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红罗宾从蝙蝠洞里出来，小孩已经在布鲁斯的怀里睡熟了，但那双能够时刻反应情绪的毛绒绒耳朵却是时刻耷拉着的，显得格外没有精神，让人实在有些担心她的状态。
但是他们找不到任何缓解她情况的办法，这也实在是让人感到挫败。
沉默了好一会儿，某个脑袋仍旧不大清醒的小孩忽然抬起了头，她半是迷糊半是清醒地环顾一周，最后低头皱着眉打了个喷嚏。
“阿白？”
似乎有人在叫她？
头顶的耳朵抖了抖，她选择不做理会。
光之子在空间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最后从胸口捧出了一瓶漂亮的魔法药剂。
——在一段时间内增加您和队友的斗篷能量恢复速度。
似乎是凭借本能，她仅在一秒内就把药剂吞下了肚，末了还小小地打了个嗝。
暖呼呼的药剂下肚，阿白终于有精力稍微把自己的理智找回来。
获救了，能量的恢复速度快些抵上了流逝的速度，至少短时间内，她的光之翼不会再掉了。
默默想着，就想随心地往后一靠，而后那不一样的触感就让她忽地一愣。
她猛地抬头，直直对上那双钴蓝色的眼睛。
自己现在，是在布鲁斯的怀里……啊……
好吧她想起来了，是自己撒娇要抱抱的。
理智回归后，就，莫名羞耻了……
她很想抬手捂脸，然后就被坐在一旁却被狠狠忽视的提姆抓住了爪子。
“你感觉还好吗？”他看着小孩的脸，低声询问。
其实不大好。
阿白舔了舔唇，而后轻轻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不大确定现在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还是说必须要去献祭才行？
目前而言，她必须时时刻刻待在能够恢复能量的地方，否则他们看到的可能就是走着走着就忽然从身上蹦出一个光之翼的崽子。
那太好笑了！
她在提姆的目光下突兀地笑出了声，而后仰倒在大家长怀里。
“没有问题！”她用耳朵蹭了蹭布鲁斯的下巴，而后翻身轻巧地落地。
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她回头，然后狠狠打了个喷嚏。
能量还在流逝，小孩皱了皱眉头，却是无所谓地叹了口气。
疼痛大概会被习惯，但是真的会冷，体温会降下去，这是目前而言唯一会显现出来的破绽。
“你冷吗？”
打喷嚏的样子过于夸张可爱，但看样子似乎不大对。
“你会感冒吗？”
布鲁斯想起回来前小孩的话语，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斗篷上的光澜明灭不定，又仿佛有着游离而出的光点，远去，消散，重组，回归……
阿白犹豫了一会儿，她默默算了算时间，决定逃避话题。
“我说，现在我们该睡觉了。”
时间确实有些晚了，但也仅是稍晚，还没到一般义警会熬到的凌晨。
红头罩和罗宾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她也不打算等他们了，小孩睁着大眼睛卖萌，布鲁斯愣了一秒，松开手。
“晚安。”
被松开的小孩下一瞬便溜开了，她跑了几米，回头露出一个笑脸，回了句晚安。
被抛下的两人对视一眼，继而转头各自沉思。
感受着不过在十几秒内就陷入低温的不适和内里仿佛是翻腾间的疼痛，小孩不由咂舌。
她一边咒骂着小丑，一边锁上门并在房间清出一片空地。
光之子掏出了篝火魔法，于是火焰升起，耀眼的火光带来纯粹的暖意，携带着星火消散。
她在原地跺了跺脚，然后蜷缩进了火焰里。
——今晚就在这里睡吧！足够温暖，拥有能量，疼痛并不算什么，她只需要在睡梦中等待明天。
小丑被群殴了，手脚被弯折，肋骨被狠狠打断，他怀疑或许再用点力那肋骨大概就可以戳进肺部和心脏。
到最后，他甚至只能躺在担架上因疼痛细细地抽气，但是疼痛却让他越发愉快了，他想要笑，却因为疼痛只能咧开嘴角。
他让他们愤怒，但这样的力道再加重一点才好，让他们失去理智，做真正的无拘无束的自己，他们都该是一样的，每一个哥谭人都该是小丑。
小丑先生能够感受到愤怒炽灼的目光，是如此的热烈，就像是星火裹上了蜂蜜和焦糖，让他高兴得忍不住浑身颤抖。
他被送入手术室，麻药当然起不了作用，他翻着眼看着目光惶恐的医生，并不在意那泛着寒光的刀刃。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小鸟们总是这样是不是？
那双神经质的眼睛里跳跃着欢喜与趣味，他想，等下一次……
