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艾希莉对布鲁斯韦恩的出行是这样想象的：
价值上亿的定制超长劳斯莱斯开路，后面跟着几十辆艾希莉听过或者没听过的钢铁猛兽，从韦恩庄园到展馆全程封锁，两侧警车护航。
可能还有俩大喇叭循环播放：
“\大少爷驾到/ 通通闪开/ \大少爷驾到/ \通通闪开/”
啊，排场！
49.
艾希莉想错了，布鲁斯连司机都没带，只开了一辆艾希莉也认不出牌子的黑色豪车。
甚至不是敞篷的。
汽车平稳地在城市公路上疾驰，周围是川流不息的车流。
也没有警车开路和全程封锁。
艾希莉盯着车外不说话。
布鲁斯问：“怎么了艾希？”
“我以为你会把车库的车都开出来。”
“那整个哥谭都会变成露天车展了亲爱的。”布鲁斯难得在艾希莉面前小小地炫耀了一下，“不过我还真没有带车队出来过——纽约那边有个家伙倒是喜欢这样。”
艾希莉“哦”了一声。
“你想带车队出来吗？”他还以为艾希莉会更喜欢低调一点的出行方式。
艾希莉摇头。
“只是没见过。”
传说中霸总世纪婚礼的基本配置，想看。
“车队算什么，”布鲁斯对此倒是不屑一顾，“等几天带你出去让直升机方阵给你开路。”
艾希莉欲言又止。
她想说没必要，但她真的很想看。
可恶！你们有钱人！
50.
费里德里希的展览选在哥谭美术馆的副馆，除了门前站着一个接引人员外没有设计任何的标识。
不明真相地从旁边经过根本想不到这里会有一个艺术家在开巡展——
不过都说是艺术家了那布置成啥样其实都不稀奇。
艾希莉在心中默默点头。
事实上这本身就是一种个性的表达，表达的意思是：
爱看看，不看滚。
艺术需要这种人，够横，够特立独行，够蛮不讲理。
同样艺术也不缺这种人。
艾希莉被布鲁斯牵着走进展厅，整个展厅以白色为主调，用水流的曲线将其分成了两个瓷雕展区和大理石雕展区两个主体。
展出并非一天，收到请柬的客人也并不多，今天来看展的除了艾希莉和布鲁斯也就只剩下三五个人，他们大多安静有序，有人认出布鲁斯也只是小声寒暄几句后递上名片就离开。
这就使得偌大的场馆十分安静。
艾希莉盯着展品时间过长，布鲁斯也并不担心艾希莉会在这里乱跑，索性就放艾希莉自行看展。
然后艾希莉盯着展品的时间就更长了。
很好，他可爱的女儿还是会因为怕他等得太久而加快看展速度，布鲁斯心酸且欣慰。
阿尔弗雷德选的展览相当不错，它的主题是“破碎”，几乎每一样展品都被雕刻家精心雕琢出裂痕。
破碎的瓷具被重新拼接，大理石少年姣好的面容支离破碎……每一件展品都充满巧思与破碎的美感，内行看门道，外行也可以看热闹。
“明天还可以再来吗？”
艾希莉离开的时候还在念念不忘。
“当然，亲爱的。”
51.
于是艾希莉一连来了四天，还带上了她的速写本。
阿福和布鲁斯轮番接送，但大部分情况下是布鲁斯。
布鲁斯：“感觉像是在送艾希上学。”
熬了大半个通宵，只睡了两个小时，又大清早爬起来送艾希莉看展的布鲁斯韦恩精神恍惚。
“好极了，希望您在未来送艾希小姐上学时也是如此准时。”
布鲁斯惆怅。
小孩子真是精力充沛啊——
为了看展，一向九点起床的艾希莉硬生生将她的作息向前推了三个小时。
六点起床，六点半坐在餐桌前，七点准备出发去看八点的展。
布鲁斯从兴致勃勃到生不如死也只经历了两个早起。
最可怕的是，这个展还要开六天。
六天！！
布鲁斯去韦恩集团开会都没有这么风雨无阻过！让那群董事会的老古董知道恐怕会捶胸顿足，当天就会有几个因为气得高血压发作进医院。
他真的每天起床都很想说：
艾希，睡个懒觉吧！
老父亲真的不能和你一样晚上八点睡觉！
52.
艾希莉非常体谅布鲁斯韦恩。
嗯，基本上。
至少艾希莉主动提出放她自己在展馆参观，布鲁斯可以去忙自己的东西。
艾希莉懂，她都懂。
霸总的时间单位是按秒算的，他接下来要去和董事会老白男扯皮，在清纯小白花实习生即将跌倒的时候拉住小白花再不小心和她交换一个吻，然后很快他就会发现清纯小白花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白月光，再然后他就会开着顶配劳斯莱斯车队和小白花玩她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
艾希莉堪堪停止脱缰野马般的思绪。
“……布鲁斯。”
“嗯？”
“直升机应该是比开车快的吧？”
“……这一带是禁空的，艾希，”布鲁斯说，“违规飞行是要罚款的。”
“所以只是罚款对吧。”
布鲁斯：……
够了艾希莉！停止你危险的！违法乱纪的！只要交罚款就能违法的想法！就算从韦恩庄园开直升机过来只要二十分钟也不行！就算路上可以节省四十分钟也不行！就算他可以多睡四十分钟也……
……
这个罚款反正又不贵。
艾希莉微笑。
“再见布鲁斯，我进去了。”
追小白花的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53.
