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带着黑色眼罩，那种精准的偏头与强烈的注视感也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视力有问题。
嘴角上扬的弧度就如五条悟本人的发型一样张扬。
月光洋洋洒洒下的地方格外明亮，白厄一眼就看清了这位同样为白毛的男人。
白厄略微思索就想起了上午这个让他印象深刻的人，虽然对方熟稔的口吻险些让他一个踉跄。
作为一位常年在集市闲逛的人，他自认性格开朗，格外的自来熟，十里八乡的人见了面他都能打个招呼或是关照一番。
对方的语气简直像多年未见的亲生兄弟一样。
虽然他们确实有几分相似，比如白毛。
萨摩耶震惊。
白厄暂时收起了侵晨，长剑在他松手时就化作了点点星光融于大地。
他浅浅含笑算作回应：“…嗨？”
他脑中忽然想起一件尴尬的事：他们似乎连对方的姓名都不清楚。
五条悟轻飘飘的挥挥手，看起来并不关心他在这里的目的。
他转而笑嘻嘻的打量起自己学生的狼狈模样，手机咔咔响起拍照声，其中闪烁的闪光灯更是把伏黑惠的正脸照的一清二楚。
“伤的这么重呀，拍给二年级的同学们看看吧。”
伏黑惠一只手臂抬起试图遮住这幅挂彩的狼狈样子。
……
白厄不再言语，静静的在一旁观察着白发男人的一举一动。
那双静谧的蓝瞳中有金血流转，过往的疲态在月色下得到了安抚。
成熟但不可靠的麻辣教师五条悟手上还提着刚从仙台买回的特产，调戏完自己的学生还仍不满足。
他看了看白厄摩挲着下巴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又好似恍然大悟:“差点忘了，我可是特地找了你好久呢。”
“救世主。”
白厄在听见上一句时有些石化，还以为是干了什么失礼的事，在脑海仔仔细细的回想上午除了被甜到发腻的记忆中还有什么。
他头顶呆毛炸起竖的笔直，脑袋里全是齁甜的蛋糕味。
直到对方故意慢悠悠的吐出下半句的一个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的称呼。
‘救世主…？’
这三个字一次次浮现在他脑海中时却从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每一位黄金裔的声音都重复的一遍遍响起，最后再和面前之人的声音重叠。
白厄的眼神下意识直直的看向对方，脑中出现了千千万万个设想。
是赞达尔的又一个分身设局，还是毁灭的一个梦境。
世界仿佛在虚假中旋转，让他有了从始至终都是一场梦的错觉。
白厄面上平静又带有着什么呼之欲出的可怕气息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提着购物袋的高挑男人随意一笑：“欸？你原来不知道自己最近很出名吗？”
五条悟侧着脸露出锋利的下颌，回答了这个看似普通的问题。
他抓住了方才一丝风雨欲来的不妙气息。
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看来那些老橘子们有惊喜等着他们了。
五条悟思及此不由的笑了，再次看着听见回答之后便呆愣住的白厄。
洁白的衬衫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战斗而褶皱不平或是沾上泥污，手臂处锻炼的明显痕迹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一位普通人。
呆呆的萨摩耶慢了半拍，从这几天的记忆中想到了对方所说的原因。
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动作中却依旧可以看出几分生疏。
白厄用他还算聪明的脑子打开搜索界面输入‘救世主’后就轻而易举的看见最上方的几条帖子。
查看日期就能发现全部都是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发出的。
有各种阴谋论的，也有求神拜佛希望保佑自己的，甚至还有求视频图片要推他的。
救世主本人有点尴尬，脸上透出了点薄红，意识到自己搞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动静。
五条悟见对方查看完后才继续笑着补充：“最近那些老橘子都快气炸了欸，疯了一样要找到你。”
白厄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试图理解橘子为什么会成精。
“你们这里的东西还会成精吗？”他真诚的发问。
云层晕的月光发暗，两个稀有的白毛就这样达成了旷世一见。
旁边挂着彩的伏黑惠依旧没什么表情，至少目前麻烦老师放过了他，也就静静的站在了一边默默听着。
这种奇怪但生动的形容让他一直无言以对。
戴着眼罩的五条老师张扬的笑了起来，就如同他本人层层翘起的白发一样有个性：“老橘子就是从内而外烂掉的臭橘子啊，晚点你就能看见了。”
“至于现在嘛……”
五条悟将最后一个字的发音咬的极长，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出现一般看向一处。
他意有所指：“还有一个麻烦呢。”
漫长的拖音过后的下一刻，一个拳头就向着二人站着的位置袭去。
强劲的拳风几乎要将原本质量就一般的天台砸出一个大窟窿，厚重的杀意席卷着浓烈的碎土风。
