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会很高兴见到我！”洛基一脸无辜地看着景末。
景末则冷脸指着地上的冰箱门：“如果你能为每次我们见面都有意外发生找到合理的解释的话。”
“可你不是会时间操纵术吗？修复这个对你来说不是小菜一碟？”
“这不是你来我家搞破坏的理由！”说罢，景末打开传送门，光圈对面是灯火通明的大街，她使劲将他往外推，“哪儿来回哪儿去，再见！”
“如果我已经无处可回了呢？”洛基慌忙嚷道，“TVA已经没了！”
景末诧异地扭头望了他一眼，“……怪不得我一直都没等来时间警察。”
她收起传送门，喷溅的火花蹭到洛基的手背，让他吃痛地“嗷”了一声，“这玩意儿烫人很疼，真奇怪，你们这些法师是感觉不到吗？”
景末：……
景末：“或许你还记得自己也是个法师吗？”
*
既然答应了让洛基留下来讲TVA覆灭的来龙去脉，景末也只好讲究起待客之道——
这里指给阿斯加德小王子做他想吃的晚餐。
“我要吃中餐，你最拿手什么菜？宫保鸡丁，木须肉，炒饭……”
“你知道得还挺多。”景末强忍住问他从哪知道的这些菜品的好奇心，“但仅限你点一个菜。”
虾仁炒饭。
景末往电饭煲里放了些淘洗好的白米，利用异能作了弊，一秒钟米就熟透了，惹得洛基在一旁哈哈大笑。
她往热锅里放入蒜末爆香，相继炒入鸡蛋、胡萝卜、青豆、虾仁，最后放入米饭和调料一起颠炒。
这期间，洛基一直在她旁边负责递厨具。然后，在某一个瞬间，他冷不丁问，“还记得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吗？那时候你说……你不想活了。”
景末埋头炒饭，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MJ，死亡才不是什么轻飘飘的词汇，我为我以前做过的事情向你道歉。2012年的时候，我还不太懂得控制自己的愤怒，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伤害了许多人……可你现在过得还不错，不是吗？”洛基微笑着环顾漂亮的厨房里精致的餐具，“你的小家很有格调，还有那些典藏版黑胶唱片，《众神进入英灵殿》，看不出你还挺有品味的！”
景末关了火，边往炒饭上撒葱花边听他说话，心想若是大卫还在的话，没准儿真会和他高山流水觅知音。
洛基帮她盛饭，两个人端着瓷碗面对面坐在餐桌旁，依旧是他那只银舌头在滔滔不绝：“所以说，你之前的想法大错特错！你看，在你选择了依然活着之后，生活不是很美好吗？如果被你那些朋友们知道你死了，他们该有多难过啊……”
听到“朋友”这个词，景末的眼神黯淡下来。
看来他还不知晓她现下的处境。
可知道又能如何呢？
于是她岔开话题：“所以，你还准不准备说正事了？你不是和莫比乌斯一起调查你的另一个变体吗，怎么调查来调查去，还把TVA弄没了？”
洛基脸上的笑容卡了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景末则很安静地冲他眨眨眼：“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信，我失去了所有朋友。”
“怎么可能？”
“从时间法庭回来以后，我也经历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她答。
“那……”洛基犹豫地抬起了手，掌心轻附在她额头上，“你介意吗？”
景末摇头。
可下一秒，她忽觉得身体再度出现了异动。
“不好！”
躯体开始剧烈扭曲，她的身体在一瞬间被拉扯、压缩，处于一种肉眼可见的分裂状态。
趁景末再一次跌进某个时空错位的缝隙里之前，洛基紧紧抓住她的手。
*
“啊啊啊啊啊！——”
一阵头晕目眩的自由落体运动之后，景末和洛基双双跌在光滑的地板上。
景末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无奈地看着身旁四仰八叉躺着的邪神。
嗯，这场面还真是似曾相识。
“这是哪？”洛基甩甩头发，站起身，企图在狼狈中保持最后一丝优雅。
还没等景末说出答案，日光下，一个金发高个儿的妹子怒嚎着，直接从他身旁跨了过去。
黑皮衣，银项链，长筒靴，超短裙，渔网袜。景末看着那似曾相识的打扮，叹了口气。
丽亚娜。
此刻，他们正身处哥谭，在还被雨果院长所管控的印地安山。而这里，是关押培养青少年变种人杀手的与世隔绝之地——十一城。
“那姑娘看起来要杀人了。”洛基说。
“我知道，”景末小声嘀咕，“要杀的人是我。”
下一秒，只听在一众小朋友们的尖叫声里，当下时空中另一个景末的声音响起：“丽亚娜，咱们都好话好说，我本来就没想和你抢！”
而金发少女杀手的手臂则幻化成五米大刀，毫不留情向景末砍去：“去死吧！”
“住手！”哐当一声，兵刃相接。
朗姆洛挡在景末身前，身子包裹在纯黑作战服里：“住手，丽亚娜。”
“……凭什么？凭什么！”金发少女哭喊道，“这两年我天天都在盼，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我以为马上就能出去了，可你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尔反尔？就是因为她？……”
“——嘶，我鸡皮疙瘩都要起了。”洛基在耳边无情吐槽。
景末抬起头望住他：“你就不想问问那些人都是谁，以及我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说真的，我比你更清楚这都是怎么一回事。”邪神听罢，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对你而言不是第一次，对吧？完全不定时，传送地点随机，而且说实话，每次身体上都挺疼的。”
“等等？”景末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你居然知道？你……你也有过？”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违背时间规律的可不止你一个。”洛基脸上流露出一种近乎炫耀的神情，“虽然很困难，但我已经研究出了控制的方法。”
景末将信将疑地把手递给他。
洛基捏住她的手，顷刻间，换了天地。
*
