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他们踏上了前往旧金山的路。
杰森不知从哪个安全屋里开出来一辆改装过的、看起来极其硬派的黑色悍马。后备箱里塞满了他们的“旅游用品”——几套常服下是叠放整齐的战术装备，一个吉他盒里装着安雅拆解好的Barrett 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另一个长条武器袋里是杰森心爱的火|箭|筒。甚至还有迪克友情建议、杰森莫名认真准备的一只据说材料特殊、耐高温抗冲击的露营烧烤架——据迪克哭诉，泰坦塔的烧烤架已经换代了无数次，不是毁于野兽小子的变形失控，就是毁于各种魔法事故。
杰森开着车，车窗摇下，带着咸味的海风灌入车厢。安雅坐在副驾，腿上摊着迪克提供的任务简报和一些零散情报，继续研究。
据迪克说，泰坦前段时间在追查一位美国材料科学家的死亡案。线索断得非常突然，所有能找到的相关人员都否认参与，并且大部分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宇宙那边正值多事之秋，泰坦手头还有别的案件，加上他们评估这个案子可能涉及一些灰色地带，需要动用红头罩在地下世界的人脉和雪鸮那种不择手段但高效的调查方式，这才求到了他们这里。
过去一周的时间里，杰森已经联系了他的线人网络。反馈回来的信息模糊地指向这件事与某种稀有合金的配方失窃有直接关联，但具体是什么合金，众说纷纭。
安雅则在梳理案件细节时，盯着科学家实验室残留的一些微量金属成分报告，想起了一种几乎被遗忘的金属——卡本纳合金。那是前苏联时期对艾德曼合金的粗糙仿制品，性质不稳定，对大多数生物体有剧烈毒性，因此在二十一世纪初就被迫中止了几乎所有应用研究。
她拿出加密手机，拨通了娜塔莎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正在某个高速移动的交通工具上。
“安雅？难得你会主动联系。”娜塔莎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点慵懒的调笑。
安雅开门见山道：“娜塔莎，我想问问关于卡本纳合金的事。你最近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娜塔莎的声音变得严肃了些：“卡本纳？你怎么会查到这东西头上？它可比它那名声在外的‘哥哥’危险得多，也冷门得多。”
她顿了顿，反问，“你是在查振金吗？不巧，我们这边正在盯一个振金走私的大案子。”
没等安雅回答，娜塔莎快速给她科普了下这些金属之间的关系，紧接着压低声音道：“听着，无论振金、艾德曼合金、次级艾德曼合金，还是卡本纳合金……它们都是各国最高机密，不在任何档案上，相关人士还活着的也屈指可数。你查到卡本纳，意味着你可能已经踩进了一个很深的坑里，小心点。”
安雅道了谢，挂断电话。娜塔莎的警告让她眉头微蹙。她想起在泽维尔学院见过的那位成员——罗根，AKA金刚狼，他体内的骨骼被注入了一种极其坚硬的金属，使他拥有了几乎无坚不摧的利爪。那种金属……会不会与这些有关？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查尔斯的私人号码，电话里传来等待接通的忙音。
此时，悍马正行驶在一段沿海山路上，一侧是陡峭的岩壁，另一侧则是悬崖，下面海浪拍打着嶙峋的礁石，发出巨大的轰鸣。
电话还未接通，杰森的耳朵捕捉到了引擎轰鸣和海浪声之外、一丝极其细微、但绝不该存在的“滴滴”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安雅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车窗外下方，悬崖某块岩石缝隙里，一闪而逝的、几乎被阳光淹没的微弱红光。
两人同时警觉起来。
“抓稳！”杰森低吼一声，右脚将油门猛地一踩到底！
悍马的引擎发出咆哮，车身猛地向前窜去！就在他们车尾刚冲过某个无形界限的下一秒——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他们身后传来！火球裹挟着碎石和沥青冲天而起，狂暴的气浪和冲击波狠狠撞上悍马的车尾，整辆车剧烈地颠簸摇晃起来，差点冲出路基！
“FUCK！”杰森怒道：“我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正常。”安雅扔开手机，从后座捞出一把步|枪，再装上倍镜，“开稳点，在这儿坠崖我们就得游去旧金山了。”
***
当这辆半个车身都被熏黑、车尾还有明显灼烧和弹片刮擦痕迹的悍马喘着粗气驶入泰坦塔的车库时，等在那里的迪克笑容僵在了脸上。
“哇哦……”迪克看着杰森阴沉得堪比滴水兽的脸，以及安雅淡定地从副驾搬下来的那个同样带着几道新鲜刮痕的烧烤架，干巴巴地开口，“欢迎来到旧金山……看来旅途有点刺激？”
杰森砰地甩上车门，声音硬邦邦的：“烤箱上可能多了几个弹孔，别介意。”他扫了一眼车库角落几个闻声好奇张望的年轻身影，气压更低了。
迪克摸摸鼻子，知道杰森这是气狠了，赶紧示意他们跟上：“先上去再说，先上去。”
他敷衍地打发走凑过来想看看怎么回事的脉冲与野兽小子，领着杰森和安雅直接上了顶层的生活区客厅。提姆已经等在那里，腿上放着笔记本，手里端着杯黑咖啡，眼下的乌青浓得活像被人揍了两拳。
