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橡胶鞋底与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发出的轻微声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
这里似乎是个封闭的房间，除了天花板角落里那一处通风口。杰森撇了眼那个可疑且唯一会进出气体的地方，确保面罩的过滤设备尚且完好。
脚步声停止在竖立的棺材前。
杰森并不急于打开这个木头盒子，即便他确信其中十有**就是自己的目标，汤姆·克莱夫。
可他同样了解这种木头盒子——越是贵重、质量好的棺材，它的表面就越豪华，盖子也便比其他的更加厚重，难以从内部用蛮力打开或是传出声音。
稻草人明显预算不足，又或者他不像布鲁斯那样会给躺在棺材里的男孩订做更好的棺材。
这个木质的单人间外表十分陈旧，主体上的金属钉也早就掉到不知哪里去了，看起来是稻草人刚从墓地里搬出来不久，还拥有过上一任主人。
也因此，杰森可以清晰地听到这个棺材里发出的声音。
急促的呼吸声像是有人正在经历着极度的痛苦或是剧烈的运动后喘息，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轻微的嘶嘶声，就像是空气通过了狭窄且干燥的通道。
而低吼时断时续，从喉咙深处发出，充满了原始的愤怒与绝望，偶尔夹杂着几声模糊不清、似乎是在挣扎中发出的呻吟。
这种声音组合让人联想到某种既不是完全人类也不是纯动物的存在。它在棺材里不断地扭动，偶尔还能听到木头摩擦以及内部物体碰撞的声音。
随着杰森逐渐靠近，他几乎可以感觉到里面生物的情绪波动：痛苦、愤怒，和对暴力的渴望。
这并非一个——汤姆·克莱夫几岁来着？随便吧——六、七岁的男孩会作出的反应，这野兽一般的声响也告诉了杰森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了，松散的守卫、还有这个明显不对劲的棺材，玛琳该感谢先来到工厂是杰森，不然这个陷阱她怕是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掉进去。
杰森漫不经心地想着，抬起手。
然后掏出腰间的手枪转身对准房间门的方向，他一只腿抵住身后的棺材板，沉声说：“我还以为你躲在这个垃圾厂里再也不敢出来了呢.”
另一个生物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的面容隐藏在破旧麻袋面具之下，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窝透露出一种令人感到不适的凝视。
“红头罩，”稻草人的声音嘶哑，镇定自若，“你毁了我的计划......但，这无关紧要。”
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刺鼻的气味，这是稻草人恐惧毒气的前兆。但杰森并没有表现出恐慌，保持着枪口对准稻草人的姿态，丝毫没被动摇。
“看起来你已经把汤姆变成你恶心的实验受害者之一。”他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厌恶，“希望过一会儿你的惨叫和求饶不要太大声。”
而稻草人发出了一声冷笑，伴随着杰森身后不时传来的低吼声，显得格外阴森。
“他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催化剂，红头罩。他只是开始......不久之后，哥谭市就将成为恐惧的乐园，而无论是你还是那只蝙蝠，都只能眼看着——”
“砰！”一声枪响响起，子弹被稻草人灵活地躲开，擦着他的腿打在水泥地面上。
“我看起来像是想要听你那套长篇大论的样子吗？”红头罩的手指再次收紧扳机，对准稻草人的脑袋却没有立即开枪。
“告诉我你的一切机划，为什么针对青山雀，以及小丑女的下落，”他的声音带着威胁与不耐烦，头罩后的眼睛却冷静地观察着对方，“在我痛扁你一顿然后把你从五楼扔下去之前。”
稻草人停下拍打身上灰尘的动作，身体略微倾斜，似乎在享受这一刻的紧张气氛。
“看看你，一身肌肉的莽夫，难怪蝙蝠侠不信任你。”他说。
杰森为这句话扬起眉毛，喉咙中发出一声被逗笑的冷哼，“信任？就凭你？你没有资格评价我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
“不，不，不。”稻草人缓慢地摇头，仿佛对自己接下来说出的话语信心满满，“我当然有资格，就凭我知道了只有蝙蝠侠和青山雀的事实！”
什么事实？杰森怀疑连他们本人都不知道还有这玩意的存在，但他确实被这番话勾起了兴趣。
“根本没有那种东西。”他挑衅道：“你是不是搬棺材的时候磕破了脑袋，我可以好心地帮你开门送你进去躺躺。”
而稻草人根本没有被激怒，相反，他就像被杰森的无知取悦到了一般发出了几声低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有我能发现这个，只有我有能力认出恐惧化形之物！”
恐惧化形之物？这是在说青山雀？杰森现在有些不确定自己放任稻草人畅所欲言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了，因为他现在看起来就像真的被磕坏脑子了一样。
稻草人继续说道：“青山雀，或者我该说玛莉安娜·韦恩！”
杰森瞬间表情严肃，他皱起眉毛，眼睛紧盯面前的罪犯。
“——是个食尸鬼！”
“......”
