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魔作为知名非法炼金师的理由
圣裁审判庭外的走廊同样庄严而肃穆，正义女神的雕像伫立于正中，宽阔高挑的拱顶上是战神接受神的试炼，保护人类免受天灾与魔兽侵袭的神话故事彩绘，水晶能量吊灯长燃，打在廊柱上投下片片阴影。弗吉·尼尔森正靠在柱旁等着马特，见他出来，便快步迎了上去。
“乔舒亚审判长让我转告你，刚才的表现非常精彩。”弗吉压低声音，脸上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但随即又染上一丝忧虑，“他还让我提醒你，现在觊觎斯塔克公国技术和领土的，可不止基里安一个，甚至他可能也只是被推到前台的棋子。这次他可以配合我们速战速决，但后面肯定还有更多来者不善的家伙。他让你……别卷得太深。”
马特微微偏头，语气平静却肯定。“斯塔克是好人。”
弗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的标准还是我的标准？我是说，是道德意义上的那种‘好人’，还是仅仅指‘目前法律还没找到确凿证据给他定罪’的那种‘好人’？”
“都是。”马特也学着福吉靠在走廊冰凉的大理石扶手上，动作间牵动了肋骨的伤处，让他不自觉地抿了下唇：“而且，他拥有一整个顶尖的、能确保他一直是后一种‘好人’的文官和法律团队，也不需要我卷进去。”
“得了吧，他肯定邀请你加入了。”弗吉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马特，“他刚才跟你聊了那么久，不可能有人能忍住不向你抛出橄榄枝的，马特。没人能抗拒你的魅力……和能力。”
“我拒绝了。”马特淡淡地说，手中的盲杖指了指上方。“他往来交锋的地方，可是顶层的最高圣裁审判庭。那里的规则和我们这一层的规则……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弗吉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好吧……真不知道我该替你感到惋惜，还是该庆幸你没去那泥潭里打滚。”
“……你也帮我提醒一下凯伦，让她不要再调查基里安那边……别挖得太深。”马特脑海中闪过审判庭上他感知中的基里安，那是一个被浓稠恶意和诡异的黑魔法气息缠绕的身影。他不由叹了口气，“我有点后悔，不该让她帮我打听先锋城的消息。”
弗吉夸张地又翻了个白眼：“就你们俩，我能劝得动谁？你等晚上去乔茜酒吧自己跟她说去！”
马特犹豫了一下，声音有些心虚：“我……晚上可能去不了了。最近积压的案子有点多。”
弗吉仔细打量着他，注意到好友的嗓音异常黯哑，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可每次压抑不住溢出低咳时，脸颊又会泛起一种不正常的殷红。
“你是得好好休息！真的，别再接那么多工作了！”福吉语气里充满担忧，再次强调，“我再提醒你一次，最近夜魔和手合会那帮底层渣滓闹得不可开交，街上太乱了，你千万千万要小心！”
马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不经意地问：“马霍尼……他最近应该也很忙吧？他的见习骑士考察期过了吗？”
“……哦！现在得尊称他一声马霍尼骑士老爷啦！”弗吉语气变得轻快了些，“他们队长简直把他当王牌用了，已经取消他们小队的日常轮值，天天带着他们往夜魔和手合会火并最凶的地方冲！哎，我的朋友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爱往麻烦里跳？真是奇怪……”
马特伸出手，准确地在弗吉手臂上拍了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福吉，谢谢你。”
弗吉：“……啊？谢我什么？”
“谢谢你‘批准’我回去休息，”马特的笑意加深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看来我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了。”
***
马特回到地狱厨房区那间不算宽敞的公寓，仔细锁好门，然后走上通往阁楼的狭窄楼梯。
阁楼门口被小心地设置了隐形的感应术阵，忠实地持续运作着，记录并防御任何一个未经允许的进入。马特随手解除了术阵，开门进入，阁楼里空气清冷，混杂着金属矿石、兽皮纸张和草药的味道。他脱下那身笔挺的律师袍和衬衫，露出精瘦却布满新旧伤疤的上身。最新的伤口是大片狰狞的灼伤，青紫色的淤痕盘踞在肋下和背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烧般的隐痛。
他从角落一个施了隐形及加固魔法的高大箱子里取出那套夜魔的战甲。暗哑的黑色金属薄片用精铁混杂着各类魔法矿石粉末铸炼而成，被打磨得既能提供一定防护又不失灵活性。比起圣骑士和军队用纯曜金岩打造的制式铠甲，可以说是既不柔韧也不坚固还不能提供魔抗，但这已经是他的预算承受范围内能找到的最好材料了。
