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会山的穹顶压得人喘不过气。瓦伦蒂娜在发言席上光芒四射,从容应对着巴恩斯议员步步紧逼的问题。
他追问着叶莲娜等人和她的雇佣关系,质疑OXE和CIA的“关联”程度。瓦伦蒂娜的回答滴水不漏,将一切归咎于“复杂的后烁灭时代环境”、“个体的不可预测性”、以及“她所扮演的角色以守护全人类安全事业为己任的大格局”。
我坐在最后一排的阴影里,耳麦里克劳奇刻意压低的声音异常清晰:“巴恩斯质询环节。介入。澄清工作性质。强调常规性。证明局长管理合理性。优先级:最高。
巴恩斯的问题再次指向瓦伦蒂娜:“德方丹局长,你声称对沃克上尉的心理状况保持关切,但独立监督机构无法获得任何实质性的医疗评估记录。这种关切是否仅存在于口头?或者,它服务于其他目的?”他坐在我的斜过道,金属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在叩问真相的大门。
瓦伦蒂娜露出一个完美的、略带遗憾的笑容:“议员先生,透明度有时需要为必要的保密性让路,尤其是涉及个体**和潜在的国家安全问题。”
“所以你口中所谓的国家安全就是你在CIA任职期间仍在OXE....”
耳麦里的声音陡然响起:“罗斯,到你了。”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胸口因过度紧张不断起伏。“政□□”、“猎巫行动”、“德方丹局长心怀大义”这些已经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以及那份文件、那些数据,在我的脑子里不断闪回。
耳边巴恩斯铿锵有力的发言和克劳奇咬牙切齿地催促让我短暂地陷入了真空。
我只觉得一切声音在我周遭都在不断拉远,只能感觉到手臂上突然冒出的一层鸡皮疙瘩和额角渗出的几滴汗珠,以及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罗斯,你他妈在等什么,这点事都要磨蹭,你到底想...”
闭嘴吧。
我猛地站了起来。
椅子腿刮擦大理石的声音尖锐刺耳,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我看到瓦伦蒂娜愣了一秒后仿佛在说“哦原来你在这”的了然神色,和余光中巴恩斯议员转过头,似乎感到有些诧异的侧影。
我克制住自己声音中的颤抖,音调不高,却能穿透瞬间的寂静:
“巴恩斯议员,关于您对瓦伦蒂娜·德方丹局长透明度的质询。”我深吸一口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声音却异常平稳。
瓦伦蒂娜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
“我无法提供沃克上尉的医疗记录。但我可以补充说明局长在另一个项目上体现出的、令人印象深刻的‘透明度’。”
我无视了瓦伦蒂娜疑惑的眼神,无视了克劳奇快要冲过来的身影,看向巴恩斯,清晰、缓慢地吐出那几个字:
“比如,‘哨兵计划’。”
这个名字像投入深水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是短暂的死寂,随即是压抑的惊呼和记者席上骤然亮起的闪光灯浪潮。
我加快语速,在安保人员反应过来之前,抛出了致命的证据链核心:
“特别是关于该计划下,受试者约翰·多伊等人的最终‘处理’方式,以及该疑似'人体实验'的项目在过去18个月里,高达94%的非战斗减员率——我指的是共计17例‘终止状态’,是否也属于局长口中‘必要的保密性’范畴?这些记录,是否也‘为个体**和国家利益让路’了?”
“94%死亡率!”“人体实验?!”“约翰·多伊是谁?!”
惊呼和质问如同海啸般炸开,瓦伦蒂娜脸上的完美面具彻底垮掉,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被当众扒皮的恐慌扭曲了她的五官。她甚至失态地拍了一下桌子。
“她有精神疾病!她在胡言乱语!”克劳奇的尖叫声在混乱中响起,他正疯狂地指着我对安保喊叫,“保护性措施!快!”
你才是精神病,保护性措施?见鬼去吧!
趁着全场被“94%死亡率”和“人体实验”这两个词炸得人仰马翻,安保被后方蜂拥而上的记者阻挡的瞬间,我抱着那个塞满了打印件、笔记和笔记本电脑的帆布包,以及不知何时被我慌乱中塞进去试图用作防身的Roomba 替换刷组件,像颗炮弹一样冲向侧门。
“拦住那个疯女人!”克劳奇的咆哮追在身后。
我的鞋在混乱中被踩掉了一只,侧门近在咫尺。身后一个安保已经离我很近,手按着枪套,眼神凶狠。
跑!只能跑。
就在我绝望地冲向走廊时,眼角瞥见克劳奇狰狞的脸从另一个通道口闪现,他抄了近路。手里没拿枪,但那双粗壮的手臂张开,像捕兽夹一样等着我自投罗网。
完了。下意识抱紧帆布包,里面是我的命,也是那些死去的“约翰·多伊”们唯一的控诉。
预想中的擒抱没有到来,身前传来金属撞击的闷响。
一道高大的身影切入我和克劳奇之间。
巴恩斯用那条振金左臂随意地向外一格、一推,动作简洁得近乎优雅。克劳奇抓向我的手被振金手臂格开,整个人像是撞上了一辆卡车,咚地一声巨响,被狠狠掼在旁边的金属消防柜上。
柜门瞬间凹陷,玻璃哗啦碎了一地。克劳奇瘫软下去,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巴恩斯甚至没回头确认。他侧身,眼睛飞快地扫过我:鞋丢了一只、头发凌乱、面如菜色、紧紧抱在胸前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以及……帆布包开口处,那支莫名其妙伸出来的、诡异滚刷。
他的目光在那支愚蠢的滚刷上停留了半秒。
“跑路的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右手抓住我的上臂,将我扯向他身后的安全通道门。顺势一脚踢开地上碍事的碎玻璃。
“建议别带纪念品。”
沉重的安全门被拉开,我被推了进去。
身后是追兵纷沓而至的脚步声和克劳奇模糊的咒骂。
我怀里抱着所有的“罪证”、一支扫地机器人配件、脚上趿拉着仅剩一只的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向楼下。巴基·巴恩斯,前冬日战士,现正义议员,在我身后关上了门。
不知道是我糟糕的造型还是滑稽的跑姿逗笑了这位议员。我跑得太慢了,他很快赶上我。
身后追兵激烈地撞开门的声音,和一句他带着点礼貌性歉意的轻笑同时飞进了我的耳朵。
“Sorry,Miss.”
下一秒,天旋地转。
我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觉得腰腹被一条坚硬如铁的臂膀猛地箍住,力道大得让我瞬间窒息,双脚离地,视野猛地拔高、翻转。楼梯间一条条白色的大理石台阶变成模糊的色块在我眼前飞速旋转。
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头朝下、脚朝上地扛在了某个坚实得像装甲板的肩膀上。
是巴恩斯的肩膀。他用他的左臂,稳稳地托着我的……呃,准确说是我的大腿外侧,防止我掉下去。隔着薄薄的西装裙布料,那金属的冰冷和内部精密组件运行的轻微震动感异常清晰,冻得我大腿肌肉一阵抽搐。
视角很糟糕。我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背部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还有他后脑勺那块半长不短的、颜色略深的头发。
他跑起来简直像一台全地形坦克,每一步都沉重有力,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移位。我的胃在疯狂抗议,早上那个可怜的三明治和刚才因为过度紧张而分泌的胃酸此时翻江倒海。头朝下导致血液全往脑袋里冲,眼前阵阵发黑。
“等……!”我试图抗议,声音被颠得支离破碎,“放我……呕……”
“安静。”他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完全没理会我的眩晕和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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