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似乎永无止境的秋天到了尽头，当路上偶遇的人们开始谈论起圣诞节的时候，道恩知道，同样漫长的冬季已经来了。
或许是因为地理原因，体感上来说，温度没有太大差别，不过道路边的树已经秃得只剩下可怜的树干。叶子堆在边上没人清理，一有风就飘得满街都是。好在这里不是下城区，没有污水和不知名的化学物质。
道恩把目光从外面收了回来，搬到这里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谜语人出手阔绰的薪资让她有资格在这里租一间算是不错的公寓，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最满意的事情。
而这段时间最不满意的事情就是坐在她家沙发上的那个人。
“你就做了个这个？扫地机器人？”他捧着像是长了个方形脑袋的圆盘说道，机器人脑袋的显示屏上播放着高兴的表情。
他一个人占据了长沙发，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得自在。
“我顺手做的，而且它有别的功能。”道恩说。
“什么功能，它能掏出一把冲锋枪么。”
“不，你可以摸摸它的脑袋。”
谜语人一跳眉毛，顿了顿，还是下手摸了摸那个方形的脑袋。
小机器人很开心似的配合着抚摸晃动着脑袋，显示屏里也眯起眼睛，露出开心的表情。
“......”谜语人的表情只能说是一言难尽，“你的灵感是从芝麻街里得来的？”
“它只是一个扫地机器人。”道恩走上前，叩了叩机器人脑袋背面，说，“它有一个隐藏的摄像头和识别人脸的标志，只要得到了资料库里外面的结果就会把实时照片发给我，做得可爱一点有助于让人放松警惕。”
谜语人把机器人放回到地上，它转着圆盘慢慢地爬走了。
“所以你的成果呢，我可是把尼格玛线圈借给了你。”谜语人一拍手说。
道恩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白色圆形的装置，点了几下后，小球漂浮在了半空中。
在此之前先说明一下尼格玛线圈是什么东西，抛掉你从小学到的所有常识，简意赅得说，它就是通过电磁场打开的一个无法穿过的屏障。
在少正和阿卡姆游戏里，这种绿色的屏障都有出现，强度之大可以防得住超人级别的存在。另一方面弱点也很明显，你只要冲上去给谜语人一巴掌把控制器抢过来关上就好了。
谜语人总是喜欢让自己在第一线，还要找个高一点的位置夸夸其谈当靶子。
“这是一个更加灵活的防御系统，难以应对十几把枪齐射，但是两三把枪对付起来就很容易。”道恩摸了摸浮在空中的球体说，“只要检测到高速飞行的物体，它就会移动到对应位置，展开尼格玛线圈。如果对方安排了狙击手偷袭，这个小家伙就很有用。”
“听起来很平庸。”尼格玛无情得评价道，“如果用两个狙击手，一个瞄准我，一个瞄准这个玩意要去的地方，那它还有什么用。”
“所以我的解决办法是让它不能被瞄准。”道恩碰了碰小球的底部，转瞬间，原本洁白光滑的球体消失在了空中。
“光学迷彩？离近了会很容易暴露。”
“但是如果在远处，例如说狙击手就很难观察到它了，而如果在近一些的地方，即使放在口袋里待机，它也有快速相应的能力。”道恩顿了顿加了一句，“但是如果对手是可以跑得比光还快的闪电侠就没什么用处了。”
“我想我们以后也不会遇到他。”谜语人从空中一把捞向了待机中的小球，手指被绿色的尼格玛线圈拦在了空中，想到了什么，他说，“握手也会被判定为攻击行为么。”
“针对它本体的突然袭击会被判定为攻击行为，保护对象识别的是dna，不会被相同外貌的人摆弄。”道恩说着又从后面敲了两下，小球乖乖落到了谜语人的手里。
尼格玛摆弄着这个小玩意，说：“它现在最大的问题在电池续航是么？”
“没错。”
“我会解决的，体积还能再缩小三倍。”尼格玛说着把它揣到了口袋里。
在这点上就不用质疑谜语人了，这段时间来如果说道恩理解到了什么东西，就是理解到了dc的世界观里所谓的天才到底可以多离谱。一开始，借来尼格玛线圈也是想要趁机了解一下这东西的原理，最后各种层面上都失败后，道恩只能在应用上下点功夫。
既然尼格玛可以做到这个地步，那么像是卢瑟那样的人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光是思考到这一点道恩就感到脊背发寒。如果卢瑟想要摆弄什么大事情，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就会按随机数来死。
或许给尼格玛当助手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也说不定。
又或者是最差的，看着尼格玛脚边散乱着的泥鞋印道恩想到。
思考的间隙里，尼格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了正脑袋上的绿色毡帽，他对这种类似的饰品有额外的执念，就给他工作的这个月，道恩感觉自己已经看过了起码20种不同的绿色毡帽和10种不同的谜语人手杖。
之前谜语人还给她展示了一下自己手杖的作用，他先是把问号头掰下来，从里面扯出了一把长剑，而后又单独拿着问号头，一摁机关，它变成了一把激光剑。之后谜语人又从各种手杖犄角旮旯的地方掏出了开锁道具，医疗用品，数码产品，还有一把瑞士军刀。
如果哪天他吃意大利菜的时候从手杖里掏出一把叉子，然后又掏出一张纸巾来擦嘴，道恩也不会觉得有任何意外。
