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歌仙先生。”
井田凉接过歌仙兼定递过来的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在电话还没有接通时,她对歌仙兼定说会将话费给他的,歌仙兼定本想对她说不用但是井田凉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
可电话接通后的十几秒钟内,井田凉却始终没有开口,歌仙兼定看着井田凉的嘴角蠕动了一下却难以控制得耷拉着,反倒是对面的鹤丸国永在长久的沉默后按捺不住∶“喂喂——井田家,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他看着井田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尽量地向上扬起声音平稳的说:“鹤丸吗?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没有发生什么……就是下雪路太滑摔了一跤。”
“嗯……有点疼。”
在短暂的通话中,他看着水滴顺着井田凉被打湿的刘海往下落,因为部分头发被撩起别在耳后而露出肿起的脸颊,而另外一只手也没有空闲正握着冰袋的手企图给脸颊消肿。
通话挂断后,井田凉把手机递给歌仙再一次道谢,可能还不太适应突然消失的牙齿这句话说的有点漏风。
“你不用和我道谢的,”歌仙兼定蹲下身和井田凉的目光持平,他的目光认真又温柔地注视着井田凉,“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吗。
他没有问我送我的水仙去哪了。
“对不起……”井田凉抿了抿嘴唇,“我弄脏了你的披风,还有花……”
“阿凉,”歌仙兼定难得打断她,他温柔地为井田凉擦拭了一下被滴落的水所打湿的脸颊,“花是你花钱买的,你有决定它的权利,而衣服是最好处理的,它可以被涤洗晾晒干净。那么你呢,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我感觉好点了吗?
井田凉愣愣得听完歌仙兼定的话,她不自觉得低下头避开歌仙兼定的目光,她可以感觉到拿着冰袋的手因为寒冷而发胀变得红肿,脱落的牙齿所暴露在口腔里的软肉还没有愈合,露出最柔软最娇嫩的软肉。
其实她身上哪哪都疼,却又说不明白到底哪里最疼,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就像冷风一般往她身体里灌,带着目的性得在她身体里转悠一圈,而后发现这俱躯体不过是一副空荡的躯壳,留下侵*略过的痕迹又拍拍衣袖轻飘地走了。
她想,或许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个拥抱。
一个可以让她稍微感觉到一点暖意不至于痛苦的拥抱。
于是井田凉拽了拽歌仙兼定的袖口,她犹豫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歌仙先生,我可以抱抱你吗?”
“当然可以,你不必问出口的。”歌仙兼定看起来有些难过,光洁的额头下露出的眉头紧锁着,但最后他也只是露出微笑,给了井田凉一个拥抱。
就如同大多数自然界下动物受到伤害时,无法给予对方等量的安慰而顺从天性依偎在一起取暖,如此这般才能不至于难过。
当真正的暖意透过衣服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井田凉的鼻子一酸险些被榨出泪来,她狼狈地闭上眼睛,将脸埋进歌仙兼定的脖颈处,连同自己无法袒露的脆弱也一并埋进内心。
而冬季会是个漫长的季节。
雪会连绵不绝地落,这个时候的雪更加绵密却也颗粒分明,从远处看就像是在盐湖里的结晶盐。尽管可以称为风雅的象征,但是人都不大爱这种麻烦的日子,街头的人有些抱怨着雪淋在头上需要洗头,而又有部分抱怨着风太大打不住雨伞。
井田凉站在花店门口看着门前的灯明明灭灭,风吹着一两片落单的雪落在她额头和眼角上,融化后留有一两道看不清的水痕。
她脸颊上的红肿看起来好了一些,起码不会高高肿起露出个吓人的弧度来。歌仙兼定给她端了一杯热姜水,和她说往店里面站站,这样风不会灌进领口不容易着凉。
“家里离这有些远,鹤丸可能晚一点才能来。”
害怕在占用歌仙兼定的时间太久而影响他的生意,井田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脸,作出解释,她紧张的时候总会有一些难以控制的小动作,不过这次手还没碰到嘴角就被歌仙兼定握住了。
