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蔑的语气，犹如淬毒的针，狠狠刺进黄毛耳膜。
“**的！敢骂老子？！”
黄毛疼得浑身抽搐，冷汗淋漓，却仍梗着脖子嘶吼。
他抱住被伞尖贯穿的小腿，狰狞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变形。
“兄弟们……弄死他！弄死这个装模作样的杂种！”
身后两个被克莱恩雷霆手段惊得僵住的混混，在老大的惨嚎中猛地回神。
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哪受过这等憋屈？
虽然克莱恩出手狠辣得令人心惊，但仗着人多势众，又被黄毛的惨状激得血气上涌，两人怪叫一声，一左一右，挥舞着拳头和不知从何处摸出的钢管，带着街头斗殴特有的亡命之相扑向克莱恩！
趴在地上的亚瑟艰难抬头，融化的油彩模糊视线。
他看着两那败类扑向克莱恩，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想嘶喊“小心”，喉咙却像被硬纸塞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绝望将他淹没。
可前方从容不迫的人，竟然他生出一丝幻想。
克莱恩，能对付他们的，对吧？
克莱恩的反应比亚瑟想象的更快、更阴。
甚至没看清他是否移动。
只见那把刺入黄毛腿骨的黑伞如绞肉机般被旋转抽出！
下一刻，左边的家伙不知怎地突然就倒飞出去，重重砸十米开外在地上。
“啊！”
粗哑的惨叫直冲云霄。
而克莱恩毫不停歇。
他右手如电，精准扣住右侧混混握着钢管的手。
动作流畅得宛如家常便饭。
混混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腕骨便被生铁巨钳夹住。
“咔嚓！”
“哐当！”
骨裂与钢管坠地的脆响，在凄厉的惨嚎间显得格外动听。
克莱恩显然没有收手的打算。
未等对方痛呼，裹挟着风声的重拳便已轰然而至。
“砰！”
沉闷的撞击声。
混混眼珠爆裂开来，只剩嘴巴大张。
而他整个人像被疾驰的卡车迎面撞击，如炮弹般飞出，砸入堆满垃圾的墙角。
污秽残渣溅满他头脸，身姿如软泥般滑落。
塌陷的颌面触目惊心，只剩出气，不见进气。
小巷重归死寂。
只余亚瑟、黄毛、克莱恩三人。
从两人暴起扑杀到彻底瘫倒，不过短短两息。
而克莱恩，西装依旧挺阔，身姿依旧高雅。
只见他抬眸扫一眼两个彻底闭上眼的废物。
然后薄唇轻启，平淡无波道。
“我最讨厌聒噪的人。”
黄毛瘫在地上，连呼吸都凝滞了。
但克莱恩根本不可能理会他的恐惧。
他悠然抬手，瞥一眼伞尖淋漓的鲜血，嘴角抿起嫌恶的弧度。
“脏了。”
黄毛听着轻飘飘的两个字，抖如风中落叶。
下一刻，一只锃亮的皮鞋便踩上他的脸。
眼皮被粗暴掰开。
他被迫迎上克莱恩俯视的眼眸。
那双冰冷的眼睛近在咫尺，锋利的薄唇却轻吐字句。
“想活命？”
黄毛慌不择乱地点头。
克莱恩笑了。
“那就舔干净。”
沾满死亡气息的黑伞被杵到身前。
黄毛冷汗如瀑。
他毫无尊严地低下头准备去舔鞋。
可下一刻他就死不瞑目了。
死前，他听到的最后几句话是。
“我说什么就信什么？”
“呵。”
“真是个蠢货。”
******
黄毛死得异常草率。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人会被一把伞尖捅死。
但他，做到了。
明明心脏还在跳动，可下一刻却被巨大的力量一分为二。
而克莱恩像踢开碍眼的垃圾般将他踢进垃圾沟。
亚瑟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微微一抖，便一溜血珠滴落在地。
紧接着，一道目光落下。
亚瑟被这目光看得血液逆流，浑身僵硬。
唯有心脏疯狂擂动。
咚！
咚！
咚！
克莱恩非人的力量、残酷的手段，像一柄重锤，彻底将他的认知砸得粉碎碎。
他太强大了。
强大到无视规则，强大到像神明一样轻易碾碎欺辱他的蝼蚁。
而他自己，却像一滩烂泥，匍匐在克莱恩的脚下。
他甚至不敢直视克莱恩的眼睛，只敢盯着对方那双锃亮的、沾着一点血污的皮鞋尖。
自卑如同深渊将他包裹。
但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扭曲的归属感如带着毒的藤蔓，沿着脊椎须须攀升，最终缠绕住那颗濒临破碎的心脏。
他强大又如何？
他不就是自己吗？
是自己孕育了他。
凭什么……要自卑？
……
克莱恩盯着头颅深埋、浑身颤抖的亚瑟，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
心中暗想。
这也是个蠢的。
他看一眼亚瑟，冷淡开口。
“快起来。”
“表演要迟到了。”
亚瑟浑身一颤。
他挣扎着爬起，但疼痛让四肢绵软无力，几次狼狈滑倒。
可他不敢让克莱恩久等，只能用尽残存的力气，像一条被打断脊梁又被强行注射兴奋剂的野狗，手脚并用地、跌跌撞撞爬向克莱恩。
克莱恩没有回头，只留下一个挺拔而冰冷的背影。
巷口，夕阳余晖斜射。
他撑开乌伞，再次将高大的身躯埋进黑暗里。
锃亮的皮鞋踏过血污，犹如踏过再寻常不过的柏油路面。
而亚瑟·弗莱克，这个刚刚还躺在泥沼的“小丑”，此刻却像虔诚的信徒找到唯一的神祇。
他佝偻着、踉跄着，带着一身狼狈与尚未平息的战栗，紧紧追随着前方那片人影。
一步不敢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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