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8月28日日本大阪 19:35
此后又过了两周,渡边爱依旧往来京都和大阪时而“关心”咒术师,时而维护地盘,见缝插针还不忘学业的同时和禅院甚尔保持高强度的体术训练。
这一天,她早上从京都回来,趁下午没课,就找禅院甚尔干了一架。
现在,她正拎着购物袋,走在返回出租屋的路上逐渐放空大脑。
时常精神紧绷的她失去了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模样。为了回到原本的世界,她瞻前顾后,频繁换身份伪装自己,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她叫“渡边爱”已经是奢望了。
她步伐轻飘飘的,仿佛只要丢下身上的所有东西,就能飘到楼上,盖好被子,陷入沉沉的睡眠。
面前这栋矮楼的第四层,右数第三扇窗户就是自己的家。
此刻,那个房间正亮着,白炽灯光织成的纱落在地上,照进帆布鞋上细小的裂缝里。
渡边爱吃惊地扫视整栋建筑,视线最后落在角落暗处的一点金属光泽上,那是一辆摩托车。
她快步冲上楼,站在门外就听到吵闹的音乐,从脚底传来的震动都让她腿有点麻了。
渡边爱打开门,先是被一股浓郁的油烟味呛到,屋内乐声更响,几乎要刺破耳膜,而罪魁祸首是出现在门边的收音机。
她低下身关掉音乐,房间内油锅的激烈争斗从中显露。
她租下的便宜房子开门正对浴室。往左转,十几平的空间囊括了维持生命的一切。
当然,不包括闯进来炸猪排的九十九由基。
高大的女青年盘起金发,穿军绿色短背心的她早已浑身湿透,她一手拿着筷子在锅里翻搅,一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渡边爱仅用一秒接受了事实。
这时,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她,就当想把购物袋放在桌上时,那地方已经对世人燃尽了所有存在价值:一顶摩托车头盔,一件外套,被拆开的各种塑料盒,沾了面粉和蛋液的碗筷,桌角还有喝到一半的饮料摇摇欲坠。
渡边爱打开窗,夏日温暖的风吹了进来,回到矮桌前将饮料瓶往里面推,收起各类垃圾,就在手要伸向头盔时,九十九由基转过身,举着锅铲,露出和善天真的微笑说,“敢放地上,我就拧下你的脑袋喔。”
对待挑衅,渡边爱向来无所畏惧,她不止拿起头盔,还把当事人的衣服一并拿起丢了出去,让它们和自己的被子来了个天旋地转的热吻。
见况九十九由基笑了笑不说话,自顾自撩起炸到金黄的猪排,另一边又掀开旁边咕嘟冒泡的锅,咖喱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来。
“你这样大声我会被领居举报的。”渡边爱一边说,一边走到她身边,拿出购物袋里的新鲜番茄和法棍,顺手加上灶台旁剥好的蒜,放进碗里以盐和橄榄油调味,用搅拌棒打成浓稠鲜艳的冷汤,最后把剩余的法棍、芝士和火腿肉铺在上面。
九十九由基在旁边偷看她原始文明的成果,而现代文明让她大汗淋漓——夏天做炸猪排和咖喱饭真是在折磨自己,“你说谁?是左边那个24小时不摘耳机的深度宅男?还是右边不过零点不会回家的上班族?还有楼下,根本没人。这样的好地方是怎么被你找到的。”
“凑巧罢了。”渡边爱用法棍沾了沾番茄汤吃进嘴里。
“去别人那里打劫也是凑巧?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你的宝贝甚尔?”九十九由基露出狡诈挑衅地笑容。
“啧,你想死吗?”渡边爱将法棍扔进汤里,汤汁飞溅到了衣服上,随后她一只手撑在操作台上,指尖烦躁地敲击桌面,“好吧,你闯进我家做什么?就为了烧顿饭?”
“凑巧。”九十九由基悠闲地搅拌咖喱,盛了一小碗放到嘴边品尝味道后满意地关火。
“我这些天发消息给你,你一直都不回,现在却出现在这里。要不是楼下的摩托车,我早把这间房炸了。”
噗嗤!
九十九由基笑出了声。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渡边爱说。
“我在想我们之间的事。”九十九由基一本正经,给米饭淋上咖喱,又夹了两块炸猪排在上面,端起盘子走到矮桌前坐下。
“嗯,然后呢。”渡边爱注视着她,等待对方的回应。
“现在已经没事了。”她说,“你没我想的那么难理解,就像所有人一样会把色情杂志藏在床底。”
“你真的很无聊……那些都是禅院甚尔塞给我的。”渡边爱的语气就像宠溺孩子的家长,即便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会尽心尽力地让孩子演“医生”,自己则扮演“病人“的角色。
“还有汽车杂志也是?”九十九由基指了指角落处堆起来的杂志,“吓得我以为找错房间了呢。”
“汽车杂志是我自己买的。”渡边爱认真地说,“如果可以,我真想搞几辆来开开。”
“有豪车,那你有车库吗?”九十九由基说。
渡边爱安静地盯着她。是啊,她现在什么都没有。
“哎呀,好生活总会有的。”九十九由基挠挠头,打破沉默,“所以,他干嘛给你这个?是没把自己推销出去,想把兄弟介绍给你?”
