？
从迷雾深处吹来一阵风掠过你脏兮兮的兔子头套。
同一阵风吹不尽深处的迷雾。
那时，五条悟站在迷雾深处，脚边全是巨型咒灵的断肢血海。他作为玩家1207号，同样看见了积分榜。他正远程秒杀了一只闯进他百米周围的咒灵，就看到积分榜上有个叫0239的丰功伟绩。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捏着下巴。短短一轮游戏的四十五分钟时间里，有人获得超过五百积分。
他看了看他的积分余额，硕大的负数闪烁着红光，游戏面板不断警告他炸弹即将爆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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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角色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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