像是回应道恩的目光一样，谜语人转了一圈自己的手杖，说：“时间差不多了，今天我有些不同的工作要做，你也要和我一起去。”
道恩灵光一闪，脑子里出现的是上次和谜语人在冰山饭店里的遭遇，脸色也变得不大好起来：“还是黑/帮相关的事情？”
“不不，我牵扯进他们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钱而已，但是生命中不止有钱值得我们去争取不是么。”谜语人像是感慨一样得说，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是的，不止有钱，还有经验值。道恩腹诽道。
“还记得你申请的那个小事务所么，”谜语人问道，不给道恩说话的机会，他继续说，“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想法，当一个侦探。毕竟当太长时间的地下城领主，偶尔也会想要试一试成为玩家那一方。”
“......”道恩的眼皮跳了一下，“你打算去查案子？”
“是的，助手，”谜语人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福尔摩斯，“快点收拾好东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新闻，但是我们要去查的是最近最出名的连环杀手案。”
——
谜语人从来不把警察放在眼里，或者严格意义上来说，道恩不确定他有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东西放在眼里。如果让谜语人来决定这个世界的法则，他一定会恬不知耻得把自己摆在宇宙的中心，让整个世界绕着他转。
要说证据的话，大概就是在此时此刻，谜语人丝毫不顾及道恩起码还是一个女性的身份和显而易见的洁癖，堂而皇之得把她带到了废弃的下水道，去找一具浮尸。
“就在这里。”
当气味难以忍受到让道恩的表情出现裂痕的时候，尼格玛宣布道。他也不是很舒服，皱着眉头，用衣服遮住一部分的口鼻。但是，他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奋，或许过度亢奋的精神足以冲破那气味的囚笼吧。
“警察还没有把遗体带走么。”道恩忍不住问道。
“因为警察还没有发现这具尸体，是我恰巧发现的它。”谜语人重读了我这个字，说着走上前。
如之前所说，这里已经废弃了，原本的下水道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植物和苔藓地衣，墙壁上满是街头艺术家们的喷枪涂鸦。或许是经年累月的臭水浸透了土壤，这里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和尸臭混合在一起，只能说非常酸爽。
而就在最显眼的地方，阳光照进来的地方，像是神明展示自己杰作一样，一具尸体在阳光下有些熠熠生辉得以脸朝下的姿势躺着。
“道恩？”在尸体边上检查了一会之后，谜语人招呼道恩过来。
道恩一肚子不情愿，却还是只能走到尸体边上。
尸体已经膨胀起来，显然死了有一段时间了，面部朝下，从侧面可以看到苍白的脸色，口鼻中可以观察到泡沐，皮肤上有鸡皮样的凸起。
“看出什么来了么。”谜语人问道。
“显而易见是溺死。”道恩忍着恶寒说，“溺死？”
“这正是问题所在。”谜语人用手杖敲了敲地面，周围的花草茂盛得可以把他的脚盖住小半，“这里已经废弃了有大概1年了，但是他溺死在了干涸的下水道里。”
诡异，不只是一点的诡异，道恩上手翻了一遍那具尸体，没有找到抛尸拖拽的痕迹，更没有找到从高处落下的瘀伤，毫无疑问，他就是死在这里的。整个过程中谜语人表情复杂得在一边看着。
“没有抛尸痕迹”，这种诡异的案子还是交给警察去处理吧。道恩这么想着，看着谜语人神采奕奕的表情却说不出话来了，转而说：“你说这是连环杀手的作品？”
“你是真的不看新闻不是么。”谜语人指向上方，道恩顺着看去，这才看到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正对着尸体的方向，有一个用喷漆画的笑脸。
黑色的笑脸。
“微笑连环杀手，我们哥谭新来的怪胎，如果加上地上的这一具尸体，他已经杀了5个人了。特征是杀人的尸体都在下水道里，而尸体边都会有一个类似的喷枪笑脸涂鸦。”
“你确定这不是小丑的作品？”震惊与话里的信息，道恩情不自禁得说。
“如果是他，会做得更有幽默感一些，而且看起来他还没打算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谜语人像是欣赏艺术一样背着手，而后像是看厌倦了这副景色，他头也不会得继续向深处走去，挥挥手招呼道恩跟他一起走。
继续向前走，路却是往上了，接近出口的位置，这段废弃的下水道里睡着不少的流浪汉，纸壳子和从超市里偷出来的手推车摆在墙角，一个脏兮兮的帐篷，就代表着一个驻地。这里并不是理想的藏身之处，只要一场暴雨，住在这种地方的人都会被活活淹死。即使如此，在寒冷的冬季，却没有比这里更能遮寒的地方了。
道恩看向一个帐篷黑洞洞的里面，对上了一只深色的眼睛，那只眼睛里的神采让她吓了一跳。而谜语人从头到尾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只是自顾自得向前走，那身沾了些脏污的高档西装像是一道诡异的绿色鬼火。走到接近出口的位置，刺耳的歌声若隐若现得传过来，或许是某个靠表演为生的地下乐队，道恩逐渐听清了他们唱的词。
“在某个深夜我做了一个美梦。”
