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把蝙蝠洞里那张常备的病床推开，拖着另一个无盖棺材似的金属舱返回，让安雅躺上去。
“我们……主要是布鲁斯，给病床做了个升级。”
他将另一面悬挂的屏幕移到金属舱旁，方便自己操作也让安雅能随时看见屏幕中的信息。
安雅才躺上去没几秒，那面屏幕中已经出现了完整扫描结果，更详细的信息还在不断跳出来。
“不可思议……”提姆喃喃道，他指了指安雅的左肩：“你肩膀上的穿刺伤，腿部被撕裂的肌肉，还有被爆炸震伤的脏器……甚至是一些更细微的陈年损伤，都在逐渐被新生组织取代。”
安雅没什么感觉：“难怪今天剪草机推起来轻了很多。”
提姆忍不住挑了下眉毛：“以后可不止剪草机。不过，眼下还有些小问题……”
他指向屏幕中显示的人体右腿：“这儿有个追踪器。”
安雅侧头看向屏幕。
提姆连点几下，调出详细分析，嘶了声：“不得不说……伊凡·德雷科夫，真的有点东西。”
安雅用眼神表示自己还在等待解释，提姆整理了下语言，说：“首先是这个追踪器，它不止能在全球范围内定位你，还能实时汇报你的身体数据——当然，庄园内就别想了，而且它现在信号不稳定，可能跟你经历的火灾有关。”
“此外，你哪里受伤了，哪儿有异常神经信号，它都能发现。”提姆忍不住说：“想象一下，如果这个技术被用在医疗上，而不是控制杀手……”
安雅不得不打断他：“然后呢？”
“哦对，”提姆又点了下屏幕中人体图标的大脑，放大后能看见几条神经汇入不同脑区，类似树干似的延展开来，时不时还有电信号流动。
“另一项就比较恶心了。”提姆下意识皱了下鼻翼：“外激素锁——你的嗅觉感受器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它们对人体分泌到体外的激素非常敏感。”
“这应该是训练后的结果。当你闻到某个特定身份的人的气味，哪怕只是靠近他，或者靠近他留下外激素的物品，你都无法伤害他。”
提姆的描述让安雅眉头蹙起：“听上去的确恶心。而且我猜，那个特定身份的人，就是德雷科夫，对吗？”
提姆：“百分百可以确定，就是他。当然还有另一个不再是问题的小问题，你的身体已经把它解决了。”
他调出一张曲线表，某种物质在安雅体内从峰值回落，尾部平缓。
“化学精神控制。你的X基因被激活的同时，身体自动产生了大量‘抗体’，准确来说是某种消解剂。这种物质非常独特，它可以保护大脑免受外部控制。”
提姆眼神闪烁：“而且它起效非常快，快到我们甚至没来得及保留样本。”
安雅从棺材床上坐起来，挑了下眉梢：“你是在说，你们想保留控制我精神的药物的样本？”
提姆反应过来，尴尬道：“总之你现在其实只剩一个小问题，那枚追踪器，我可以随时替你把它取出来。”
安雅手指在大腿上划过，她模糊不清的记忆中似乎有不少被推进类似手术室的地方的记忆，天知道这枚追踪器是什么时候被植入的。
安雅缓缓开口：“取出来之后，你有没有办法一直给它供电，在屏蔽它发出的信号的同时，伪造出它还在人体内运行的假象？”
提姆迟疑：“应该可以，你是想……？”
安雅笑了笑：“它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诱饵。”
手术很快，主刀从提姆换成阿尔弗雷德。前者小心翼翼地处理那枚直径一厘米的小芯片，后者一边给安雅缝针，一边说：“按照您目前的体质，最多一周，它就不会影响您穿短裙了。”
提姆忍不住说：“现在是10月……外面还下冷雨呢。”
他将一个戒指盒大小的金属方块递给安雅：“我把你的一段历史数据截了下来，给它反复‘播放’，可以持续至少两年。需要它与外界恢复通讯时，把最外层金属壳破坏就行，不会影响它的数据循环。”
安雅接过金属盒，认真的说：“谢谢你。”
阿尔弗雷德包上最后一块纱布，顺手打了个蝴蝶结。
安雅疑惑：“为什么不用自粘绷带……呃，谢谢您的蝴蝶结。”
提姆小声说：“阿福还有蝙蝠纱布、蓝鸟纱布、交通灯纱布……咳！”
管家推着手术器械和消毒用具小推车离去，安雅重新下地，活动不受影响。
提姆回到蝙蝠电脑旁，大屏幕上又更新了几条搜索结果，GCPD也在全力追捕小丑帮。
三个人出了蝙蝠洞，但通讯和定位只有两个人的。
提姆在心底叹气。他对杰森·陶德的了解几乎只存在于第二任罗宾的照片和阿尔弗雷德的回忆。现实里的红头罩身上还残留着曾经那个桀骜不驯的罗宾的影子，可更多的……
安雅一步步慢慢走向提姆，问道：“你不跟他们一起去？”
提姆摇头：“B让我留下。”
安雅有些好奇：“因为他让你留下所以你就留下？还是说你本来就对出外勤不感兴趣。”
提姆：“……首先，我们管这个叫夜巡，不是出外勤。其次……”
其次，他是三个罗宾中，唯一一个单纯把自己放在罗宾这个位置上的人。不是成为罗宾，而是在这个位置上，做蝙蝠侠需要罗宾做的事。
提姆开始手动操作电脑筛查市内各区，回答道：“其次，蝙蝠需要我在这里，向他们提供帮助。”
