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众”的退潮留下了一片死寂，以及一种近乎实质的疲惫。瑞奥在医疗床上昏睡了将近一整天，生命体征平稳，但精神上的耗损显而易见，连睡梦中眉头都微微蹙着，仿佛在抵御某种无形的压力。
布鲁斯守在主控台前，一遍遍回放并分析着击退侵蚀时的数据记录——或者说，试图分析那近乎“无数据”的现象。除了瑞奥那句宣言前后现实稳定系数的剧烈波动，仪器几乎没有捕捉到任何传统意义上的能量交换。
这让他更加确信，瑞奥的能力运作于一个远比物理层面更基础的层级。
阿尔弗雷德端着餐盘走进来，打破了洞内的沉寂。“老爷，您需要休息。瑞奥少爷的状况已经稳定，瞭望塔的监控显示哥谭周边的现实参数也已恢复正常。”他将食物放在控制台旁，“而且，我认为您需要看看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平板，上面显示着哥谭本地新闻的聚合页面。几条不起眼的社会新闻被阿尔弗雷德用红框标出：
· 《奇迹！东区坍塌公寓楼废墟下，被困三天的幼童获救，生命体征平稳》
· 《黑门监狱暴动意外平息，据称暴动头目在关键时刻“突然改变了主意”》
· 《港口化学品泄漏事故被控制在最小范围，专家称当时的风向变化“极其幸运”》
这些事件发生的时间点，恰好与“听众”侵袭及被击退的时间段重叠。
“这些……”布鲁斯快速浏览着新闻概要。
“概率偏转的规模扩大了，老爷。”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而且，似乎不再局限于韦恩产业的周边。像是在……无意识的溢散，或者说，是击退那些‘东西’时产生的……余波。”
布鲁斯沉默地看着那些报道。瑞奥在无意识间，或者说在对抗维度侵蚀的巨大压力下，其能力的影响范围和对概率的干涉力度，都在被动提升。这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哥谭本身的混乱，可能正在成为他力量的催化剂或者放大器。
就在这时，主控台收到了来自钢骨维克多的紧急加密通讯请求。
“布鲁斯，我捕捉到‘欧米伽’的信号了！”维克多的声音带着急促的电子音，“很短暂，但很清晰！他们激活了一个大型设备，能量特征与之前完全不同，更像是一个……定位信标！”
屏幕上投射出星图，一个闪烁的红点位于南太平洋某片公认的无人海域深处。
“信标？”布鲁斯眼神一凛。
“是的，而且它发射的信号并非针对常规空间坐标。”维克多的影像旁边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它在广播一种……基于现实拓扑结构的‘地址’。像是在呼叫什么，或者……为某种东西导航。”
导航？为谁导航？联想到刚刚被击退的“听众”，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布鲁斯脑中形成。
“欧米伽计划”的目的，不仅仅是理解或利用瑞奥的能力。他们是想用他作为信标，或者钥匙，召唤或者引导某种更庞大的、存在于维度间隙的“东西”降临现实！那个所谓的“终极”（The Ultimate）！
几乎在布鲁斯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医疗床上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瑞奥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半撑着身体，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星图上那个闪烁的红点，脸上血色尽失，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浑身微微颤抖。
“……门……”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剧烈的恐惧，“他们在……强行开门……用那个信标……拉扯‘界限’……”
他猛地抱住头，仿佛无法承受某种无形的噪音或压力。“……有东西……要过来了……比‘听众’……大得多……也……饿得多……”
布鲁斯瞬间冲到医疗床边，按住瑞奥颤抖的肩膀。“能定位信标的具体位置吗？能关闭它吗？”
瑞奥剧烈地喘息着，努力集中精神，眼中的银光混乱地闪烁。“……很远……很深……信号……很讨厌……像……像铁钉刮玻璃……”他猛地抓住布鲁斯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装甲的缝隙，“不能让它过来……妈妈……不能……它会把一切都……‘合理化’掉！”
合理化！这个词再次出现，与之前视频中威胁的语气如出一辙，但此刻从瑞奥口中说出，带着更真切的、仿佛亲眼目睹过的恐惧。
布鲁斯反手握住瑞奥冰冷的手，他的声音低沉而绝对，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们不会让它过来。”
他转向主控台，接通了正义联盟全体核心成员的紧急频道。
“全体注意，最高优先级威胁。‘欧米伽计划’已激活现实信标，疑似试图引导高维实体降临。坐标已标记。我们需要立即行动，在其完成引导前，摧毁信标。”
频道中一片肃杀。
超人：“联盟立刻集结！”
神奇女侠：“准备应对未知维度威胁。”
绿灯侠：“终于要来点大场面了！”
闪电侠：“我马上到！”
钢骨：“我正在计算最优突入路径和信标结构弱点。”
布鲁斯最后看了一眼脸色苍白、仍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瑞奥。
“阿尔弗雷德，照顾好他。”布鲁斯披风一甩，走向整装待发的蝙蝠战机，“瑞奥，留在洞里。这次，绝对不准跟来。”
战机引擎发出咆哮，冲出洞穴，融入哥谭的夜色，直指远方的海洋。
蝙蝠洞内，瑞奥蜷缩在医疗床上，听着引擎声远去。他眼中的恐惧并未消散，但在那片惊惧的深处，一丝冰冷的决绝正在悄然凝聚。
他轻轻挣脱阿尔弗雷德安抚的手，滑下床，赤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抬头，望向洞顶，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岩石，看到了那片正在被信标撕扯的现实帷幕。
“他们不懂……”他低声自语，绿色的瞳孔中，银光不再混乱，而是凝聚成两道锐利如刀锋的光芒，“……那不是用来‘摧毁’的。”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缓缓划过，这一次，留下的银色轨迹不再转瞬即逝，而是如同烙印般悬浮在空中，散发出微弱但持续的光芒。
“那是我的‘门’。”
他看向阿尔弗雷德，眼中带着歉意，但更多的是不容动摇的坚定。
“对不起，阿尔弗雷德爷爷。但我必须去。”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威严，
“该回家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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