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马戏团的几个大帐篷坐落在游乐场旁边的荒地上，介于这几个月来莫名其妙的爆炸锐减，荒地也盖上了一层浅浅的绿色。
此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更衬得最大的帐篷周围五颜六色的光线引人注目，里面巨大的喧闹声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隔着老旧的红蓝条纹毡布更是清晰可闻。
“哇哦，我觉得格雷森绝对会喜欢这个。”达米安不适地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种场合让人浑身不舒服。
“不过看来这个马戏团来之前有好好做过功课。”乔纳森又拿了一颗棉花糖，美滋滋地啃了一口，“我直到现在还没看见一个小丑呢。”
“嗯……是因为那个危险的精神病患吗？”荀百闻收获了两人肯定的表情。
“不过这个马戏团貌似是以动物表演为主，没有小丑应该不影响。”趁着乔纳森出去找位置的功夫，她低头研究传单。
达米安瞬间板起脸：“不，他们怎么能这么做？……我希望他们的表演里不会出现类似体罚之类的行为，否则……”
“……不不不，你怎么会这么想？”荀百闻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个马戏团很可爱的，怎么可能有这么残忍的事情，不然暮奶奶也不会特意把他们请来了。”
“……等会儿？这又跟梅兹有什么关系？还有她本姓是穆？木？还是别的同音的什么字——等等，你干什么？不要拽我！”
自知说漏嘴的荀百闻一把捞起达米安，也没忘了路过的一脸迷茫的小乔，双双摁在小乔还没来得及走到的座位上。
“好好看，小孩子家家的哪来这么多问题。”她一本正经地坐正，任凭达米安怎么问都不开口了。
他们来的时间正好，还没等达米安想出什么让荀百闻招认的方法，灯就啪的一声全灭了。
四周也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屏息凝神等待开演，乔纳森低声告诉达米安，他没有看见什么笼子之类的东西，达米安稍微安心了些。
突然，一束细细的光柱照在舞台的角落，一只白色的小猫探出头，仰头看了一眼光的来处，一溜烟地跑到了另一边。
达米安的视线诚实地跟随着小猫移动，他小声地满意评价，“至少这个马戏团猫养的不错，看上去很有活力。”
小猫消失在帷幕后面，光线消失了。
又是一段寂静，观众席上偶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但大部分人还是紧紧盯着舞台。
在众人的期待中，一束更粗的光线打在背景的正中央，巨大的影子缓缓踱步走上舞台，随着它的脚步，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狰狞，最终，影子的主人在舞台正中央坐下来，“喵”了一声。
黑猫舔了舔爪子，轻蔑地看一眼观众，轻盈地跃上一边的猫爬架，闭目养神。
随着黑猫让出中央的位置，后面印着风景画的粗糙幕布被从中间划开一个口子，一群花色不同，大小不一的小猫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撸猫不？”荀百闻提着一只冲过头的小猫对目瞪口呆的达米安晃了晃。
“这个马戏团，只有猫吗？”达米安诚实地抱住小猫，挠了挠它的下巴。
“嗯哼，团长跟暮奶奶是老熟人了，能找到平行世界的他们很容易。”荀百闻对台上从侧边走出，挂着一身猫，特意对他们的方向脱帽致敬的男人礼貌地挥了挥手，向达米安解释，“暮奶奶救过团长。”
“……我怎么感觉梅兹的交际面有点太广了。”达米安吐槽说，手里恋恋不舍地放开听见大猫召唤，开始挣扎的小猫。
“不是太广，是非常非常广，我们私下里都怀疑没有那位不认识的人。”荀百闻眨眨眼，意味不明地说，“而且基本都不会停留在仅仅知道一个名字。”
“哈，那我打赌肯定有她不认识的人——她总不能连每个普通人都认识吧？”达米安不置可否地转头，拒绝接收荀百闻的暗示，“人的记忆力是有极限的。”
“……可能吧，毕竟我跟那位不算熟。”荀百闻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几个人用肉干诱惑小猫爬杆，“我成为人类才十二年欸，怎么可能知道这之前的事情。”
看着一辆橘猫被哄到最高点，达米安暗自握拳，他能听见旁边小乔吸气的声音。
橘猫起跳，砸向地面，原地坐下，任凭旁边的驯兽师再怎么哄都不肯上去了。
最后，驯兽师撸起袖子，将肥猫吃力地拖离现场，肥猫在行动上无动于衷的同时，嘴上还一直骂骂咧咧，嗷嗷声不绝于耳。
场地里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乔纳森有些失望地挠了挠头，“我还以为那个体型的猫能创造奇迹呢……”
