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以前，她总是能清楚地记得梦里的故事，醒来后也总像一只活跃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讲给别人听。
大多时候，他们总是一笑而过，然后她就会想——早就知道啦，不会有人在意，下次就不要说了。
于是她的分享欲渐渐变少，她也越发沉默，梦境也少有出现，而噩梦更是难得一见。
阿白并没有感觉到恐惧，就算是火山爆发了又怎样，之前也不止一次梦到过百米高的海啸。
所以她冷静地看着城堡被毁掉，只生出几分对蝼蚁，又仿佛是对自己怜悯的感慨。
梦里总是飘然无逻辑的，所以在睁眼之后，看着眼前摇曳的火焰，她发了好一阵呆，直到有人出声。
“阿白？”
小孩似乎动了动，在片刻的静默后，她攀着燃烧着火焰的木材探出头来，“早安？”
她从火焰中拔出整个身体，浑身散发着暖意。
等到那种朦胧的睡意彻底散去，她仍然能够感知到一种像是虫鼠撕咬身体的痛楚，又一次心里痛骂小丑后，阿白收起了篝火。
讲真，因为不算是人类身体所以他们无法检查她身体的状态或许也算是一件好事。
她可以完美地伪装起一切，就像一直以来她都习惯挂上的微笑。
本质上，她还是个好孩子。
当然，如果说是乖孩子的话，那又是另一种评判标准了。
阿白潇洒地拍了拍自己的斗篷，下一秒却又开始感觉到寒冷了。
所以说，昨天不小心吞进去的不明腐蚀性液体真的是要了她半条命，而且它还不会自己消失，所以一直缠绵在她体内，消耗着她的能量。
而且作为人类的意识也负罪感满满，就像是你跟一个人说他喝了石油一样。
人可以喝石油吗？
当然不能，所以她也不是很想知道昨天那东西是什么了，反正不会是甜菜怪味汤。
正一本正经跟自己脑内交流的小孩忽然注意到过于安静的环境。
她抬头看了眼杰森，收到了名为沉思的凝视。
亲眼看着那篝火凭空消失的提姆又一次上下打量了小孩几眼后，一点也不奇怪地表示——只是空间魔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真的很不科学啊！
好吧，小孩本身的存在就已经不科学了。
提姆释然了，他愉快地回了声早安，然后给某人递了个眼色就挥手离开了。
收到眼神暗示的杰森深吸了口气，最终蹲下身，大只的他终于可以和小孩平视了，鼓掌。
但是小小的光之子就是小小的，看起来脆弱且无害，像是柔软的云，也像是易碎的水晶。
幼崽是应该被呵护的。杰森忽然想到。
他并没有继续深思下去，看着穿着一身黑蝙蝠斗篷系着小领结的阿白，他还是抬起了手，以一种极轻的力道掐了一下她的脸。
“有受伤吗？”
虽然早就知道光之子的特性，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问出来了，也因为知道这个问题大概没有答案，于是他就开口继续询问了。
“还疼吗？”
小孩的体温好像有点低，杰森皱眉，抓住某人的小爪子，确定这不是他的错觉。
根据车厢里的痕迹，他们当然能够推断出发生了什么，更别提那些玻璃碎片和满地粘稠的液体。
但是现在看来，情况好像比他们想的还要严重一点，而这次的后遗症也更直接。
小丑真该死，真的。
“你的体温怎么这么低？”
此时，杰森的语气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他捂着阿白的手，额头贴近额头，才恍然感觉到温度回升。
阿白愣愣地眨了眨眼，心里默默回复。
那当然了，再晚一会儿我就可以结冰了……应该？
所以说，不淋雨的话会结冰吗？还是说只是会凝结出石头残渣？
她之前竟然没有注意过诶！
光之子一时兴起，但她可不敢有现在实验的想法，所以她想了一会儿，又兀自想了一会儿，成功把自己绕了进去。
于是半天没得到回应在确认她是真的温度回升过来后的杰森看了眼阿白的小表情，不由有些想笑。
这么稚嫩可爱的脸上是怎么做出这种像是思考如何解救世界这类问题的严肃表情的啊？
“你在想什么？”
他顺应着自己的想法问她。
“没有水也可以结冰吗？”专心致志思考的阿白下意识回答他。
杰森一时诧异，身体已经先一步把小孩抱在怀里打算下楼去了。
“如果这是个物理题的话，那么答案是可以，但是她怎么会问这个？”
微型耳麦里，提姆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絮絮叨叨，只可惜杰森现在不能回应他。
“应该是可以的，你怎么会想这个？”杰森不大确定地开口，于是他就看见揣手手有些纠结的小孩苦恼地叹了口气，然后卸力倒在他怀里。
“忽然好奇。”她嘀咕着回答，半秒后唾弃了一下自己的无聊。
又经过一个门，阿白低了低头，脸蛋蹭了蹭某人的肩膀，以掩饰疼痛难耐时皱起的眉。