“刚刚上的药可能没干,小心别碰到了。”
“抱歉,”井田凉习惯性地道歉,却见歌仙的眉头微蹙着,她停顿了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说今天麻烦歌仙先生这么多,有点过意不去。”
她突然老城的说过意不去,让歌仙兼定无奈又好笑,“如果实在是过意不去,下次来的时候多和我说说学校里的事吧。”
歌仙兼定低下头为井田凉仔细地检查了衣服,确定裹得很严实不会有风灌进来后,他才抬起头:“看样子鹤丸赶到了。”
井田凉顺着歌仙的目光看去,只见鹤丸站在马路对面就收起雨伞,灯光落在他纯白的头发上,毛绒的边缘都是暖黄一片,看着像毛发蓬松的小橘猫。
他抬起眼睛看见不远处的井田凉,抬手笑着示作打招呼。
直到红灯变绿,鹤丸国永随着人流涌动,他本身就白再加上精致的五官哪怕落在湍急的人潮里也尤为显眼。
在不断交叠的人群中,鹤丸国永如同逆着迁徙鸟群的方向飞来的雄鸟,他放步伐迈的又轻盈又坚定,直到他快走至跟前,井田凉才发现他一寸寸冷下去的脸。
“这就是你说的摔了一跤?可真是吓到我了。”
鹤丸国永看着井田凉脏兮兮的惨状,将手里的雨伞捏了又捏,好不容易放过被捏得咯吱作响的雨伞,才小心翼翼地碰碰井田凉肿起的脸颊。
井田凉看出鹤丸国永生气了,但是她抿了嘴唇没有多作解释,伸出手牵起鹤丸国永的衣摆然后问他:“路上过来冷不冷啊。”
鹤丸国永没有回答。
他的腮帮子鼓鼓的,后槽牙被他咬得紧,紧皱着的眉头连同鎏金眼也亮得惊人。
直到他看到井田凉逐渐泛红的眼角和忐忑不安的神情,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啊啊啊啊——”鹤丸国永仰着头双手一闭拍了一下脸颊,“阿凉好过分,明明知道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会对你心软的。”
“那鹤丸现在是心软了吗?”
“哼哼。”鹤丸国永发出没有任何意义的气音表示不作回答。
“既然这样,那我们回家吧。”井田凉牵着鹤丸国永的手,“一路走过来很冷吧,手都是凉的。”
“没有阿凉弄成这样,却不告诉我为什么的时候冷。”
“哈哈。”
插科打诨好一阵,井田凉回头看向歌仙兼定,察觉到女孩视线的歌仙兼定倒是先露出笑来,他打断正要再碰一下女孩脸的鹤丸: “鹤丸殿。”
“麻烦您照顾好她。”
“……我会的。”
奇妙的问答仿佛开启某种不可言说的沉重气氛,两个人对立呈现一种包裹的形态,将女孩夹在中间,鹤丸国永固然注意到歌仙兼定抬起想揉揉女孩的头,却半道又放下的手。
雪变大了。
井田凉目光越过鹤丸国永的发丝,灯光照的雪的路径格外明显,她看到些许白色晶体落在鹤丸国永的发上又逐渐晕染开,被浸透的发稍变成造型捏好的一缕。
“那我们走吧。”鹤丸将衣领再次为井田凉裹好,确认无误后牵着她的手走进雪幕里。
踩在雪里脚下没有什么实感,只能听到细碎的声响和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井田凉回头却只能看见紫色的一点,在闪烁的灯光下,逐渐被大雪吞没了。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洗了个暖和的热水澡,浴室水汽氤氲,井田凉穿戴好后才想起供暖的设备坏了,于是出浴室门的时候顺便把毛衣一并穿上了。
鹤丸国永坐在茶几那只给井田凉留了个背影,褪去初见时的华丽的服装,不知是从何而来的黑色运动服更显得他瘦削些。
见井田凉出来。
一直观察着浴室动静的鹤丸国永转过身,暖黄的灯光转而打在他的脸上,柔和眉眼间的疏离和神性,这才照的人真实起来。
“来吹头发吧。”
井田凉在茶几旁坐着,她闭眼感着鹤丸国永的手抚过她头发的每一寸,暖风一点点将她的发丝吹干,她就着嘈杂的声音犹豫的说着。
“我总是担心……”
“担心所有都是一场梦,鹤球也好歌仙也罢,不过是梦中的一个章节,只有我是真实的。”
井田凉感觉到揉着她头发的手一顿,耳边便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她透过窗户的反光察觉到鹤丸国永俯身在找梳子。
井田凉还想开口说梳子在浴室的洗手台上,却看见鹤丸国永往衣服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把木梳来。
发尾一点点被梳顺,打结的地方也轻柔地梳开。在细密的触感下,她听到鹤丸的声音落在她的头顶上,甚至还有说话间所呼出的气带来的瘙痒。
“那你疼吗?”