医生加大了麻醉的剂量，那疯子细微却让人无端恐惧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在那之前，又似乎有着什么来自黑暗里的生物一闪而过，小丑的虹膜上最后倒映出的是手术室的灯光，以及，那隐于幕后的猩红色彩。
“我只是打断了他五根肋骨，反正，他还没死就对了。”
“我们把他扔到了医院，通知了戈登。”
“至少现在，他起码四个月动弹不了……”
“为什么他打不死？”有人发出了深沉的疑问。
在不使用枪械的情况下，小丑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弯折的手脚和碎裂的骨头并不能让他止息，他甚至还更乐此不疲，用着仅存完好的眼睛向他们欢快的眨眼。
——就像是在激怒他的敌人。
在莫名的预感之下，纵使是满怀愤怒的杰森和本就性格暴躁的达米安也察觉到了异常，小鸟们终究还是停下了手。
对很多人而言，这是一个欢快和谐的万圣节，但对于蝙蝠家，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提姆咽下苦涩的咖啡，在抬头间歇捏了一下鼻根。
蜘蛛玩具被随意发放，他们无法找到具体的人群，所以后续工作中，他们必须保证南瓜灯里的气体不会有遗留。
而这些东西的来源，生产厂家也是需要花功夫调查的对象。
小丑女还在逃窜途中，而她离落网也不会有多远了。
等到第二天，后续处理也依旧继续，但是对小丑问话这个环节由蝙蝠侠包揽了，大家长难得一早出现在大厅里，勒令杰森照顾小孩。
早已狠狠揍了小丑一顿的青年在沉默的目光下移开视线，打着哈欠重新上楼。
别误会，他只是还没收拾整齐，自己的武器还摆在房间，他还不至于现在就出门。
更何况，他现在更应该去看的，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的小孩。
她的房间似乎被从内部锁住，察觉到这一点，杰森犹豫了一瞬，但擅长撬锁的手早已打开了门。
门缝在气流的作用下展开，最初映入眼帘的是犹如蜂蜜色泽的暖色光芒所晕染的墙壁，摇曳的影就像是火焰在舞蹈。
这让人下意识想到了朝阳，那是属于清晨的阳光，温暖而耀眼。
但今天的哥谭是雨天。
杰森推开了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种毛绒绒在阳光下沐浴时泡软了的暖意，流淌的点点星火于空中消散，不着丝毫痕迹。
堆积的木材，搭建的篝火，这属实是让人不由一愣。
火光耀眼，但在那其中，有着穿过木料间隙铺平的黑色斗篷，而斗篷的边缘处有着若隐若现的红色内里，这种样式，他只见过一个人穿过。
火焰当然是火，能够灼烧人皮肤的火，燎人的滚烫让人无法进一步靠近，杰森停下脚步，也停止了继续俯身的动作。
火光映在他的眼里，温和也灼热，衬着这双眼睛更是美丽极了。
室内篝火本应该是危险事件，但这簇火焰似乎很乖，就像是那其中盘成一团的小孩。
火焰燎烧木料，啪啪作响，像是小巧的烟火绽放。
聚焦锁定，青年把照片发到了家族群里。
最先冒头的是一夜没睡的提姆：你在干什么？
阿福：杰森少爷，室内篝火可能有些危险，或许下次我们可以换到院子里，而不是在阿白小姐的房间。
远在布鲁德海文的迪克：等等，这是小阿白的房间？她人呢？现在还好吗？
杰森：她在火里。
迪克：？！！！
身后传来响动，杰森侧目，对提姆的到来没什么表示，转头继续盯着那小小的一角斗篷。
阿白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踩着独木舟行驶在深不见底的黑水海域，然后她找到了一座小岛。
这里飞舞着黑色的小鸟，它们扑腾着翅膀向自己飞来，却忽然变成了巨大的麋鹿，后面拉着圣诞老人的雪橇，可圣诞老人并没有穿着他的红衣服，所以他只是拍了拍她的头就离开了，带着一群快活的孩子，走进了城堡。
但是城堡没有路，她站在内里一片漆黑的黑砖建筑门外，只看见跳跃的黑猫和忽闪忽闪扭曲纤细的黑影。
然后地面凹陷，城堡像玩具一样碎成几块，迸发的岩浆从地面缝隙里涌出来，明亮得刺眼。
黑水随着岛屿的塌陷盘旋而上，她却像是越来越轻，如羽毛一般远离了地面和海洋。
冰冷的黑水与滚烫的岩浆相互碰撞，它们毁掉了一切，溅起的液体猝尔抵达眼前，侵蚀着她的身体。
咔嚓一声，城堡的塔尖碎掉了。
——她的梦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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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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