此刻，它的上面布满了深刻的划痕和能量灼烧留下的焦黑印记，好几处连接处都扭曲断裂了。上次的行动，敌人不仅数量众多，还携带了恶毒的黑魔法爆炸符文，狂暴的能量乱流几乎撕碎了这副铠甲，也让他付出了惨重代价——多处骨折，肺部被黑暗能量灼伤，黑魔法的侵蚀使得伤口极难愈合。
战神教会的光明药剂对黑魔法效果显著，但价格昂贵至极，他省吃俭用也存不下几瓶，必须留到真正重伤濒危时应急。更何况，他体内那光明之力与黑魔法核永无休止的相互蚕食，所带来的那种附骨之蛆般的剧痛，早已将他对普通伤痛的忍耐力磨练到了一个非人的程度，足以支撑他在人前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点燃特制的炼金火焰，将心神沉入其中，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能量，将破损的甲片重新熔炼、修补、加固。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指尖流淌出暗红色的能量丝线，在铠甲的关键部位蚀刻下几个精细而诡谲的防御法阵——这些源自黑魔法体系的符文，能更好地偏折和吸收同源的能量冲击。
完成这一切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撤去了体内那时刻运转、用于压制黑暗力量和进行伪装的光明斗气。
霎时间，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个温和、自信、带着书卷气的盲人律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周身笼罩在无形黑暗能量中，身体紧绷如猎豹，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警觉与危险气息的——黑魔法师。
***
夜色下的地狱厨房区，污秽与罪恶在黑暗中滋生。马特如同真正的幽灵般在高耸的建筑间无声穿梭，感知着街头巷尾的每一丝能量波动和信息，寻找着手合会活动的蛛丝马迹。
在一处废弃工厂聚集的旧工业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黑魔法能量残留以及打斗声。他悄无声息地潜行靠近，只见几名身穿手合会服饰、周身缠绕着暗影能量的黑魔法师，正在围攻一个熟悉的身影——杰西卡·琼斯，那位以脾气火爆和力量惊人著称的私家侦探，也是“捍卫者”行会的成员之一。杰西卡显然已经受了伤，动作略显迟滞，却仍在悍勇地反击。
马特没有丝毫犹豫，如同鬼魅般从高处阴影中扑下，灌注了黑暗能量的节杖带着尖锐的呼啸，狠狠抽在了一名黑魔法师的手腕上。“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惨叫，那黑魔法师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过去，原本瞄准杰西卡的暗黑能量球失控地砸在他自己脚边，嘶嘶作响地腐蚀着地面。
“夜魔！”为首的黑魔法师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嘶吼。马特的出现，瞬间将手合会大部分的仇恨拉了过去。相比那个难缠的女侦探，这个屡次破坏他们好事的“恶魔”，才是他们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夜魔？！”杰西卡喘着粗气，抹去额角渗出的血迹，同样又是惊讶又是恼怒地低吼，“你怎么也来了？”
“或许是因为你的麻烦总是很有吸引力，女士。”黑色面甲覆盖住了马特的大半张脸，让他的微笑显得锋利而危险。他敏捷地一个侧滑步，避开另一道贴着地面袭来的阴影缠绕，节杖顺势点出，那道阴影不受控制般的向偷袭者回卷而去，对方被猝不及防裹了个结实，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能告诉我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惹上了这群疯子吗？”
“少废话！他们看上了一个我正在找的小女孩！”杰西卡怒吼一声，一拳将逼近的另一个敌人连人带武器砸飞出去，撞在一堆破旧的木条箱上发出巨响。“说是什么‘纯净材料’！狗屁！”
马特的心沉了一下。手合会对“纯净材料”的追求意味着又有什么极其黑暗的仪式在准备中了。
“听着，杰西卡，”马特语速极快，同时舞动节杖格开两道交叉射来的黑暗箭矢，火星四溅，“你受伤了，带着你找到的信息立刻离开。去找卢克或者告诉弗兰克，这里交给我。”
“开什么玩笑！他们人太多了！”杰西卡不肯，又是一记重拳将一个试图偷袭马特侧翼的敌人打翻。
“情报重要。”马特的手中散发出能量波纹，将杰西卡推至战场边缘。“你走了我反而更容易脱身，快走！”
他这几个晚上算是体会到了手合会对“夜魔”的仇恨值有多高。果然，为首的黑魔法师没有理会杰西卡，而是发出一声尖啸：“抓住他！优先干掉夜魔！那个女的跑不了多远！”