杰森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臂抱胸，目光在迪克和提姆之间扫视，语气冷硬：“现在，立刻，马上。把你们知道的、猜到的、瞒着的，所有关于这破事的真相都他妈的给我说清楚。你们到底在追查什么人？又想让我们干什么？我来加州是为了晒太阳过日子，不是他妈的来给疯子当移动靶的！”
迪克下意识看向安雅。
安雅在杰森身边坐下，姿态放松：“我们被埋伏了。对方知道我们的路线，提前设置了简易□□。第一次爆炸我们躲了过去，等我确认周围安全回去搜查时，发生了第二次定向爆|破，引发了小规模山体滑坡。”
她总结道：“这不像是阻止调查，更像是有预谋的灭口。对方暂时动不了的泰坦塔，所以先从我们两个外来帮手开刀。”
迪克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很抱歉，杰森，安雅。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极端……但我确实有了怀疑方向，所以才想请安雅来帮忙。”
他看向安雅，“我怀疑这件事跟魔形女有关。她的变形能力可以完美解释为什么那么多‘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上世纪，军方的一些秘密项目确实尝试过利用稀有金属来控制或增强变种人士兵。”
杰森毫不客气地说：“得了吧迪克！说得好听！到底是你想查案，还是某些人想借这个理由向变种人伸手？现在国际上为变种人注册法案吵翻天了，别告诉我你们没动心思！”
迪克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这时，安雅的目光瞥向客厅大门的方向。几个毛茸茸的脑袋正从门缝里探出来，被她眼神一扫，又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一直沉默的提姆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基本可以确认是魔形女。我们排查了所有在现场留下痕迹的人，都没有动机，大部分人甚至和材料学毫无交集。我们最初希望与阿曼达·沃勒合作，但她拒绝了。她暗示重点不在凶手，而在死者的研究成果上。”
他放下咖啡杯，揉了揉太阳穴：“上世纪，政府科学家麦伦·麦克莱恩博士在尝试复制振金时意外创造了艾德曼合金。而这位死者，似乎成功复原了麦克莱恩的配方。沃勒，或者说她代表的势力，现在只想要那个配方，真凶是谁，他们不在乎。”
杰森嘲笑道：“哇哦，所以沃勒是已经做好同时跟变种人兄弟会、X战警，还有所有独行变种人开战的准备了？真是勇气可嘉。”
提姆摇摇头：“我不敢赌。现在的形势你也清楚，杰森。面对越来越多的超人类罪犯和外星威胁，政府和军方在疯狂重启各种超级士兵计划。没有足够的振金，艾德曼合金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在他们谈话时，安雅朝大门方向挥了挥手。门缝里，一颗棕红色的脑袋率先钻出来，接着是绿色头发和皮肤的野兽小子，然后是蓝甲虫。安雅偏头对他们轻轻笑了一下，少年们顿时眼睛一亮。
安雅注意到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金色短发、脸上有雀斑的少女，表情有些冷淡。
沙发上的三位小鸟都注意到了安雅的小动作。杰森挑眉，刚想说什么，提姆却先一步看向安雅，问道：“安雅，你怎么看？”
安雅把视线拉回来，门后的少年们再次迅速躲好。她语气平淡：“你们没联系弗瑞？或者复联？”
迪克和提姆交换了一个眼神，迪克咳嗽了一声：“神盾局垮……呃，出事之后，正义联盟尝试过与复仇者建立更深入的合作，但……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进展……”
杰森毫不客气地嗤笑：“你可以直接说两个控制欲爆棚的亿万富翁差点在华盛顿特区打起来。”
提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语气干巴巴的：“差不多就是这样。所以我们蝙蝠系……现在可能不太受那边欢迎。”
杰森幸灾乐祸地哈了一声。
安雅想了想，说：“我可以代为联系，无论是复联还是变种人学院，都没有问题。但是……”她微微蹙眉，“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迪克担忧道：“怎么说？”
安雅沉吟：“史蒂夫·罗杰斯成为美国队长，靠的不是振金盾牌。同理，为什么现在的重点全在艾德曼合金上，而不是制造超级士兵的核心技术——血清本身？我想不通这一点。”
杰森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迪克蹙眉，陷入沉思。提姆则垂着眼眸，又喝了一口咖啡。
***
严肃的谈话暂告一段落，客厅门终于被大胆地推开。
以野兽小子为首的少年泰坦们涌了进来，后面跟着那个金发雀斑的少女和一个戴着兜帽、皮肤苍白、气质幽静的小女巫。
迪克打起精神，充当介绍人：“伙计们，这两位是杰森·陶德，红头罩；安雅·诺瓦克，雪鸮。杰森，安雅，这是野兽小子，加菲尔德·洛根……”
“叫我加菲就行！”野兽小子热情地伸出手，和安雅握手的瞬间，他的手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猫爪，“欢迎来到泰坦塔！”