“阿福，艾希似乎想开直升机过来。”
“少爷，我觉得艾希小姐不想。而且作为父亲，请为艾希小姐做一个正直的榜样。”
很遗憾，管家侠实行了他的一票否决权。
54.
艾希其实很早就看完了全部的展品，她现在每天泡在展馆其实是在画速写。
艾希莉在画这些作品时的感受是多元且复杂的，时而澎湃，时而困惑，仿佛走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内心，以他的视角、感官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弗里德里希。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为什么要创作这样的作品？
他是遗憾？悲伤？还是愤怒？
他是如何看待他雕刻刀下逐渐形成的“人”？
是否如皮格马利翁凝望加拉泰亚那样，在其中倾注全部的爱恋？
又或者是像卡夫卡一样，憎恨着雕刻刀下的自我？以至于这恨意太过浓烈，浓烈到要将其破坏？砸碎？
艾希莉不解，艾希莉只能从最肤浅的表象“看着”艺术的疯子走向自毁。
艾希莉落下最后一笔，看着速写本上黑白线条勾勒得栩栩如生的大理石像揉了揉手腕。
她画得太久了，身体有些僵硬，如果她不站起来活动一下恐怕会又一次因为腱鞘炎和她的速写本say goodbye。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艾希莉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黑发黄皮的亚裔青年站在她身边。
艾希莉顿时浑身僵硬了。
他在这里看了多久？
不，不对，不出声站在一边看了半天，他真的不是变态吗！
“你好，我好像吓到你了。”弗里德里希扬了扬眉宇，“我是弗里德里希，很高兴认识你，小画家。”
55.
已知，艾希莉来了四天都没遇到弗里德里希。
又已知，艾希莉来这坐着画了两天半的速写。
求，弗里德里希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答：他以为艾希莉要抄袭他的作品过来抓正行。
56.
艾希莉瞳孔地震！
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而言——
为什么你一个一眼华裔的Chinese！要取一个又长又难念的德文名啊！
57.
“……艾希莉，”她拘谨地站起来，“艾希莉·韦恩。”
这一次她带上了姓氏。
“啊，韦恩，我知道。韦恩。”
他其实并不在意艾希莉是姓韦恩还是姓别的什么，这让艾希莉更加紧张。
“你好，艾希莉，小画家。”弗里德里希的语气变得更友好了一些，“也许我可以这样称呼你？”
“……”
他说的称呼是什么？
艾希莉？还是小画家？听起来好奇怪，他是什么奇怪属性的自来熟吗？
不，他或许是因为看见艾希莉在这里画画，对，是这样，没有谁会在别人的展馆里画速写，这也太失礼了！
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可艾希莉现在该说什么？
天啊，她简直被布鲁斯惯得无法无天，毫无边界可言！她怎么可以，在别人的展馆里，对着别人的展品画速写呢？
“我关注你很久——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可以给我看一眼你的画吗？”
老实说，弗里德里希的语气已经温柔得快要滴水了，但是在这种时候越是温柔就显得越恐怖。
他不会在这里发火吧？
他会拿过速写本然后将其贬低得一文不值，笑里藏刀地称呼它为小孩子的涂鸦或者投机者的取巧之作……
艾希莉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接触过真正的艺术家了！
她已经紧张得快要晕过去了！
“……我画的都在这里。”
艾希莉将速写本交给弗里德里希，在弗里德里希接过速写本的下一秒，艾希莉就后退了几步。
“感谢您的招待，我要回去了。”
艾希莉飞也似的跑出了展馆。
很快隐藏在附近的保镖也跟着离开。
弗里德里希诧异地看着艾希莉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速写本。
“好吧，”他用中文自言自语，“看来，我被当变态了。”
58.
艾希莉启程回家的第一时间布鲁斯就得到了消息，他皱了皱眉，把手中的报表往桌上一丢，露出了布鲁西宝贝儿的招牌甜心微笑。
“非常感谢你的汇报，艾德助理，但我接下来要去见一位很重要的小女士。”
于是年薪百万的王牌助理，艾德·米勒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将全部的文件丢给自己，去赴那该死的绅士之约——
韦恩集团人事部主管，第543次接到了艾德·米勒的辞职信。
他痛苦地闭上眼，再睁眼时，他的表情已经变得比撒旦还要冷酷。
他坚定地回复了两个字母：“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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