安雅看着屏幕中两个闪烁的光点，想了想：“或许他是觉得太危险了，所以不希望你去。”
提姆惊讶地回过头。
安雅看了他一眼，迟疑：“一般社会道德要求成年人保护未成年人……对吧？你看上去就是未成年人。”
提姆张了张口，他想反驳，无论年龄大小，他已经足够强。而且迪克和杰森比他还要年幼的时候，就已经作为罗宾站在蝙蝠侠身边了，而他们俩的夜巡表现都比他要活跃得多。
然后呢？
迪克选择离开，杰森被……所以他才主动来到布鲁斯、来到蝙蝠侠身旁。
蝙蝠侠……不想重蹈覆辙。
大概是最近太累，提姆眼眶发酸，他胡乱道：“看来你已经很清楚这个家里的人不好好说话都是从谁身上学的了。”
安雅似懂非懂，她还在学说话中。
提姆深吸口气平复心情，转移话题：“我相信杰森不是故意的，他这周一直在控制东区的局势，那是个很累人的活，今天他大约不在状态。”
安雅没听出提姆在说什么：“你是指他和蝙蝠侠？”
提姆噎了下：“……我说的是你们，你俩今早不是吵架了吗？我想他大约不是有意要惹你生气的……我是说，他很关心你。”
“……所以？”安雅还是没听明白，不过她注意到另一件事：“所以，这座庄园还有哪里是没被监控覆盖的吗？浴室？”
提姆：“……”
他选择闭嘴。如果有一天布鲁斯·韦恩被起诉，证据绝对不是从他这儿漏出去的。他提姆·德雷克甚至是从犯。
就在这时。
“嘀——”
刺耳的警报毫无征兆地在蝙蝠洞内炸响！主屏幕中央，GCPD的最高级别紧急警报图标疯狂闪烁，同时侧边屏幕的哥谭夜间新闻中断，主持人拿到了新稿，神色惊惧。
“……突发新闻！钻石区边缘，艾伦·韦恩基金会旧楼发生剧烈爆炸！初步判断为恐怖袭击！现场火势冲天，伤亡不明！警方正在……”
提姆脸色骤变。
身处哥谭市内的蝙蝠侠与夜翼甚至先一步听到了爆炸的响声：“蝙蝠洞！这里是夜翼！旧楼爆炸！我和B正在处理小丑帮残党！红头罩呢？联系上他了吗？”
“他把所有定位都关了！”提姆手指在控制台上化作一片残影，调取卫星画面和城市监控。
今晚之前，杰森以红头罩的身份重新回到了蝙蝠洞的通讯系统中，显然不久前的争吵令他改变了主意。
“联系不上，不过卫星画面捕捉到红头罩的车，就停在爆炸地点附近！”
提姆的声音绷紧了，眼睛死死盯着卫星传回的热成像图。代表爆炸核心的刺眼红色正在扩散，而在那一片狼藉中，一个定位光点忽然亮起，闪烁着朝市中心方向移动。
提姆立刻将讯号同步给蝙蝠侠和夜翼：“这不是红头罩的定位信号，是追踪器！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没有能力去追……”
安雅站离蝙蝠电脑不近不远的平台边缘，看着数面屏幕中的火场画面微微蹙眉。
蝙蝠侠声音低沉：“夜翼去基金会旧址，我去追小丑。”
夜翼听上去惊疑不定：“B，你怎么确定那就是小丑……”
蝙蝠侠：“直觉。”
五分钟时间，刚够夜翼赶到“艾伦之心”，杰森的机车依旧停在原地。附近街区警车几乎把路围死，只给消防车留下通道。
直升机从空中打下强光，照亮了大楼废弃的招牌，和从火灾楼层垂下的一根纤维绳。绳子末端呈现出参差不齐的散开状，仿佛有人暴力扯断了这种能拉动满载集装箱的材料。
夜翼站在对面建筑的天台上，多米诺眼罩的摄像功能忠实记录下他眼中的一切：一根纤维绳末端垂在半空，楼下水洼崎岖不平。
夜翼：“罗宾，有任何监控摄像么？暂时还未发现红头罩。”
罗宾：“正在检查……大楼内部和附近所有摄像都被破坏，但隔壁银行后巷的监控帮我找到了这个……”
图像传输给夜翼，后者绕到“艾伦之心”的另一面墙对面。楼下巷子里有几枚残存的脚掌印，那巨大得近似杀手鳄的脚印旁还有个扭曲变形的井盖，以及一团看起来像锤子的废铁。
昏暗的夜色中，少量血迹混着雨水流过脚印，灌入下水道。再晚个几分钟，所有印记都将彻底被雨洗去。
夜翼：“坏消息：我们大约要对付杀手鳄或者类似杀手鳄的玩意。好消息：我发现了红头罩留下的钩爪痕迹，他……”
还未说完，夜翼感觉到背后一阵强风刮来，紧接着是雷鸣般的爆炸声。
在他身后，大约五个街区外，又一栋大楼，炸了。
罗宾惊呼：“那是旧市政厅！与第一次爆炸相隔仅五分钟，被炸的是13楼！”
夜翼下意识看了眼对面仍在雨中燃烧的“艾伦之心”：“这边……爆炸的也是第13层。”
“不不不等等！”罗宾展开两栋大楼的详细资料，它们都由艾伦·韦恩成立的基金会主持建造，都是哥谭的地标建筑或曾经的地标之一。
区别在于“艾伦之心”始建于千禧年，而旧市政厅始建于1995年。
罗宾喃喃道：“我知道小丑下一个目标是什么了……”
蝙蝠侠切入频道：“夜翼！去歌剧院！”
哥谭市歌剧院，始建于1990年。如果以此顺序倒推，那么最后一个目标，也是最早建立建筑——
“小丑正在赶往韦恩大厦，我来拦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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