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记忆里的杰森.陶德并不像他的标签一样凶恶——犯罪巷的流浪儿，没有受过合格教育的家伙。
也许是我过多的情感给了他形象上的美化，又或者是他一直没展露坏的样子。总之我永远记得是他温柔的一面。一起倚在公园里的木头栅栏上吃着刚刚买到的辣热狗，他大声嘲笑着我的不禁辣，鲜活又明亮的蓝眼睛看着我被辣的蠢样。滚烫的热度透过了廉价的纸巾包装，辣意传到了我的舌尖，不断刺痛着我——我没空搭理他的幸灾乐祸，自顾不暇的对着空气吐血舌头，直到口干舌燥。这个时候往往是要在去旁边买两个甜筒，我故意不给他，等到他说：“嘿，你个记仇的长发小子！伊伦.艾格瑞特！”我才笑着把他那份巧克力味的给他。
就像孤儿院那样，我记得他的拥抱，记得他的柔和。
当然喽，孤儿院的那些被杰森打的满地找牙的人可能不这么想。他们说“陶德，你这个混蛋杂种！”以及一些我不熟悉的脏话，混成一团，砸向杰森。他这个时候显现出了我没有的哥谭的本色——暗色调却又清晰的样子。他们就算骂人也骂不过杰森，杰森好似把一个个微不足道袭来的石子换成更有重量的石块扔回去一样，毫不落下风。
这时我往往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管事的吉姆先生来之前把杰森拽走，或者是充当角色把锅全推到那些挨揍的家伙身上。
吉姆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瘦高瘦高的个子，有着一头掉了色枯草般的红发，满脸雀斑。说起话来永远透着一股绿箭口香糖味。喜欢指手画脚，发号施令，很看不起到这里的流浪儿，尤其是犯罪巷那种的。并且非常反对我们说脏话。
“要还想有人要你们，就闭上嘴，小杂种们。”他说。
吉姆对我相对宽容一点，可也没好到哪里去。我之前亲眼看到过他当面狠狠给了调皮捣蛋的家伙一巴掌，只因为他在纸上画了个嘲笑他的鬼脸。吉姆把那个可怜蛋扇的鼻血直流。他同时也会伸手教训人，以此来让人说实话。比如谁偷了什么东西之类的。
“小混蛋，快说实话！”他像母鸭子一样大幅开合着手臂，粗咧地嘎嘎叫着。“别让我告到院长那里！”
说实话，我讨厌这里。这里让我暴躁，让我记忆中的蓝色毯子模糊不堪，褪去了鲜亮的蓝色，逐渐退化成了黯淡的色块，让哥谭灰色的天空充斥着我的脑海。让我闻不到除了孤儿院**木头混杂着土豆泥潮湿混杂以外味道。
在这段记忆中，只有杰森的颜色始终如一，没有成为和周围一体的暗沉。我的脱口而出总是：“杰森？”“杰森！”“杰森.陶德！”，而所有颜色舒展开的中央总是杰森这个家伙，后来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一直跟他一块儿，总是盯着他看的缘故。
对了，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天，布鲁斯.韦恩，作为捐赠孤儿院的赞助人——来到了这里。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这位哥谭之子。搬来哥谭前他在我们那里也很有名。
“花花公子。”父亲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哼声，勺子啪的落下让些许番茄汤溅到了他的胡子上。
“亲爱的，吃饭要专心。”母亲埋怨的瞥了一眼我父亲，目光在他领口处的褐色番茄汤污渍那块打转。随后有点报复性的用力拿餐巾给父亲擦了擦。我怀疑不仅仅是因为番茄汤汁的事，鉴于只看报纸上菜单的母亲有时会因为头版是韦恩而少见的翻阅报纸。
当然，这一切都随着泥土的掩埋而结束了。但是韦恩这个姓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想只要布鲁斯.韦恩站到面前，任何人都能够明白他为什么是哥谭的宠儿了。很少有人能够像他一样几乎拥有着和他的财富成正比的颜值。英俊端正，而且笑得十二分的开怀。轻浮又溢满着魅力，感觉就像甜甜的蔓越莓蛋糕上的果酱，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散发出香味。
我一眼就知道这位花花公子肯定不知道他的钱都花在什么地方。至少不在伙食上面。多亏了他的到来，午餐上了难得的培根，以及分发的新外套，干净又整洁。
亚伯拉罕.R. 凯恩院长是位精于事故，伪装到了极致的老狐狸。韦恩这样玩世不恭的草包可能只有被他耍着转的份。
“我非常喜欢这里，韦恩先生，这里就像我的家。”院长肥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紧紧压着，扣得生疼。他今天穿着那套浆洗得边缘泛黄的西装，带着条配色糟糕的绿色波点领带。我清楚我接下来该干什么——我露出我这辈子最甜腻的笑容，强迫自己说出上述的话，事实上这里绝对不能算是一个“家“。
我发誓我看到杰森在远处看着我发窘笑的开心。
韦恩先生给了我一个典型的“布鲁斯”的笑容作为回应，意外亲民的揉了揉我的脑袋，（天，他可真帅！）我能感受到他手上的茧子。
亚伯拉罕院长满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领着韦恩继续参观了，“看吧，韦恩先生，这是我们这里我最喜欢的孩子，您懂得，我是主张平等的，但是人总是不自主的对漂亮孩子偏了点心对不对？况且伊伦很乖。”话里细细包裹着某种情绪，像是见不得光的试探，不得不伪装着一层厚厚的外壳。
虽然凯恩院长看上去油腻，肥胖。但不妨他巧舌如簧的推销着这里的，夸张的卖着惨。脸上是虚伪的关切与哀伤，唬住韦恩这样的人绰绰有余。
最后韦恩大手一挥，敲定了捐赠，就等回去跟董事会落实后续了。
“感谢您，韦恩先生，”院长的眼中甚至泛出了泪花，掏出挤在胸口的手帕擦拭着眼角，将布鲁斯.韦恩送到门口的豪车上，替他开了车门。
这场单方面的滑稽活动就彻底结束了。
“凯恩是个混蛋，他这种人我在犯罪巷见多了。”杰森踢着脚下着枯枝，手插兜嘟囔着。
活动过后，趁着休息时间我跟杰森来到了后院的某处空地。我蹲下身体拿着树枝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树下的蚂蚁。杰森在旁边插着兜看着远处。
“最好离他远点，那个家伙。”
我听言抬起头，看向了杰森。他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我没有着急回话，只是继续罢弄着手里的叶子。
我把手里已经撕成块状的树叶碎片往上一抛，看着它们轻飘飘没有力度的落下，被微不足到的风吹走。有几片又吹回到了我的身上。
树叶太轻了，轻的哪怕我用力抛下也品尝不到挥洒的力量感。
“知道了。”
这里的孩子就像树叶碎片一样，留不下痕迹。
可能是太久远的缘故，杰森的话已经有点模糊，脸上的表情也糊成了色块。
我想想，他应该是说了几句“** ”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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