“可能吧。你要看吗?我可以全给你,看完不用还给我了,这些垃圾我扔都扔不掉。”渡边爱端起碗,坐到她对面,“还有我没找你做体术训练,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你的实力,而是因为……”
“喔喔喔喔,这位女士,我可什么都没问。”九十九由基的表情忽然夸张起来,像是个坚守底线,不爱打听别人**的正直人士。
“你今天正常吗?”渡边爱不忍道。
比起从前不懂情感,现在她能感受出一点对方心理的矛盾。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本来就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造化弄人相识相知。而她必须要走在修正命运的路上,两人终会分别。
由基也想到这一点所,以也像自己一样试图保持距离。
“正常,我很正常。”九十九由基的咖喱饭烫嘴,抬眼对她的碗望眼欲穿,“你那个好吃吗?”
渡边爱将食物推到她面前。
“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九十九由基将面包放嘴里,双颊鼓起嚼啊嚼的像只松鼠,“最近一次你去京都是什么时候?”
“上周末去的,今早刚回来。”
“再之前呢?”
“我每周都会去。如果是他们最近都变得紧张兮兮的,那很正常。”渡边爱自豪地说,“因为有我对他们的影响。”
“嗯,这一点我不否认,”九十九由基用面包在冷汤中画了一个圈,让汤汁挂满整片面包,“不过,你知道吗?最近有个比你更厉害的人物专冲各大家族去,把他们搞得乱七八糟的。总监部为了平息局势,不打草惊蛇,发布禁止令,紧接着让御三家抽派精英开展秘密调查。”
“比我更厉害?”渡边爱内心开始细数各种名字,“那人做了什么事?”
“问题就在这里,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能让五十多个人心甘情愿地消失呢?”九十九由基的眼神变得锐利,“起初是在酒局上有个家主说有人擅自逃离家族的丑事,可没想到这件事远不止那样简单,在场几乎所有家族都出现了类似的状况,只不过消失的人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所以第一时间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就连御三家里也有人失踪?”
“刚开始没有,而且我料想那人肯定也不敢。但现在即便再严防死守,不管是麻雀还是凤凰,每周消失的人数还在增加。”
“那我肯定是最先被怀疑的对象。”渡边爱无所谓地说。
“你知道就好。”
“他们有查出什么吗?”
“至今没有。不过有趣的是,所有失踪的人都是年轻男性。”
“年轻男性……”渡边爱喃喃自语,忽而她想到了什么,从床铺底下拿出杂志,“你看过这个吗?”
“欸,干嘛?我们难道要一起看?!”九十九由基惊讶地说。
“禅院甚尔说里面的男人都来自咒术界,大都混得不行,他们希望以此能傍上哪个家族的女士飞黄腾达。”
“呵,他的话你能信?”九十九由基不屑一顾,但对杂志里火辣大胆的内容暗自叫绝——这帮性压抑的可怕女人简直就是造福全世界的天才!
“一半一半吧。”渡边爱说,“所以到底是谁想把这件事嫁祸到我身上呢?”
“不像是禅院甚尔。”九十九由基冷不丁地说。
渡边爱赞同地点点头。
她最先想到的人也是禅院甚尔。但是在多次战斗中,她感受到对方杀进杀出,横刀阔斧的风格不像是事件主谋。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只适合在别人手底下干活。
“嗯?等等,你竟然还有一本?”九十九由基翻完了杂志,目光如炬立马就被渡边爱敞开的包吸引,里面正躺着一本杂志。
“哦,是他今天给我的。”
渡边爱拿回自己的碗,并夹了一块猪排给自己。九十九由基则从容地从包里拿出杂志,在翻开欣赏的同时,吃起了饭。
时间一份一秒地流逝,二人不约而同地吃完饭,渡边爱起身开始收拾残局。九十九由基则躺倒在地,困意涌上心头,即便如此也不忘将杂志举到面前,继续将它欣赏完毕。
就当她翻到最后一页,精神已经涣散,一段文字不受控制地钻入大脑,她使劲眨了眨眼,目光专注在那些字上,她忽然坐起身,把还在擦桌子的渡边爱吓了一跳。
“出身名门却命运多舛的纯真少爷,为拯救至亲甘愿献上一切!”九十九由基就着杂志朗读出声,“他长了一对无与伦比的眼睛,美的足以让人终生难忘。因妹妹身陷病痛,身上忧郁绝望的气质衬得他越发迷人,这与他武士刀般锋利大气的眉眼构成奇特的魅力。他拥有神秘而古老的力量,能救助他人,却对自己的命运无可奈何。”
九十九由基的视线越过杂志,看向毫无察觉的渡边爱,说出了段落中最后一句话,“A.M君期待您的拯救。”
渡边爱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身体仿佛忽然冻得僵硬,惊异地对上九十九由基的脸。
“Atsu Masa (笃正 あつ まさ)……?”口中缓缓念出了个令人熟悉而绝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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