现在杰森敢肯定，稻草人的脑子坏掉了。
-
不知道自己的种族已经被定义成“食尸鬼”的玛琳正满脸鲜血躲在废弃工厂的楼梯间里。
每次她请这些断臂帮助自己的时候都会七窍流血，可能是因为让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东西现身会使她自己付出什么代价吧。她用披风擦了擦脸上流出的血，然后谨慎地从楼梯间里探出身。
除了残缺的墙壁、满是灰尘的地面和寂静的空气外什么都没有。
但这令玛琳更加警惕了起来。已知杰森先她一步来到这里，又知稻草人是个绑走一个小孩子的丧心病狂的罪犯，那么可以得出一个会冒出枪声和稻草人摔在地面上骨折的身影。
可是这里太安静了，没有枪响，没有吼叫，甚至都没有人类的喘息声......
玛琳转身，披风扫到一块竖立的大木板上，发出一声微小的敲击声。她好奇地回过头，发现那块木板之后还有着空隙，而那空隙中，一个圆形的金属物体隐隐若现。
一个被隐藏在楼梯间模板之后的小门？看起来足够可疑。她将那块木板挪开，小心翼翼地扭动门把手，“咔”的一声，门被她轻松打开。
玛琳步入这处被一路向下的空间，没让脚步声太过响亮。直到微弱的光亮跳跃在眼前，而与之一起出现的，是逐渐放大的谈话声。
“别他妈瞎说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说：“你们这帮废物没有能力，但我和你们可不一样。我可是亲眼看到了条子拍的那张照片——啧啧！那可是拼都拼不回来了！”
“这可不一定啊，老兄。”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回应道，“那个人都‘死’过多少回了？哪回不是又带着那张脸跳回来，搞些大的？连稻草人不也是因为这带着那个疯女人待在据点里？”
有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看是躲在这里吧！要我说，我们当初就应该去双面人或者黑面具那里，而不是在这个垃圾堆里像个窝囊废一样躲着！”
“你说得倒是容易，等被黑面具一枪崩掉脑袋你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行了行了！”那个粗犷的声音再次开口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要是小丑真的回来了，第一个遭殃的可是我们！”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时不时响起装模作样的咳嗽声。
玛琳接机继续靠近着，直到那些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确保自己依旧被阴影庇护着，一边观察着这个地下室。
“说起来，刚刚那顿烤鸡可真是不错啊。”他们继续开始聊天，其他人随即赞扬道：“尤其是那块披萨，那些芝士简直绝了！”
“没想到稻草人会订外卖给我们，我以为他才不会顾及这些事情......”
“不过，”有个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人说：“你们不觉得送食物来的那个女的有点眼熟吗？”
“眼熟？那个小妞带着墨镜和帽子，包得严严实实的呢！哦，你是说那个下巴和鼻子？”
“确实有点......像谁来着？那个韦恩前几个月回来的养女？”
粗犷声音嗤笑一声，“可得了！韦恩的养女会来送外卖？我只觉得那小妞精神不正常，老是在那里憋笑，瞅得我浑身不自在......”
“跟小丑那疯子似的。”他最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玛琳没有太注意听这帮人在聊什么，她的眼睛直接被角落里那一个个被严实包裹的大木桶给吸引住了。
那里放着什么东西？鉴于这间工厂被稻草人所占据，她猜测是一些毒气。
一个不太光明的计划悄悄出现在玛琳的脑海中，她弯腰捡起脚边一块小石头，抬起手瞄准着一个人的脑袋。
“嗷！”一个壮汉发出了一声嚎叫，“操！哪个狗屎敢蹦我脑瓜崩？你这天杀的——”
“什么玩意！你他妈是不是疯了？！管我什么事——嗷！你这个******！”
一帮为了金钱、混乱或是逃避裁决的罪犯凑在一起，注定不会有什么结实的感情。
他们瞬间扑在了一起，某人给了某人一拳，谁给了谁一脚，谁都没注意到角落里出现的那个蓝黄色身影，和蝙蝠镖击碎木箱、令毒气泄漏的声音。
“什么怪味？哪个**养的放屁那么臭？”
等到他们注意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玛琳已经离开了地下室，一边试图接入红头罩的通讯，一边尽量不发出任何明显的响动向上爬着楼梯。
通讯接通了，却没有熟悉的嗓音从那边传来。
“J——红头罩？”玛琳呼唤着，语气中的焦急掩饰不住，“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了？说点什么！”
终于，在短暂而漫长的等待之后，通讯器中传来了声音，但那并不是杰森的声音。
“来吧，来吧，我们正等着你！”一个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在玛琳的耳中回荡。
她的心猛地一紧，这个声音，她曾在那段外心怪物满天飞的时间里听到过，这是稻草人的声音。
紧接着，一句更加冰冷的话刺入了她的耳膜：“......如果你不想看到红头罩就这样死去的话！”
稻草人当然不会给他们订外卖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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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工厂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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