瞬间，大部分的火力——扭曲的阴影触手、散发着不祥绿光的腐蚀性能量、无声的精神冲击——如同狂风暴雨般集中袭向马特。
杰西卡咬了咬牙，看着瞬间被五六名黑魔法师围攻、身形在密集攻击中显得有些捉襟见肘的马特，深知他说的是事实。“你这混蛋……自己小心！”她低骂一句，不再犹豫，猛地撞开侧面的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几个起落便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之中。
马特压力陡增。节杖在他手中散发出黑色的光芒，不断地格挡、偏折、击碎一道道致命的攻击。他身上那副刚刚修补好的铠甲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新的划痕和焦黑印记不断出现。黑暗能量冲击在他的防御法阵上，激起一圈圈暗红色的涟漪，每一次抵挡都消耗着他大量的精力。他的肺部如同火烧般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肋骨处的旧伤也在疯狂抗议。
对手配合极为默契，攻击角度刁钻狠辣。一道阴影锁链缠住了他的脚踝，猛地一拉,马特重心瞬间失衡，与此同时，三颗凝聚着死寂能量的黑紫色光球呈品字形呼啸着射向他的胸膛。他猛地将节杖插入地面稳住身形，同时强行扭转身躯，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颗，第三颗却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肩甲上。
“呃！”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被炸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肩甲碎裂，一股阴冷的、带着强烈侵蚀性的黑暗能量瞬间钻入体内，剧烈冲击着他本身的力量平衡，让他半边身子都一阵发麻。
不能再这样下去。马特脑中飞速计算着，敌人数量远超预期，而且显然有备而来，再缠斗下去，他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只能用那个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永眠之语，他改良过的一个大型黑魔法，足以瞬间抽干范围内所有低阶黑魔法师的力量，甚至可能引起反噬。但代价是——如此规模的能量爆发，其异常波动绝对会触发金亚珀城公共防御术阵的警报，到时候，蜂拥而至的绝对就是神盾的炼金师和圣骑士。他好不容易才从上次的爆炸案嫌疑中脱身，一旦被某个官方逮到他现场施展如此危险的黑魔法，他根本无从解释，摆脱他们的追捕又将是一场噩梦般的麻烦。
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生存优先。
马特开始暗中调动体内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核心，准备引导能量构建那个危险的法阵。就在他即将引动周围空间中的黑暗元素之时——
咻——轰！
一道炽热、纯粹、充满了炼金暴力风格的白金色能量束，如同审判之矛般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击碎了那三道再次射向马特的黑暗能量球，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强光瞬间让所有黑魔法师动作一滞，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紧接着，一个金红相间、流线型铠甲覆盖全身的身影，伴随着水晶动能术阵特有的爆鸣声，如同一颗闪耀的流星，重重地砸落在马特与手合会众人之间，落地瞬间产生的气浪将地面的尘土和碎石尽数掀起。
他直起身，面甲上眼部的水晶闪了闪，胸口圆形的能量核心散发出莹蓝色的柔和光辉，那是斯塔克公国的能量核“源心”，也是钢铁之刃的标志。
“哇哦，这里的空气质量可真糟糕，全是负能量和硫磺味儿。”他夸张地用手在面前扇了扇，目光扫过周围虎视眈眈的黑魔法师，最后落在略显狼狈、刚刚散去手中危险能量的马特身上，嘴角勾起，“需要帮忙清理一下垃圾吗，恶魔先生？看起来你好像不小心捅了黑魔法师的窝？”
马特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体内躁动的黑暗能量缓缓平复。他用夜魔带着一丝沙哑和冷硬的声线回道：
“……他们挡路了。”
“巧了，”托尼活动了一下覆盖着装甲的手腕和肩甲，掌心和肩部的水晶炮同时亮起慑人的光芒，“我最讨厌有人乱扔垃圾，更别提占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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