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半空的巨龙凝视着你，猛烈的飓风随着它锐利的爪子袭向你。你止不住地眨眼，下意识后退，鞋跟踩空，你为了不让自己身体摔下台阶，蹬掉鞋后，抓紧梯阶的扶手，被你蹬下去的鞋子咚咚咚地沿着石梯掉下去。
你的裙角被飓风吹得翻飞，身体摇摇欲坠，墙壁上的火炬全部湮灭。
昏暗的月光照进高塔，那只恐怖森然的利爪陡然停在你眼前，庞大的铁锁束缚住它的四爪。面对一只庞然巨物，你心跳跳得明朗，首先感觉到的不是害怕，而是一股令你血液沸腾的亢奋和平静交杂。
分寸之间，巨龙缓缓地半垂紫色瞳孔，抬起指甲轻轻戳了戳你的肩。你愣了下，摇摇欲坠得将要掉下石梯的身体被那股轻轻的力道勾了回来。
它不是要杀你吗？
还没等你作出反应，耳畔再度响起五条悟的声音。
“要逃跑了啊？”
却不是对你说的。
男人俏皮地加上语气词，闲庭信步般走到你和巨龙中间，他做人鱼时的长发变成银色碎发，身上没有那卷浅白窗帘，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制服，包裹着他流畅有力的躯体。你不合时宜地感叹，所以五条悟刚刚消失是去理发了？
就在这时，巨龙静静瞥了你一眼。你没弄懂那个眼神，可感觉到一股似曾相识的熟稔。紧接着，它猛然吐出一口龙息，沉重的锁链声摩擦地面。那一口化作狂风足以把你吹得飞到墙上，你不要脸地躲到五条悟身后，他看上去高高瘦瘦，后背很是宽阔强壮。
石塔中被巨龙掀起的狂风被五条悟伸手抓住，你微张嘴唇，呼吸不由得加快，看着他纤长五指运筹帷幄般将堪比龙卷风的狂风融化进掌心。你惊叹得睁大眼，之前在公馆时，五条悟也用了似乎能操控空气的一招。
“一直以为你不会对年轻咒术师下手的我是太过天真了？”
你听到五条悟这么说出状似反省恼然的话，他半边眼罩被往上掀起，露出半点脸，冷冷地，周身萦绕淡蓝色流光。一刹那，他指尖涌动的蓬松蓝云冲向巨龙。
轰！！！
一声龙吟穿透云霄，巨龙像阵风极速旋身躲避，锐利的龙爪挣脱开束缚它的铁锁，锁链炸开撞到墙上，整座石塔轰然摇动，掉下来不少碎石尘烟。
一块碎石穿透你的兔子头套，砸到你额角。猝不及防来的撞痛有一瞬间碾碎你的理智，让你的大脑里充斥想要撕碎自己的想法。不对！这是不对的！你强行挤开精神的你，绝对——不允许精神的你杀死肉/体的你。
你深吸一口气猛然摘掉兔子头套，血气在浓郁的尘埃里显得微不足道。
灰蒙蒙的尘埃四溢，一只近乎有你高的利爪捉住你肩膀。你从硝烟里看到那双紫色眼瞳似是极其温柔，以至于你被巨龙抓住了，仍溺进深紫色的花海。直到柔和似水的眼神骤然凝固成实质化的杀意，再次向你袭来的利爪不是为了勾住你，而是要穿透你的心脏，将你如蝼蚁般捏死。
兔子头套无声地哐当掉地。
短短几个瞬间，你像走过无数个光年。
悬空的你小腹被人用力一揽，失重的五脏六腑跌回身体，风中凌乱的头发挡住你的视线，你被对方强壮的手臂勒得喘不过气。
冰冷的龙吟离你越来越远，温热的人类体温包裹着你。
“禅院冷？”
好模糊的声音。
你听不清……全身血液挤到你的头部，连带眼前是谁你都看不清，恍恍惚惚能勾勒出一抹高大的男人身影。
当你发丝缓缓垂落时，眼前已经没有巨龙，神志渐明。
控制你腰腹的力道瞬间消散。
你的身体没了支撑点，脸朝地摔去。你迅速恢复清醒，眼疾手快地扯住男人擦肩而过的衣角，岂料对方完全没有想顺手搭救的意思，无形的空气把你弹开。
“不要碰我。”五条悟冷声，向来对你们所有人都好脾气的他，此时臭着脸，连个正眼都不想给你。他讽刺的意味一茬接一茬而来，“你这么弱，用不着我杀，自己找个角落死去吧。”
你嘴角抽抽，捂着差点断气的喉咙，喘着气道：“那只咒灵还是妖怪要杀我，我能理解。五条先生为什么要杀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装蒜！”五条悟俯身，单手扯掉最后挂耳的半边眼罩，盯着表情无辜的你半晌。他拽了拽头发，戴好眼罩，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刻意跟你拉开距离，“不好好躺棺材里，跑出来闹鬼就是等我来杀你对吧。”
你伸出手掌截停五条悟。
“为什么要杀我？”你还是这个问题。紧跟着补充道，“我是禅院冷？呃……你以前的奴隶？”
五条悟如被定格般停顿片刻，先前凛冽杀意被如沐春风的笑容取代，爽快地合掌道：“没错。”
你点头恍然大悟，同样爽快地合掌道：“说谎。”
“真正的禅院冷是你以前的未婚妻，而且她早就死了。”
五条悟欸了一声，竖起食指点了点下巴：“居然有这种事呀……没有这种事吧，你明明还活生生站在我跟前和我说话……”
他摇头自言自语，你鬼使神差伸手摸向五条悟四周残留的咒力，蓦地被冷刃般的咒力残风割伤手指。
淡淡的血气流连空气，鲜红的血从你指腹往下滴。
你不清楚五条悟对巨龙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你终于对五条悟是最强咒术师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仅仅是用了一个普通平A，周身残留的咒力仍然能使人受伤。
你好痛啊。
头痛，手痛，被五条悟勒住的地方痛，差点被龙爪穿心的胸痛。
疼痛使你清醒，哪怕是片刻的思绪宁静，也是此时的你极度需要的。
你想起迷雾里看到的一幕，死在电车上的你被人扔下铁轨，看到了一盒掉在离你尸体不远处的大福……而后，你的尸体跳了海。
无疑，那盒麝香葡萄大福出现在你死的时候，说明那时有人目击了你的死。
你认为这个人很大可能就是五条悟，他会是你为之恨之入骨的执念吗？会是因为恨他杀你，恨到了变成咒灵也要对他复仇吗？
这个人真的会是五条悟吗？
你抱起地上的兔子头套，正准备戴上，转头看五条悟。你看不明白他的表情，他就像提防什么一般离你远远的。
“五条先生，如果我真的是你说的那个人，刚才你还会救我吗？”
“我会——”五条悟毫不犹豫。
你指尖的割伤泛起密密麻麻的痒，很是欣慰地认为五条悟果然是个大好人，搞得你下次背刺他都得犹豫一下。
五条悟笑了笑，插兜侧身注视你，接着补充道：“我会先下手为强，禅院冷只能死在我手上才行。所以说，小冷你最好不要是禅院冷，不然下次再见到我，我会超级冷酷无情地直接杀掉你。”
无言回对。
你们离开了高塔，背对背走向各自选择的路。
事实上，当五条悟坦白杀意的那一刻，你们都清楚了你到底是谁。
当你空手而归那座巧克力摩天轮下时，第一轮任务的四十五分钟倒计时同步归零。所有动物人们齐齐转头看你，螳螂头，鳄鱼头，狼头，鬣狗头……正死死地盯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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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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