两个人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她的纽约小公寓中，昏黄灯光下，没吃完的炒饭还在桌上冒着热气。
景末花了好几秒钟强迫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实：“所以，你也学会穿越时空了？”
“没错，”阿斯加德小王子的绿眸在电灯下变得异常深邃，“你现在不是唯一的时空操纵者了。我明白，有落差是再正常不过的，你想哭就哭吧。”
景末忍住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来一拳的冲动。
“能不能说正经的？你刚才说……违背时间规律？这就是我一直在不同时间点上跳脱的原因？”
“学名时间溜脱。”洛基接上她的话，“因为打破了正常时序，导致我们自身出现了有违时间之箭的悖论，因此我们的身体被拉扯进随机的时间维度之间，也就是你刚才经历的那样。”
“不，对我而言并不是完全随机。”景末摇摇头，“我所被拉扯进的时间点里全都与同一个人有关——”
“——哦！”洛基却突然大笑着打断她，“就是刚才那个人？”
他压低了嗓，模仿起朗姆洛阴沉的声音：“住手，丽亚娜。”
景末只觉得后颈掀起一阵凉意：“你怎么知道？”
“我这么和你解释吧，虽然时间溜脱所传送的目的地随机，但不要低估你主观意愿所带来的权重。”邪神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说，“如果你每次传送地点都是那个人，甜心，这说明你潜意识里正无可救药地在想他。”
“你在胡说些什么！”景末几乎从桌边跳了起来，“我，我凭什么要想他？”
洛基举双手作投降状：“或许你们曾经患难与共过，所以你很感激他？拜托，别那么激动。”
景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头挽了挽头发。
“所以，该怎么解决这个时间溜脱？你现在已经过了这个阶段，是吗？”
“解决方法很简单粗暴，只要到达那些不属于你的时空，裁剪掉你自己，你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了。”
可这听上去更疼。景末凝眉：“你当初就是这么做的？”
“没错，但也有TVA从中相助。裁剪异体用的工具是他们的专利。”
“可你刚才说……TVA已经不复存在了。这段时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洛基的手再度覆上她的额头，暗绿色光芒从他指缝间涌动。
仿佛意识进入某种幻境之中，一瞬间，两人共享了记忆。
景末大口喘着气，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他：“你们，把征服者康杀了？”
洛基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别那么惊讶，你不是也很讨厌那个人吗？倒是你的做法，你之前那么长时间一直不使用异能就是怕他来抓你？可真是个乖宝宝。”
“又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混乱无序！拜你们所赐，现在所有时间线都乱成一锅粥了，还有很多时间线在消亡！你，居然还爱上了另一个宇宙里的你自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不会像你一样，因为恐惧自己不是另一个版本的自己，就主动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然后信任一个新认识的杀人犯，还被他设套送进监狱里——”
“说得就像你没杀过人一样！”
“你就非要翻那些旧账不可？”
“一个人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负责，负责，你把所有人所有事都扛在肩上，结果呢？看看你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一个假死的、与世隔绝的可悲姑娘！”
“说的对，我是与世隔绝，我是可悲，可我乐在其中！而你，连招呼都不打就闯进我家，打搅我的生活，谁允许你这么做了？”
此刻，两个人围着餐桌相对而立，彼此都竖起眉毛，一股无形的怒意在两人之间汇聚而起。
在某一瞬间，“咔”，桌上的水杯悬浮在半空，从中间而裂，迸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接着，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推倒就再也停不下来，屋内，接二连三地响起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碗碟，餐筷，水壶，窗玻璃……
顷刻间，在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化为碎片。
洛基晃过神，看着四周的景象，眼神愧疚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景末有气无力地坐了下来，片刻后，笑着摇头：“怪我，我不该和你吵。这种事之前在X学院常有，两个异能者拌了嘴，结果险些把学校都拆了。”
她伸出手，轻巧地打了个响指。霎那间，满地碎片飞升起来，极速拼凑，完好如初。
对面的人沉默半晌，“所以……你还是没准备好回到他们身边？”
“回去做什么呢？他们都讨厌我。”
洛基轻哼一声，表示异议：“我敢打赌他们绝不是那么想的。或许，他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
“如果到我们所处的时间线消亡那天，他们还没接受我怎么办？”
“那我们就让它不要消亡。”洛基望着她，很诚恳地说，“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拯救所有时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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