受了这么多委屈和不公平,你疼吗?
井田凉迟疑了好久,才回答: “是疼的。”
可这世间大抵便是如此,自身享有利益者发出的怒吼,即使置之不理,也会响彻人间,然而,那些羸弱细小的声音却不一样,它们无法抵达世人的耳中。
伴随着头皮被照顾到的酥麻,心也泛起被抓挠过的痒意。
委屈就像无意间插进肉里的小刺,顺着毛刺的方向去摸索一无所获,只有逆着刺才能感觉到难以愈合的疼痛。
“只有现实才会这么疼。”
他没有解释着到底这是不是梦,而是告诉女孩现实是失意的是有落差的是残酷的,只有痛苦才是真实的。
“那么鹤球呢?”
“……鹤球也会痛苦吗?”
房间内又陷入沉默,直到老旧的灯芯发出难以承受的声响,井田凉才摸索着鹤丸国永的手并握在手里。
她察觉到鹤丸国永想要抽回的手,于是转过头来看他,只见鹤丸敛了笑,习惯性想脱口而出的口头禅也变得苍白,他苦笑着:“啊……真是吓到我了。”
“……痛苦的。”
“只要活着就会不断的痛苦。”
吹风机的声音不断,鹤丸的回答断断续续透过吹风机的杂音传来,直到话尾他的声音近乎被杂音所覆盖,听着像在不远处轻声呢喃。
他不会说镶嵌着糖果的谎言,粉饰过的现实是哪怕有华丽的外表,风只需轻飘一碰就破碎不堪。
他说,人只要存活在世间便会不断地受苦,为**受苦,为贪婪受苦,为爱恨求不得受苦。
直到头发被吹风机吹干,每一缕头发都被仔细地一梳到尾,他们都没有从沉重的话题中解脱出来。
“好了,睡吧。”
耳边传来轻柔的叹息,井田凉只觉得头上一轻,还未反应过来时就被塞进柔软的被褥间。
井田凉睁着杏眼,眨了好几下才想起来说:“可是我的作业还没有写。”
“不用写也无所谓的吧。”
鹤丸国永收着吹风机,他倒是对这种不足轻重的东西不在乎,但井田凉不一样作为难得一见的好学生,除了知识吸收的慢些,写作业多花点时间外,她可没有落下每一天的作业。
“不行!”
她说着就要起身把书包拿来,鹤丸国永见她真打算做完作业再休息,只好捏着眼角说:“我帮你写,我帮你写。”
等井田凉把今日的作业都和他交代了一遍并且按照要求都拿出来确认无误后,鹤丸国永也不客气地打发她去睡觉了。
“其实还有衣服没有洗。”井田凉躺在被褥中,发出的声音也闷闷的,
“……”
鹤丸努力的模仿着井田凉的字迹,他写的字在转折处常带有笔峰,左右对比和井田凉的实在是不像只好擦了重新再写:“这种东西明天洗也行吧。”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这样可以把衣服都晾晒一下。”
“小孩子操这么多心,小心长不高哦。”
鹤丸国永伸手盖在井田凉的眼睛上,可当细长的睫毛刮痧过他的手心,他又仿佛被刺痛到一般收回了手。
没有了手的遮挡,看人也光明正大了起来,井田凉侧着身子看着正在埋头为她苦写作业的大白鸟。暖黄的灯光下,披在腿间的白色外套就像荡在春水里轻飘的羽毛。
可是鹤球,你又在为了什么痛苦。
井田凉闭上了眼睛,将脑袋往被褥里埋去。
忘记说了,会在lof同步更新哦。不过名字是《(综主刀剑乱舞)误被刀男盯上的审该谨言慎行了》,不过对面的平台会更新的更快一些,感谢各位的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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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NO.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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