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发现了吧？”
提姆隐晦地冲芭芭拉打着手势。
芭芭拉抬了抬下巴，做出肯定的答复。
他们在科德大厦七楼，实验室。
抛开最开始的尴尬，在进入泰德熟悉的领域之后，他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令他惊讶的是，不仅是芭芭拉，提姆也能立刻跟上他的思路，并给出颇为深刻的见解。由此可见，天才事实上有聚合倾向。
在短暂的相处之中，泰德很快也喜欢上了提姆。
虽然他一向不愿意承认，但泰德确实是一个社交面非常狭窄的阿宅。因此一天之内既和网友见了面又交到了新朋友，对泰德来说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他一快乐，点子就多。而点子一冒出来，他就想立刻实施。
听起来是件好事？其实不然。
因为我们一般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他这样的状态：上头了。
他这次上头的表现为想带着芭芭拉和提姆去参观他实验室里正在研发的原型机。
听起来很蠢，万一设计就这么被偷走了怎么办？但泰德才不在乎这个。一方面，他信任着芭芭拉和提姆，认为他们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尽管他和后者也才认识了几个小时。另一方面，设计可以被偷走，可他的脑子是偷不走的。
只要他还在，就永远会有源源不断的新点子。你可以偷走一杯水，但你能偷走一整条河流吗？这就是他作为天才的自信。
当然，尚存的一丝理智还是让他掏出手机给洛提前发了个消息，拜托她去检查一下实验室。
收到消息的时候，洛已经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正在和没去看热闹的先锋一起看网剧。屏幕亮起，她探手摸起手机，打开锁屏。扫了一眼消息，她发出一声叹息，把手机屏幕朝下地压在了沙发上。
先锋按了暂停：“怎么了？”
她在心里默数了三秒才又拿起手机，仿佛这样屏幕上的文字就会消失一般。然而，现实并不总如她所愿。
“泰德要带人去实验室。”她说，站起了身，“我现在要去一趟实验室，看他有没有把东西收好。”
“我也要去！”先锋也立刻站了起来。
“你不许去。”洛戳了一下他的肩，把人戳回了沙发上，“在这呆着，等我回来——不许偷跑！”
先锋不满地注视着洛的背影消失在顶层。
他对泰德的实验室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从被兑换出来到现在也就去过一回。可洛的话激发了他的逆反心理。
“哼。不让我去，我偏要去！”他翘起腿，掰了掰手指，“我今晚就偷偷去，看你们谁能拦我！”
洛很快就把外层实验室都检查了一遍，确保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机器漏在外头。
这个见不得人，当然不是指什么毁天灭地的东西，只是一些听起来比较惊世骇俗的跨时代发明。泰德早就注意到这个世界的科技不比他记忆里的世界，一些在他的记忆里也能算得上是尖端的技术还是暂且不要拿出来示人比较好。
其实，这些东西放在甲虫洞里进行研究会更安全。
但是没办法，他们现在的资金实在是不太够，供不起两套如此高精尖的研究设备，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把绝大部分设备都留在了实验室里，并简单把七楼的实验室划成了内外两部分。
最重要的科技还是藏在甲虫洞里的。
其实洛也搞不清泰德到底在捣鼓些什么东西，她就只是能记住放在外面的机器应该是什么样而已。检查完毕后，她给泰德发了个消息确认，又回了顶楼。电视上的进度还停留在她离开的那个时候，先锋老实坐在沙发上，转头看她，显得异常乖巧。
就是这种乖巧才显得不对劲。
洛狐疑地打量着他：“你没做什么吧？”
先锋立刻摇头：“我没有啊！”他扮出一副可怜相，“你宁可相信我背着你偷偷干了坏事，也不愿相信我就是乖乖地在等你吗？”他确实什么都没干，还没开始干。
“我信了。”她默了片刻，还是没能抵挡住先锋的狗狗眼攻势，说，“你最好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听到参观实验室的提议，提姆看向了芭芭拉。芭芭拉假装犹豫了一下：“真的可以吗？”
“没问题的。”泰德冲她微笑，“你们是我的朋友，我想带你们看看我的发明，谁敢说对此不？我立刻开除！”
“哇哦。我真是受宠若惊。”提姆说，“我的朋友们会羡慕死我的。”
他和芭芭拉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激动。泰德·科德的才能无需置疑，科德企业推出的那些产品精妙无比——如果能一睹研制中的原型机，就连布鲁斯都会羡慕吧！