“我梦见哥谭被烧成了灰烬。”
“罗宾公园上升起熊熊大火，曾经的创立者铸像还冒着火星。”
“无人幸存，所有人都被烧死了，所有的政治贱/人包括韦恩，科波特和埃利奥特。”
“钟楼边的冷杉树全都在燃烧，散发着甜蜜的香气。”
“哥谭，你的丧钟为谁而鸣；哥谭，你的丧钟值多少钱。”
“哥谭，你的丧钟为谁而鸣；哥谭，你的钟声值多少钱。”
脚下一软，道恩发现自己踩到了一块被脏水泡软的硬纸板，上面还用蜡笔画着些什么东西，但是在污水里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图像，只能看到两条辫子一样拙劣的画。
“停下。”
走在前面的谜语人说道。
在更前面，背对着出口的光的位置，站着几个人。年轻，体格壮硕，露出来的皮肤上画满了劣质纹身，而他们的眼睛全都看向了穿着过分醒目的谜语人。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最前面那个鼻子和嘴唇都穿了孔的年轻人说，“我们哥几个希望从你手里拿点你不需要的东西。”
“不巧了，我手里的东西全都需要。”谜语人笑着说。
“闭嘴，如果你不希望后面那个孩子受伤的话。”穿孔的年轻人用满是钉子的球棒指向后面的道恩，“我建议你别装糊涂，老老实实把钱交出来。要怪就怪你蠢得没边，非要选择这条路来走吧。”
说完，几个人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我本来希望可以和你们好好谈谈的。”谜语人摊开手，把手杖从左手转到右手，“道恩。”
几个人没意识到这个单词到底意味着什么，而当他们意识到这称呼的是一直在后面站着的漂亮女孩的同时，对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准他们的枪口。
没有反应的时间，四个人近乎同时倒在了地上，抽搐不已。
“和你们聊天还得是用这种方法比较简单一些。”谜语人说着，走近被电得翻白眼的领头穿孔男人，用手杖戳了戳他的身体，“感觉不舒服不是么，要怪就怪你在自己身上挂了太多丁零当啷的铁环吧。”
“这里大多数人都只关心自己，不会在乎帐篷之外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不一样不是么，你们需要物色猎物，所以如果有新的人来到这里，你们一定会知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穿孔男人回过神来，口齿不清地哆嗦着说。
“昨天晚上有一个男人来到了这里，他大概是一个渔夫，在我们的港口讨生活的人，穿着蓝色的工装和黑色胶靴，身高一米八左右，体格壮硕。不算是肥鱼，但也是你们的目标类型。”
“我都说了听不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了一半，谜语人把他胸口的电针用手杖底端往下推了些，男人痛苦地哀嚎起来。
“听起来不是很聪明的回答，再给你一次机会。”谜语人说。
“我，我知道。”另一边，可能是因为体格大皮肤厚，比较耐电的大个头爬了起来，哆哆嗦嗦得说，“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他可能和什么有关。”
谜语人放过了躺在地上的可怜人，说：“那就太好了，不如你详细点讲讲？”
“是大杰克，我们这里有一个纹身师，我们都管他叫做大杰克，我之前听到他说他和港口有生意要做。”
“纹身师？”谜语人点点头，“看来是兼职卖面粉的纹身师，倒是很合理。你确定你说的话是真的么。”
“我确定，我只知道这个了，求求你。”大个头哆嗦着说。
谜语人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穿孔男人，又看向大个头，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而后又掏出了两张鲜亮的纸币。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纸币吸引了过去，大个头甚至咽了口口水。
谜语人把钱递给他说：“我相信以你的智商说不出谎来，这是情报的费用——”
在大个头把钱拿走之前，谜语人又把手向上抽开：“但是，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会让你付出十倍于此的代价给我。”
谜语人露出一个有些无辜的表情，大块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拿这钱，愣在了原地。
谜语人把钱塞给了他：“拿着吧，看，我只要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不会少你们的不是么。”
说完，他招呼道恩跟着他，头也不回得往外走了。
走出废弃的下水道，到了下城区，道恩才说：“我没想到你会把钱给他们，你都让我把他们——”
“对这种头脑简单的小混混，首先，你得让他们畏惧你，让他们理解你才是这里惹不起的人。而接下来，记住了，如果要让蜂鸟给你带路，就千万不要少了它们那一份的蜜糖。”尼格玛的语气里带着**的鄙夷，说，“他们头脑简单，但是并不愚蠢，有的时候这更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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