“脉冲！巴特·艾伦！”下一个少年快得像一道闪电，握住安雅的手高速上下摇晃了十几下，还附带一个闪亮的Wink，“你可以叫我脉冲、巴特、巴特·艾伦、脉冲·巴特·艾伦，什么都行！”
杰森瞪了他一眼。
“海梅·雷耶斯，蓝甲虫。”墨西哥裔的少年表现得最为正常，用西班牙语打了个招呼，“Hola。”
“塔拉。”金发少女只是瞥了他们一眼，显得兴趣缺缺。
“我是渡鸦。”兜帽少女的声音飘忽如同耳语，“……谢谢你们的烧烤架，看上去它能撑上一段时间。”
迪克见状，提议道：“嘿！今晚我们吃烧烤怎么样？欢迎新朋友！”
男孩们顿时欢呼起来，塔拉无所谓地耸肩。渡鸦幽幽地补充：“我已经下单了食材……很快就能送到。”
闻言，迪克也跟着欢呼一声。提姆叹了口气，捏着鼻梁站起身，他脸上的疲惫几乎要实质化。
“我得去处理另一个案子的线索，晚饭……如果能赶上就来。”他拿着马克杯，路过杰森时顺口问了句，“喝咖啡吗？”
杰森打量着他那副快要猝死的样子，嘶了一声：“谢了，不用。你每天到底要喝多少咖啡？”
提姆露出一个飘忽的笑：“今天不多，才七份浓缩。”
他打着哈欠，又打了两份浓缩咖啡，晃晃悠悠地独自上楼回房。
杰森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问迪克：“他还在兼顾哥谭的破事？”
迪克心有余悸：“何止哥谭，还有韦恩集团，经常东西海岸来回飞。我都担心他哪天猝死在电脑前。”
杰森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上帝，再这样下去蝙蝠侠马上就有两个死罗宾了。”
旁边的渡鸦忽然轻声接话：“我能感觉到……提姆今天的情绪……不像他自己。”
杰森看向迪克，迪克对他做了个“史蒂芬妮”的口型。
杰森立刻撇嘴，收回了那点微末的同情，甚至还哼了一声。
***
脉冲巴特自告奋勇，要带新朋友参观泰坦塔内部的纪念园，蓝甲虫和野兽小子也兴致勃勃地跟上。野兽小子变成一只小猴子，在杰森和安雅周围蹦来跳去。
“说真的，”猴子状态的加菲挂在吊灯上晃荡，对杰森说，“几年前你完全不长这样！我现在还没成年呢，你怎么就变得有两个我那么宽了？”
杰森随口应付：“嫌长得慢？去试试刺客联盟的温泉浴，无副作用包长高长壮长肌肉。”
没想到三个少年眼睛同时一亮，异口同声：“真的吗？！”
杰森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假的！会泡傻，离那鬼地方远点！”
说笑间，他们来到了一个布满绿植、光线柔和的室内庭院。这里竖立着两排真人大小的雕像，记录着每一位已逝去的泰坦成员。
杰森的雕像就在其中。少年罗宾垂手站在石台上，微微低头看着眼前驻足的人，他眉眼间仍带着未褪尽的青涩，却已永远凝固在记忆中。
安雅停下脚步，仰头注视着这座雕像。杰森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与她并肩站立。
脉冲、蓝甲虫和野兽小子默契地停在远处，给他们空间。见安雅轻轻将头靠在杰森肩上，蓝甲虫忍不住用西班牙语低声感慨：“?Qué amor más dulce!（多么甜蜜的爱情！）”
脉冲和野兽小子同时做了个被肉麻到的鬼脸。只是他们绝对想不到，杰森和安雅此刻的对话并非感怀伤逝。
杰森握紧了安雅的手，声音低沉：“没事的……都过去了。我早就复活了。”
安雅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少年罗宾胸前。她打量了会儿，忽然开口道：“这套制服……你还有备用吗？”
杰森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安雅转过头，上下打量他现在接近一米九的体格，摇了摇头：“算了。有也穿不上，不过应该可以找人定制一套。”
杰森终于反应过来，顿时耳朵通红。他一手捂住脸，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点羞愤和咬牙切齿：“……安雅·诺瓦克！你知道安慰我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的，对吧？”
安雅看着他通红的耳根，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随后，她收敛笑意，眼神变得认真起来，看着杰森说：“抱歉。我……不太会安慰人。还在学习其他方法。”
杰森放下手，反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叹了口气：“没关系，不用学了……现在这样也挺好。”
远处，三个少年互相捂住对方的嘴，挤眉弄眼，努力不让自己发出起哄的“Awwww~”声。
Awwwwwww[猫头][猫头][猫头]
先说好泰坦里有内鬼[狗头]，而且本章内内鬼数量为2[狗头]，欢迎猜内鬼是谁[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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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Cliffside High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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