真是来对了。
但芭芭拉也不由得为泰德轻易交付的真心而感到些许忧愁。
这种性格，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真的不会被骗得一干二净吗？但从科德企业创立以来的表现来看，按理来说，就算不是人精，泰德也不该是这样的性格。啊，难道说，他其实是那种一旦把人划进朋友范畴，就会特别好的类型？
但是……
她看了一眼提姆，引来后者疑惑的回视。
不是说提姆是坏人的意思，他是真的好得不得了。但是，可千万不要被像提姆这样会装的人骗了啊，泰德！回头她一定要多跟泰德强调这点。
虽然她差不多也能想到泰德会说什么了，大概是“ROLLER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超级信得过你的，对别人才不会这样”这类的话吧。
他们跟着泰德上了七楼，走进了占据了一整层的实验室。刚开始时，他们都专注于泰德的介绍，惊叹地瞧着那些原型机，同时在脑海中思考着是否能够将此技术运用在打击犯罪上。
韦恩集团和科德企业的合作真是刻不容缓啊。提姆想，可惜泰德一向拒绝所有人抛来的橄榄枝，唯一一次公开应邀韦恩集团，还以受伤告终……不过布鲁斯带着来自韦恩集团的慰问去医院看过他了，据说两人还聊得不错。
说不定有戏？
又走几步，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地面上，又不约而同地微微侧头望向身后。
如果直接抵达实验室，或许一时还看不出来。可他们已经用脚步丈量过了楼下的几层，估算面积已经是义警们本能的举动，因此这会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不对——
实验室的面积太小了，就他们看过的部分，并不足以布满一整层楼。
这层有其他的房间。可他们刚刚一路上并没有看见其他入口。
隐藏的秘密。
这个词勾引着侦探们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有什么是泰德·科德在隐藏的？有什么是比他展露在外的这些原型机更加机密的？
这个看向自己的机器时根本压不住嘴角、正兴致勃勃讲解着的人，身上顿时笼罩了一层神秘的光芒。
也是这个秘密在吸引着金色先锋吗？芭芭拉突然想到。
金色先锋对泰德的关注本就来得奇怪。
在布鲁斯从医院带回先锋的讲述之后，他们当然去搜集了有关两人的所有，呃，爱恨纠葛，可以这么说吧。从他们搜集到的资料来看，先锋就像是——原谅她——对泰德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听起来很没道理，但放在先锋身上好像又有点道理。
他们当然并不真的相信先锋的那一套虐恋情深说法……但她想到BEEB和她聊起先锋时的态度，又在这一点上打了个问号。
好吧，别想这个了。集中思想，先注重在先锋的行动逻辑上：如果他并非对泰德一见钟情呢？
先锋是个怪盗，尽管他很少真的偷走东西。
他喜欢闯进各种安保措施严密的地方留个自拍，或者从地下翻出藏得极好的秘密基地公之于众，就像一条猎犬扒拉出一个又一个野兔窝，兴奋得汪汪大叫。也正是这种行径让他在大众之间积攒了不少人气，甚至有个庞大的粉丝后援会：先锋一偷不到普通人头上，还会亲切地和他们合拍发tiktok（她还记得自己收到的签名板呢），二不搞□□也不杀人，甚至能披露点他们最爱看的有钱人的小秘密，谁不喜欢这个？
如果、只是如果。
他对泰德的关注，事实上是源于泰德隐藏的秘密呢？
如果那是一个先锋发现了，却用尽手段也无法闯入的狡兔窟，以至于他不得不缠着泰德本人来寻找突破口呢？
而他们现在说不定就踩在兔子洞上。
发现了这一点使得两人在参观的后半段都有些心不在焉。
芭芭拉中途借口上厕所离开了一会，回来时和提姆交换了一个眼神。
当然，他们伪装得很好，不露端倪。和泰德吃完晚餐，告别后，两人转过街角，并肩走了一阵，随意地聊着天，然后坐进了咖啡店。
“你觉得呢，小芭？”提姆问，用搅拌棒搅和着杯里的咖啡，“我不是在暗示泰德是个反派或者怎样，我也挺喜欢他的——”
芭芭拉两手按在桌上，打断了他的话，在咖啡店昏黄的灯光下两眼仍闪闪发光：“你带了吗？”
提姆一愣，旋即笑了：“带了。”
“不要告诉B，我们今晚就行动。”她当即拍板决定。
“调查朋友的秘密听起来可不太妙。”提姆说。
芭芭拉冲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还有资格说我？不过，事先说好：除非这个秘密非常严重，不然我们就也守好它，不许告诉其他人。没问题？”
“没问题。”他伸出拳头，“就在我们之间。”
芭芭拉和他碰了下拳：“就在我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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