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死了?”
“死了。”
“真的死了?”
“嗯。”
“那夏油杰......”
“死光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家入硝子把口罩扯下来,扣弄着衣服上的破洞,这还是和悟的情侣装呢。
禅院直哉转过来从上到下注视着新出炉的寡夫,嘴角拉出一抹笑来,那张漂亮的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所以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滚开。”
家入硝子将他伸过来的手拍开,禅院直哉惋惜地收回手,却又在看见手背上逐渐浮现的红印时心情大好。
他轻轻地哼了一段小调,居然意外的悦耳,过了会儿才想起自己此番出来的目的,“那个丢失的咒具就在五条家是吗?”
家入硝子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懒得理人,他也能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算了,也是时间问题,那群老头早就在想怎么把五条家拉下来了。”
“硝子,他们都死了。”
禅院直哉把衬衫领子拉下来一点,露出里面的红宝石颈圈,“看看我,好不好?”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戴着这个项链,不是没有去找过家入硝子,只不过被对方追着杀到家门口好几次之后,他就没想着再去找对方。
换作是狗,看见狗饭会流口水,但看见狗饭前的棍子更会乖乖坐下。
可惜禅院直哉又不是一般的狗——挨了打不长记性。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那张能花好几十万在上面的脸被扇得偏过去,细嫩的皮肤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可下一秒,他竟低低地笑了起来,舌尖抵了抵发烫的颊侧,抬手用指腹蹭过唇角,果然蹭到一丝血迹,眼神愈发兴奋。
他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硝子,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要不要再来一下?”
家入硝子皱眉,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样收回手,“你有病?”
“有啊,”禅院直哉微微侧过脸,红宝石颈圈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光,“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在车上按了几个按钮之后,双手松开了方向盘,整个人都转过来,伸手抓住硝子的手腕,强行按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喟叹般低语,“......从你第一次想杀我的时候,我就病入膏肓了。”
家入硝子猛地抽回手,外套里的手术刀丝滑地划出一道银光,抵在他喉咙上,“想死可以直说。”
刀刃压出一道血线,禅院直哉却连眼睛都没眨。车顶灯在他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衬得对方眼神愈发粘稠。
禅院直哉故意凑得更近,呼吸喷在家入硝子耳畔,鲜血顺着脖颈滑和红宝石混在一起,一时间分不出是哪一个更加红艳。
家入硝子抓着他的头发想把他扯开,眼神落在他面上的瞬间,顿住了——禅院直哉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连脖子上的红宝石颈圈都在跟着脉搏狂跳。
车厢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家入硝子飞快地松开手,露出看到咒灵呕吐物般的表情,“你该不会......”
“继续啊。”禅院直哉急不可耐地把脸凑过来,结果被家入硝子十分抗拒地用烟盒子拍开。
包着塑料纸的外壳与皮肤接触发出清脆的“啪”声,禅院直哉顿时浑身一颤,捂着口鼻跌坐回驾驶座,胸口不断起伏着。
家入硝子默默摇下车窗,把整盒薄荷烟连包装扔了出去。
神经病。
——这世界果然烂透了,他要跳车。
车没跳成,因为禅院直哉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可能是刚到达了人生的高峰,这人带着一脸情涩地看着家入硝子踹开了车门,却在家入硝子探出半个身子时,飞速地行动了,而且很成功。
如果不是核心力量强悍,差一点脸就砸高速公路上的家入硝子,“......神经病。”
把家入硝子拉回来,禅院直哉松了松脖子上的颈圈,刚才动作太大,有点窒息感。
他问,“你在急什么?”
“我有事我当然急。”家入硝子翻了他一个白眼。
“你要去哪里?”禅院直哉笑了,“高专?还是京都那个?还是说去上面汇报任务?”
“但是我不太建议你回去,你现在身上一股咒灵的气味,我车里的检测仪都快要爆表了。
你说......如果他们知道你在三只特级手下毫发无损生还,会给你扣上什么样的帽子呢?”
家入硝子毫不思索地回道,“那又怎么样。”
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做这样的事还少了吗?