或许她该去献祭一下了。
深藏于身体内部的疼痛就像是喉咙被蚊子叮了一口，她无法止痒，却时时刻刻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
一会儿就走。
光之子暗自点头，心里却在思量另外一件事
说起来，她是不是可以带点特产回去？
阿白攀着杰森的肩膀露出半只眼睛，看着阿福一步步走近，摸摸思索这个可能。
哪怕只是给自家的崽也行啊。
她仍旧固执地把自己给起名的巴泽尔当作自家的崽崽，但是有时候谁依赖谁又有谁能说的准呢？
开阔了随身空间的阿白愉快地决定了——她要给巴泽尔带一块蛋糕！她亲手做的那种！
小孩的兴致起来了，更直观的表明状态，就是从昨晚起一直无精打采的小鬼忽然精神抖擞了，那双耳朵也精神地竖了起来。
还没等疑问出来，阿白就兴致勃勃地开口了，“我要去做蛋糕！亲手！”
她张牙舞爪地从杰森的怀抱里挣扎出来，脚步哒哒地跑到管家大人面前，抬头乖巧地卖萌。
“好不好嘛～阿福～”
小孩拖着长长的尾音，拽住了管家大人的手，来回摇摆。
这似乎是来自小孩难得的任性，虽说内容也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阿福看着面前小小的一只，听着她在蝙蝠家几乎不会出现的拜托事件，心底不禁一片柔软。
他保持着微笑，抬头就对上杰森懵逼的眼神，于是他神态自若地眨了眨眼，表示赞同。
管家大人领着小孩去了厨房，但是不管是烤箱还是料理台对于她来说都太高了。
所以在身后跟来的杰森就成为了全程的协助人员。
虽然说是亲手，但是谁又能要求那双小小的甚至包不住一只麻雀的手去干完全程呢？
半是被纵容着，这次的制作对于阿白来说简直毫不费力，但是只要制作的核心经由她手，那么说这是她亲手做的也没人反驳。
放上最后一块水果，阿白满意地退后，眼神闪亮。
嘴角维持着一种完美的弧度，她忽然想起——本应该陷入忙碌生活的杰森竟然留在这里陪她诶！
哇，那她可真是大罪人～
小孩忽然从桌子上轻巧地跃起，然后挂到了正低头看手机里消息的某人的脖子上。
“超喜欢杰森～”
披着小孩子的壳子，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某人丝毫不会觉得羞耻。
但是忽然被表白的人反而有点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了。
他下意识地关掉手机，接住某只乱晃的光之子。
他还没说什么，微型耳麦里先前和他交流着情报的某人就发出了长长的嘘声——“天…你连小孩子都骗？”
杰森，杰森选择掐掉连线。
看着存完蛋糕从厨房走过来的阿福投来慈祥和欣慰的眼神，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脸似乎可疑地红了一下。
“咳……”
完了，面对阿福，他果然还是说不出什么扬扬自得的哄孩子的话。
最后，他憋出了一句：“你眼光不错。”
托她的福，今天下午的下午茶又换成了蛋糕。
坚持喝着咖啡且日常被阿福警告的提姆咬住蛋糕一角，暗地里却依旧观察着小孩。
也真是辛苦他了，就算是休息时间，也不忘了作为侦探的本分。
但是说真的，他完全看不出小孩有什么异样…今天。
除了她似乎时刻都跟着他们其中的一人，就算是一分钟是独处时间也没有。
但是这能推算出什么呢？缺少情报的情况下，他似乎什么也推算不出来，而这也不可能有实验能给他结果。
所以小孩提出离开时对他们而言也确实是未曾意料的。
阿白小心翼翼地装好了一块蛋糕，在一个欢快的告别动作后，她消失在了原地。
霎时间，沉默低迷的情绪蔓延开来，就像是窗外的雨，带着阴云的重量和深秋的冷意。
“咳…咳咳咳……”
降落星盘石台的阿白瑟缩了一下身躯，不由有些难受地抓了一下衣领。
她能够感受到逐渐消失的能量和渐渐升起的冷意，让人不由咬牙，于是她又咬牙切齿地骂了一遍小丑。
无法，她只得掏出了一只大号火炬，默默看了一眼支起的火杖，她继续翻翻找找，终于在一系列道具里找到了一个便于携带的小巧火源——一盏灯笼。
怎么说，勉勉强强能够支持她缓慢恢复能量了。
带着灯笼，光之子一脚踏入了进入暮土的传送门。
说去给巴泽尔送蛋糕，她当然要做到。
轻松点，这本来是篇治愈文，不好意思我偏了。
加油偏回来，嗯，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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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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