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8月中旬,帕西和盖茨比回到了美国。盖茨比马不停蹄地投入自己的“事业”,周末的宴会还是照常召开,她觉得他有时候忙得烦人,于是常常混入宴会中央,和那些漂亮的女星、男星说话。有些人认识她,有些人不认识她,有些人还记得7月的情夫与丈夫对峙,有些人则不知道。
他很忙,没有时间陪她。于是她和他们上床,那些前卫的漂亮女星态度十分大胆,乐意和她玩同性恋的先锋游戏,那些男星也十分放荡。他们玩了有趣的游戏,叫俄罗斯转盘,有个好看的男人送给她一把袖珍的手枪,只放一颗子弹,要么做,要么死,她惊喜得尖叫连连,和那些漂亮的人们玩得忘乎所以。她常常不在西卵的别墅里,而是和那些漂亮的人们在外面一起——她一直是阿里斯提波的忠诚拥趸,主张享乐的。
有一天,不是周末。她难得在西卵别墅,盖茨比请她到游泳池来,他在那里游泳,但是表情很沉郁,她知道他会听说很多传闻,但她没有特别在乎,他游了一个来回,靠近她所在的阳伞下的桌椅,然后突然下了决心那样:“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
她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慢慢蹲在泳池边上。然后盖茨比趴在池边,说:“你头上缠着几缕麦草,你去哪里的麦地滚了一圈回来?你变了,变了很多。”他用湿漉漉的手指为她解开紧紧缠绕着头发一角的奇怪麦草。无论如何都解不开,他非常挫败,觉得那麦草好像绑在一头牛的角上那样。
“你太忙了。”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为自己开脱。
“事情根本不是那样,而是你根本就不是当初的黛西。或者说,你变得实在太多了,根本就不是五年前的黛西了。我以为这一切会是美好的,但这一切都不真诚,你也不是真的爱我,你太喜欢那些人了......我以为和你在一起,一切都会美好,但是事实却让我痛苦,你变成了一个让我用‘放荡’形容都不为过的人,我根本不敢想象你会是这样,我以为你纯洁无暇......”他说。
“你生气了吗?那我不再和他们来往了。”她叹了一口气。
“重点根本不在于那里!重点在于,你不再是你了!你曾经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但是现在我看来,你太喜欢那些漂亮的人,甚至忘乎所以。以前我们彼此了解,现在我却无法了解你的心,你的心在哪里,黛西?你爱我吗,还是说,你只是爱我的脸,像爱来宴会的那些明星一样?”他脸上露出堪称痛苦的表情。
帕西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我真的可以和他们都断了。”
他用复杂,堪称怜悯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说:“你根本不是她。”她觉得非常烦躁,然后对着他说:“你都把黛西摔死了,你把她害死了,你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他看着她,然后缓缓地说:“我不明白,但我觉得,过去的黛西·费伊,真的死了。”
他从泳池里爬上来,然后说:“我送你离开,离开我的身边。我曾经以为把那盏绿灯抓在了手心,却发现根本不是那样。”
她摊开手,看着他健美的□□,然后说:“我只是......太爱玩了,但你始终很忙,你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你得原谅我,杰伊。那些朋友们陪伴了我,缓解了我的孤独,我总是很孤独,亲爱的......”他突然扬起声音来,然后又因为吓到了她而怜悯、痛苦地看着她:“那根本不是我要说的重点!你看看桌子上那些。”
她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有几张纸,一样是离婚起诉,一封法语法院信,一张报纸。按理说,他不该读懂那封信的,但是前几天,汤姆·布坎南知道了西卵宴会照常开展,他明白黛西回来了,然后他派司机弗迪把这封信和报纸递到主人手上,盖茨比觉得不同寻常,询问了懂得法语的合作伙伴,终于弄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帕西皱着眉头,几乎如饥似渴地读起来,那张城市报纸的大字标题写着:美国女子在巴黎因猥亵未成年人被法国法院缺席定罪。
她心里跳了一下,继续看案件通知函的文书,上面提醒她在法国涉案,写着“黛西·布坎南”的名字。然后另外是托马斯·布坎南的离婚起诉,她内心已经暴跳如雷,牙齿咬得很紧,其实她不用太担心,因为她没有法律义务回应,美国法院也不会强制她出庭回应外国法律传票,这根本不会影响到她在美国的自由,只是她的名声和汤姆的名声可能会被弄得很臭。
盖茨比说:“那时候也是这样吗?在意大利,我离开的时候,你说你被抢劫的那天,其实也是一样的事情,对吗?”