腐朽虚伪,为维护那点权力不择手段——迫害五条悟,隐瞒真相牺牲平民;利用夏油杰的悲剧,纵容咒灵作乱;对孩子们强制死刑,却包庇加茂宪伦等恶徒。
以“大义”之名行肮脏之实,分明是比诅咒更扭曲的存在。
浅褐的双眼盯着前方,副驾驶的门没了,发丝被狂风吹得胡乱飘扬,露出光洁的额头。身上的情绪几乎是瞬间浓烈起来,凝在周围,冷的像是冰雹一样往下砸,“来了。你就好心帮我带句话吧。”
禅院直哉不明白家入硝子在说什么,他沉迷在对方的压迫下,光斑在视线里连成金线,车窗外飞掠的路灯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自从家入硝子上车开始,他一直都在爽。
“告诉高层。”
中控台的紧急制动键被按下,轮胎在公路擦出刺耳声响。车身横甩出去的瞬间,家入硝子拽开安全带,残破的车门在离心力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喂!你疯了吗!”禅院直哉猛地踩死刹车,惊恐不宁地看着跃出车的家入硝子。
任何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
家入硝子给自己加了个落地缓冲,残破的衣摆猎猎作响,掌心里握着打火机,火焰窜起的刹那,身后传来检测仪尖锐的警报——那些附着在他衣角的咒灵残秽,正被灼烧成扭曲的紫色烟雾。
“告诉高层。”
家入硝子逆着公路尽头的曙光站起来,明灭不一定光打在他身上落下阴影,比起咒术师,更像是诅咒那边的人。
燃烧的残秽像为他披上磷火织就的羽织,“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打火机盖咔嗒合拢,金属外壳映出她眼底冰冷的决意,“他们去死。”
禅院直哉心里陡然冒出来一股恐惧,他已经能感受到后方袭来的不同咒力,几乎是口不择言的,“那群老东西连六眼都敢算计,何况是你!”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辅助监督的车辆正从岔路口包抄而来。
“更何况?我好歹也是个特级。”家入硝子从口袋里拿出特级证,“虽然悟有时候说的话很夸张,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
“和特级比起来,你们算个屁啊。”
包了塑料壳的卡片被挥了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顺着力道飞了出去。
“哎呀,我手滑了。不过这种盖章的卡片要多少都能再印,不是吗?”
“总监部最喜欢盖章了。”他忽然抬手扯开衬衫最上方的纽扣。藏在衣领深处的反转术式印记暴露在晨光中,咒力流转的幽蓝纹路顺着锁骨爬上脖颈,在皮肤下发出血管破裂般的细碎闪光。
“死亡确认章,任务许可章,还有......遗体捐赠同意书上的章。”
禅院直哉捂住后腰上别着的武器,那把咒具刀在鞘中发出高频震颤,他神色不明地看着家入硝子身后浮现出扭曲的虚影。
不是式神也不是咒灵,更像是无数被反转术式重组又拆解过的咒力残骸——那些本该消散的能量,此刻正像活物般缠绕在他指间。
“本来不想提前暴露的。就当是最后的小礼物好了~”
乌鸦群在辅助监督车顶炸开成黑云,家入硝子倒退着走向公路悬崖,辛苦了一路的外套被上升气流鼓成将展未展的羽翼。
当第一个监督的结界术式擦过他发梢时,家入硝子忽然仰面倒向深渊,坠落瞬间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直指禅院眉心。
“代我向老东西们问好。”音混着爆炸的气浪传来,“就说......”
特级证件在火中卷曲成灰烬的刹那,整个山道的咒力残秽同时爆燃,他在冲天而起的苍蓝火焰中完成了后半句。
禅院直哉读懂了那个口型——
[既然这么爱,下次盖骨灰盒上]
这种行为其实和叛逃无异。
时隔多年,家入硝子的悬赏单又一次高悬在上首,只不过旁边两个不再是熟悉的名字。
——————————
无比华丽的退场身后,是家入硝子狼狈爬树的身影,从悬崖上下去之后,一时间丧失了方向感,不得不到高处确定目的位置,才能接着跑。
虽然知道咒术师很能跑,但是没想到自己这么能跑。
或许应该称自己为诅咒师了,家入硝子跳上树木的顶端,捏着兜里的手机外壳有点迟疑。
最后还是打了一通电话。
嘟——
“......正道”
“说话。”夜蛾正道听到这有些唯唯诺诺的声音,皱眉,“你又闯什么祸了。”
“这次没有给别人添麻烦哦~”
夜蛾正道横眉一挑,“所以?”
“我叛逃啦!”
“......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尽管几次告诉自己要平稳心态,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手下稍微一用力,就捏爆了手机,电流滋啦声在耳边响起。
捻了捻耳朵周围被电得焦黑的发丝,夜蛾正道久违地发出一声冷笑,他扯开桌上的座机,给远方的草间元致电,“不听话的小孩可以塞回十年前吗?”
草间元:???