“TT，它看上去就做不到吧，你哪来这种不切实际的期望。”达米安悄悄放松捏紧的手，嘴上这么说。
“其实它可以，但它跟自己的仆人没谈拢。”荀百闻小声跟两人八卦，“这家伙太胖了，被扣了罐罐，结果它刚刚开演之前偷吃了一个，理所当然地被骂了，这不，就闹脾气了。”
“你能听懂猫咪说话吗？”乔纳森眼睛亮起，隔着达米安将头伸了过来。
达米安嫌弃地看着挡住自己的大头，用力推开，“你挡到我了——荀，那你能听懂其他动物说话吗？比如提图斯？”
“那是谁？”荀百闻困惑地看他一眼，“……一只狗？一只鸟？”
“哦，抱歉，我忘了你没有见过他了。他是蝙蝠狗，一位优秀的助手。”达米安骄傲地介绍，“他也是一位超级英雄，我有时会与他搭档。”
“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听听。”荀百闻的脑子里不可控制地出现一只扑棱着蝙蝠翅膀的狗。
是收养的基因造物之类的吗？她非常善解人意地没有询问，生怕戳到别人的伤心事。
正当三人低声讨论时，一声响亮的猫叫打断了他们，将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发声地。
一只身材壮硕的狸花猫蹲在一个小小的台子上，目光炯炯有神，它又发出一声叫声，似乎在催促旁边的人类。
旁边的饲养员手上拿着一盒火柴，神情严肃，她向观众展示手中的物品，又擦着火，点燃了放在旁边的火圈。
火焰熊熊燃烧，观众席上有人低低惊呼，又很快压下声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等待猫咪进行挑战。
狸花猫又舔了舔爪子，弓起背，轻描淡写地起跳，穿过火圈，落在对面的台子上，动作利落到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后，欢呼声几乎要掀掉帐篷顶，仿佛这只小小的猫咪完成了狮子才能做到的壮举。
“嗯，它勉强配得上我的赞赏。”达米安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这只藐视火圈的小猫，“如果它愿意，我可以给它留一个蝙蝠猫的名额——当然，它还是需要更多训练的。”
“……呃，我觉得它不需要，它是马戏团的正式员工。”一只猫扑闪着蝙蝠翅膀路过荀百闻的脑海，她打了个哆嗦，极力阻止。
“好吧。”达米安遗憾地暂时放弃了这个设想。
这只猫的勇敢行为应该是一个小**，在这之后，台上的演员们显然更放松了——具体体现在小型演员们的行为更加自由了，大型演员们手忙脚乱地穿梭在它们中间。
有几只小演员已经无师自通了耍大牌行为，迈着优雅的猫步走上观众席，随便找到一只大型无毛真皮沙发就仰天躺倒，惬意地眯起双眼罢演。
有一只小猫溜达到了乔纳森脚边，毫不反抗地躺倒，任由他抱起它，一脸惊喜地向达米安压低声音炫耀，“看，它喜欢我欸！”
“不要自作多情，估计是因为你体温比较高。”达米安小心翼翼地摸摸它的毛，看着小猫发出惬意的呼噜声，“你说是吧，荀？”
“荀？”许久没有回应，他疑惑地回头，只看到了空空荡荡的座位，上面端端正正地摆着马戏团的宣传单。
“小乔，你看见荀了吗？”他猛地回头，一把抓住乔纳森。
“没有……她什么时候不见的？”乔纳森的脸色也变了，急忙闭上眼睛，“别着急，我听听她的心跳在哪里。”
小猫似乎也感受到了两人焦急的心情，喵了一声。
“别闹，猫咪，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安静些。”达米安哄着有些躁动不安的猫咪，等着乔纳森搜索结束。
“我没听到，她一定是出事了。”乔纳森睁开眼，表情很难看，带着深深的自责，“都怪我，我应该保护好她的。”
听到这里，被达米安搂在怀里的猫扭了扭，似乎想挣脱这个不怎么舒服的怀抱。
“抱歉。”反应过来的达米安给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轻轻摇头，“不，这也有我的责任，要不是……”
“喵！”猫猫终于不耐烦了，大叫一声，一爪子挠上达米安的手。
达米安以远比常人优越的反应速度躲过一劫，也多少意识到了这只猫的不寻常，“……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猫跃下座位，向一个方向走去，走两步就回头看两人一眼。
“走，跟上它。”达米安犹豫片刻，与乔纳森一番眼神交流后，还是一起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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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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