她点了点头,没打算再说什么,只是觉得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幸。按理来说,跨国的文书不会那么快的,怎么那个法国小子也是收钱不认人呢?
“我穿好衣服,送你走。”他说。她根本懒得问要送她去哪里。
她一动不动,站着问盖茨比:“那个时候不是爱着我吗?在法国的时候,我觉得高跟鞋难以走动,走在路上,我突然一脚踢开了鞋,你就把我横抱起来,你说你要我下半身都悬浮在云朵上那样活着,永远幸福,永远不忧虑。”他忧伤地摇了摇头:“不再是那个时候了,再也不是那个时候了,再也没法回到过去了。”
帕西问:“我仍然是你最爱的人吗?”
“我仍然爱你。你仍然......是我最爱的人。只是一切都变了,黛西,我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你会变成这样。”盖茨比看着他,突然,他的眼泪又滑了下来。
“我走后,你会爱上别人吗?”帕西低头,看到自己胳膊间那个小包和碧蓝清澈的游泳池水波,荡漾出明亮的太阳光辉。
他仍然在哭,但是还是说:“也许会的。我会忘掉你。”
她的心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胸口起伏着,她不希望他爱上别人,也不允许他爱上别人,她非常努力,强作平静地看着他:“你的梦想曾是去牛津大学深造,成为我们在法国那些旅伴一样的人吗?”
他不知道她怎么会提起这个,然后说:“是。在威尼斯,我曾说过以后会对你说整个故事的缘由,但是现在看来,不必了。”
她淡然地说:“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不是一生下来就是的上等人。那里的世界对你很遥远,你无论如何都想够及,你简单地浓缩为牛津大学毕业的生活。”
盖茨比垂着头看她手里捏着的纸张:“原来你知道。”
“我都知道,你的口音就暴露出来了,我早就听出来了,我能精确到你是哪个州出生的,在哪些地方待过。我之所以不在乎,没有戳破,只是因为你太美了,我没有特别的去想过伤害你,除非你真的把我弄烦了。”帕西把那些纸丢进游泳池的水里,突然也情感丰沛地掉了两滴眼泪。
“你后悔了吗?”盖茨比艰难地看着她,然后说:“最初,沃尔夫山姆和我讲的时候,我甚至根本就不敢相信那是你,我认为是法国搞错了,但是这段时间,你每天都和他们在一起,我也想明白了在威尼斯的那天的真相。我这才要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爱你,你多可爱。”她突然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脸,然后说:“你就像当初的阿多尼斯那样漂亮。他也是死在水边。”讲到这里,她又伤感地掉了两滴眼泪,然后她不断在包包里摸索着,他以为她要给他最后拿出什么纪念信物,也紧紧地捏着拳头,等待着离别的赠物。
那圆形泳池周围的蓊郁绿植,繁花似锦,那样美丽。她知道,每到落叶与落花季节,打扫泳池边上的枯萎叶瓣肯定特别艰难。那盛夏的鲜花美若辰星,她一直没有变,一直没有改过那种冲动,把它们紧紧拢在手中,捏出汁液的冲动。她一声不吭地收回视线,看着眼前他的脸,他那下巴的线条到了末端收拢,合成他线条优美的下额,她的眼睛涌出了泪水,那美丽线条也在泪珠中扭曲了。但是她只是掏出了一把玩俄罗斯轮盘赌的小手枪,然后对准了他的下巴。
她难过地说:“你没体验的人生,你向往的一切,我会去体验的。但是如果没有爱了,就不必活着。”于是她扣动了扳机,很剧烈的声音。