另一边家入硝子对着被挂断的电话叹气,在心里默默抱歉。
抱歉正道,人到中年还要让你体验丧子之痛。
然后就被路过的小学弟捡回家了。
“你怎么会经过这里?”家入硝子借了七海建人备在车上的绷带,一圈一圈地往脖子上缠,试图遮盖住仍旧发光的印记。
“出差刚回来,顺路送了一下领导。”七海建人将车速提高,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东西在后面追。
“嗯嗯辛苦辛苦。”
“那前辈呢?”
家入硝子咬着牙扯开绷带,声音变得含糊不清,“我啊,叛逃了哟。”
车内安安静静,七海建人调试了一下车内温度后,沉静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你看起来毫不意外,为什么?”家入硝子放倒了副驾,仰头看着车顶。
“你们三个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都是有理由的。”
“你怎么不说我们干什么都不会ooc呢。”
“意思差不多。”七海建人透过后视镜只能看见家入硝子头顶被风吹乱的毛,“前辈无处可去的话,可以先来我公寓暂住。”
一张普通的银行卡刷得举起,家入硝子二指夹着,“七百万,我不白住。”
七海建人没见过这张卡,他不做咒术师后也在和家入硝子联系,两个酒量海量的人经常在家入硝子有空的时候约着出去喝酒,无数张付过钱的卡中,没有这张。
他迟疑地开口,“这是你自己存的卡吗?”
家入硝子歪头看他,“不是,高专发的。”
“那可能,用不了了。”七海建人将那张卡按下去,“叛逃之后,学校官方发的卡,都会被冷冻住。”
曾经资产过亿的某人瞬间垂死惊坐起,翻遍身上所有的口袋,发现自己穷的一贫如洗。
本来以为只是调查一尊雕像而已,最近出门根本没在身上揣卡。
而且......谁会带着全身的家当出门啊。
家入硝子整个人都快变成灰白色,他虚弱地躺在座位上,眼底最后一丝希冀都快熄灭了,“我对不起你,娜娜米......”
“......也没到这种地步。”七海建人默默提速,“七百万,我也是有的。而且你可以让夜蛾老师把卡寄过来。”
只不过他看向车外偶尔掠过的几只黑鸟,“前辈,你到底惹了谁?”
家入硝子也看见了,他冷静地复述了一遍。七海建人也冷静地听完了,然后脚下用力一踩,压着最高限速的底线冲了出去。
七海建人的小公寓在市中心周围,交通很方便,家入硝子被小学弟催着洗了个澡,穿着稍微小了一号的衣服出来。
公寓里摆件不多,全是实用品,却也散发出充满生活的气息,他突然后知后觉地引出一阵无力,瘫倒在沙发上时,脑子里一片放空,脖子上的咒纹也跟着一闪一闪地明灭。
悟、津美纪。
怎么办,还有惠。
那些孩子也要升二年级了......
家入硝子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忽然觉得那形状像极了伏黑惠小时候画给他的歪扭海胆。胸口泛起一阵酸涩,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抱枕里,布料上残留的柔顺剂味道刺得眼眶发热。
“如果把沙发套哭湿的话——”
七海建人将热牛奶放在茶几上,玻璃杯底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要付干洗费。”
“都这样了还要算计前辈的钱包吗?”闷闷的声音从抱枕底下传来,家入硝子伸手去够牛奶时,咒纹在领口若隐若现地发亮。
七海建人屈身,也伸出手,用拆喜久福包装的精准手法将绷带散开重新缠紧。
“是算计你好好活着。”七海建人重新站起来,“夏油前辈叛逃那年,那就可不是这样的。”
“因为刻意忽略了叛逃带来的后果吧。”家入硝子深入反省,“虽然当时早就有预料,真的发生之后,只有被留下的心酸。”
牛奶表面晃动的波纹突然静止。家入硝子低头盯着自己莫名颤抖的指尖,声音很轻,“现在想想,至少应该先把学生安顿好。”
窗外传来翅膀扑棱声,七海建人拉窗帘的动作比平时重了三分,“前辈知道为什么我能立刻接受您叛逃吗?”
夜风掀起他总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因为高专早该有人为那群孩子发疯了。”
家入硝子抱着沙发靠枕起身,定定地盯着七海建人,突然猛地暴起,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伸手揉乱了小学弟的发丝,“居然说敬爱的前辈是在发疯,不可饶恕!”
“......等,眼镜,眼镜掉了!”
在他看来,夏油杰过于激进,五条悟又太保守,他曾经不敢赌家入硝子心底是如何对待这种事情,只希望对方不是另外两个中的一个就行。
好在,家入硝子和他想的差不多。
嗯,又给自己挖坑了,果然这个脑子和手不在同一线路上。
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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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标题相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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