一旁离得远些的伏黑惠瞳孔一缩，却又因为大片掀起的尘土而看不清视线，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来。
待迷雾渐渐散开之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五条悟面不改色的从容坐在了被两面宿傩掌控身体的虎杖悠仁身上，优雅的将一只腿搭在另一条腿边，好似在吃一顿烛光晚饭。
纯黑的校服在月光的折射下依旧没有丝毫污渍。
原本站在他身边的白厄更是不知怎的往后了好一段距离，连鞋尖都没有沾上因地板碎裂产生的泥土。
白厄不动声色的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咔嚓”
一声明显而又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空中突兀的出现。
顺着声音的源头就能发现那正是来自此刻被当做凳子的两面宿傩的右臂。
隐隐还可以看手臂已然有些承受不住发力形变，里面的骨头大底已经碎裂了。
“抱歉，用力过了。”
白厄虽然浅笑着愧疚，太阳蓝色的眸子中却是对虎杖悠仁身体的担忧。
毕竟虎杖悠仁的灵魂还在，不管用什么方法这具身体到底还是要还给虎杖的。
此刻看起来最空手无害的白厄反而显得比坐在两面宿傩身上的五条悟更为可怖。
坐在他身上的五条老师闻声附和：“是啊是啊，要是身体弄坏了就不好了，毕竟不是你的。”
即便是这么说了他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好像真的就坐在一把椅子上，言语里也有些讽刺的意思。
两面宿傩本就有些非人的面孔一时扭曲起来，这么多年还从未遭受过如此折辱，他迎着刺眼的月光发狂笑了起来，终于挣脱了做五条悟板凳的耻辱。
“哈哈哈…果然就算过去千年你们这些咒术师还是很烦人啊。”
两面宿傩不停的挥动拳头，加上本身虎杖悠仁的身体素质又相当好的原因，即使不用右手也能极快的达成一连串攻击。
只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当代最强咒术师，几招下来甚至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白厄为了防止再次用力过猛选择退到一旁做一名旁观者。
绝灭大君的视力和感官都不是一般的好，所以他可以清楚的看清五条悟每一次瞬移躲闪都并不是因为速度的原因，而是一种独特的能力。
很熟悉的东西不是吗？
白厄莫名的垂下头，感受着心脏若有若无传来的痉挛抽痛，无时无刻提醒着他。
明明可以像缇宝老师一样便利大家却要作为盗火行者时盗取火种的卑鄙手段。
多么可悲。
白厄回过神来，却瞧见五条悟正在高高兴兴的介绍仙台喜九福的美味，完全没有正在战斗的自觉。
他想了想那刻夏老师的“淳淳教诲”斟酌着用语对着在一边的伏黑惠开口：“你们学校的老师，都是这种教学类型的吗？”
额头渗着鲜血的伏黑惠一时语塞，拒绝无良教师抹黑高专形象：“不，只有他一个人会这样而已。”
一时间两人都相对无言，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还在打架的五条悟。
高挑的身形长腿一抬又再次将两面宿傩踹了出去，同时还对正在讨论他的两人给予一个得意的笑：“是在夸我吗？老师会害羞的哟。”
伏黑惠：“……”
白厄对此倒很看得开，虽然和他见过的老师都有所不同，但以对方的实力来看想来也不会太不靠谱。
他略有所思的看向晕过去的虎杖，原本被附身而产生变化的黑色纹身都在月光下缓缓褪去变回正常人的样子。
脸颊上多出来的眼睛也不知何时闭合起来成为两道细小的纹路。
这更加肯定了白厄的猜想，虎杖悠仁肯定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五条悟身影一晃就扛起了在天台边上摇摇欲坠的粉发少年，带到了二人的面前。
“如果他醒过来之后没有被夺走身体的话，那他可能就是容器”五条老师这话显然对着伏黑惠说的。
白厄不可觉察的偏头，心中有些感叹相似的经历：“那他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吧。”
伏黑惠摇头：“就算是这样，按照咒术规定他还是会被处死。”
黑发根根外翘显得锐利的伏黑惠心里却远比想象中的柔软：“但是。”
“我想要要他活下来。”
白厄有些意外，虽然即使伏黑惠不求这个情他也可以把虎杖悠仁保下。
在他看来，虎杖悠仁作为有机会活下去的容器不应该就这样被随意的处死。
白厄当初没得选，但虎杖不一样。
“我赞同你的想法。”
五条悟精致的五官上浮现出一丝肆意开怀大笑起来，双手一摊：“好吧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了，那老师想想办法吧。”
解决完晚上的事，困意有些爬上了眼皮。
白厄本想回去好好休息一番，脚步即将退到铁皮门边时听见了身后五条悟的邀请。
“你要不要来高专？”
[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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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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