他好像被捕捞的鱼,被无情扔在沙滩上,接受暴晒。一部分流出来的血染红了泳池,一圈圈的波纹与明亮的阳光仍然在那里,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身体,然后又流了泪。
她发誓下一次要伪装得更好,不再因为嫖/妓这种小事失去这样的美人。又不停安慰自己这也是迟早的事,过几年,他衰老了,脸上的线条难看了,她早晚也是要离开他的。其实她还是心痛不已,为自己又做错了一件事而伤心。她又不停地想应该直接替换他的身体,但是她太暴跳如雷了,对于他那句回答,他说以后可能爱上别人,她听了直接怒火中烧。
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脑袋里全是他美丽又可爱的脸,用人急急忙忙朝着她出来的地方走,她眉头也不皱,脚步也不停,只是迅捷的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行走,走出了这座为黛西·费伊而修建的巨大宅邸。她面无表情地掏出车钥匙,开着自己的小轿车杀往东卵,她要去枪杀托马斯·布坎南。在她的心中,整个事件简单又粗暴地导向了一个结论——汤姆害了她的好事。甚至她觉得法国也害了她的好事,要是有条件的话,要是再晚三四十年,她手中恰好有导弹按钮,她会毫不犹豫按下轰炸法国的,要么就是屠了法院院长或是什么,她一刻都没有为自己忏悔,从来没有觉得任何事情是由于自己做错而导致的。
就这样,到了1923年,帕西已经行走在牛津校园的山形墙和圆屋顶下方了。他行走在校园里,看足球和板球比赛,到了夏天看划船比赛,很多英俊的小伙子像纽曼那样路过他的身边,他觉得他们都很好看,只是他的心中总是浮现出杰伊·盖茨比那可爱的脸,他们都很帅,只是都不如他,尤其是他那雨中流泪的眼睛和痛苦的脸。
不过,那种淡淡的忧伤,他转瞬抛诸脑后,彼时他坐在博德利图书馆里,读到卡图鲁斯的《诗集》:“她不满足于一个情人——尽管如此,我宁可容忍她这个小小的过失(人数不多)睁一眼闭一眼。”帕西拍着大腿说:“这是对的,这才是对的呀!”全场的目光转向了这个在图书馆没大没小乱喊的人。
下一节女变男,接《故园风雨后》,请注意观看。剧情只会越来越癫狂,如果接受程度不高的话就请不要阅读了。
不过下一节过后又男转女。
我......应该不是要写一个特别邪恶的主人公来反讽某些东西,这应该不是我的主题,我也不是要写坏人改邪归正最后牺牲的故事,因为这可能会落入道德说教的俗套,我不可以,不能够,也不应该对读者进行道德说教,人没有对别人进行说教的资格,我没有资格教和我平等的读者们任何东西吧?我的主题可能暧昧不明,我应该对这方面更注意一些,写一个更加积极道德,正面有益,我比较喜欢的《复活》式的故事吗?我并不知道,这可能使我陷入模仿我最喜欢的那些小说家的境地。
不过,我最初的设想是一个缓慢、温柔、繁花似锦的爱情故事,漫长得像《夜色温柔》那样,只是娓娓说一个故事。不过随着看着很多新闻,很多视频,很多事情,它逐渐糅杂了更多癫狂的因素,越来越癫狂了,不过,先充满实验性地写一写一个长篇吧。不管觉得这个故事多么无益,觉得主人公多么邪恶,也请不要责怪我,默默地不要再看了吧,我的内心其实是默默渴望称赞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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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巴门诺克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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