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的人员流动率极大，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到哥谭，也有很多人以各种形式离开这座恶魔之城。这在新开发的城区里展现尤为清晰，各种各样的店铺和人来来去去，极少数可以在这里扎下根来，更多的不过是昙花一现。
对于旧城区，特别是贫民窟，则是另一幅景色了。从哥谭刚刚建立的时候，在以韦恩为主的四个家族的荣光照耀中，这里基础的样貌就已经被打好。1840的黄金时代如同潮水一样快速得来了又去，这里逐渐变得破旧，并排楼上的韦恩铭牌已经生锈褪色，这里的大样子却还是没变。哪怕在几百年的时间里有些人来来去去，但是总是如一，这边关了一家廉价快餐餐厅，那边又开了一家价格很危险的墨西哥餐厅。
就像是住在这里的人似乎都是同一拨，来来去去，却带着一样的气质，几百年前骗走游客钱包的白人小孩和如今抢钱的拉美裔帮派青年有着相同的眼神。就像是在墙上的霉菌一样，深深扎入了墙面里，成了另一种形式的装饰画。
而在各种各样卫生堪忧的苍蝇馆子，廉价五美分店和小卖部中，最为持久的则是纹身店。
例如说这家连牌子都没有的纹身店，它开在巷子里面，得拐两个弯，再上一段楼梯才能找到这家店。一进来就能闻到一股非常刺鼻的熏香味，门口有两个破旧的老式香炉不断得往外吐着白气。
而隔着塑料珠帘，隐约可以看到光着膀子的光头男人正低着头，在另一个人的胳膊上工作着。他露出来的部分，能看见的地方都上满了纹身，嘴边咬着一支香烟，时不时喷出一大口浓厚的烟雾。
“要纹身的话等一会，可以坐在门口椅子上。”
道恩下意识得停下了脚步，她本能地不想和类似的人牵扯上关系。而谜语人只是皱了皱鼻子，而后就像是丝毫没意识到这个有他两个宽的男人危险在哪里一样，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我说坐在门口椅子上——”
男人抬起头，看到谜语人的同时收了声。倒不是因为尼格玛看起来很有威胁感，反而是因为他看起来太没有威胁了。
四处打量，一边把手杖靠在肩膀上一边欣赏挂在墙壁上的海报，不像是来纹身的，也不像是来找事的，更像是一只因为贪玩误入虎穴的鹿崽子。
“啊，摇滚乐，一般来说想到贫民窟很多人想到的都是说唱，但是对于你们西班牙人来说，还是摇滚乐更加符合你们的风格一些不是么。”谜语人一边欣赏着海报一边说。
那是一张黑白乐队海报，下面写着歌曲的名字《请参考宪法第20条》。
西班牙裔男性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就连一边的顾客也感受到了他身上快爆发的脾气，他用带着口音的英语缓慢得说：“如果你是来纹身的客人，坐到他妈的外面去，如果你不是，那就滚到更远的地方去。”
道恩感到了那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也撩起帘子走了进去，站到了谜语人身后的位置。
“我都不是，我是来打听点事的，你是大杰克么。”谜语人直接问道。
男人看了一眼在后面站着的道恩，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把剩下的烟头摁在了桌子上，挑眉看着咄咄逼人的谜语人：“是！但是我不回答问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可惜的是你不想回答也得回答，我是合法的侦探，和警方合作在查一起案子。”谜语人说着，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份证件。道恩看着那张证件，左眼跳了一下。
“或许你更喜欢警察来问话？”谜语人问道。
男人似乎被气笑了，他一字一句得说：“听好了，你这块芹菜，我他妈一点也不怕什么警察，更不怕你这个所谓的侦探。”
“我当然知道你不怕警察，你的手上纹着一块破碎的表，说明你在监狱里呆了很长时间，起码足够让你对警察感到不屑。”不管男人震惊的表情，谜语人自顾自得往下说，“但是，猜猜这个谜语，什么样的国王会头戴有五枚珠宝的王冠——五点国王（帮派名）。”
“真有意思，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符合你西班牙裔身份的n字，说明你是北派的帮派分子，而你的身上还有拉丁裔的五点国王标识，还有雅利安兄弟会的标识，看来你的帮派生活很是繁忙不是么。如果你想，或者你不想，我觉得有人愿意和你聊一聊这方面的问题。”
气氛下降到了冰点，道恩把手按在了腰间的电子枪上。纹了一半金鱼的顾客的目光在谜语人和老板之间游移不定，最后选择在事态爆发之前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得往外跑了。
“你敢这么对我说话。”男人咬牙切齿得说。
“哦哦，我希望你在用拳头维护你的男子气概之前多思考一下，我只不过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罢了，换警察或者其他任何人来都不会是这么柔和了。”谜语人在说到柔和的时候挑了下眉毛。
理智似乎随着这句话重新回到了纹身男人的脑袋里，他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他站起身，点灭了香炉，把大门关上，转而坐回到了原位。
“我马上还有一些客人，要问什么现在快问。”男人说。
“你就是大杰克？”谜语人反而不如之前那么单刀直入了，转着弯问道。
“是。”
“听起来不像是个西班牙人的名字，你的真名是什么。”
“那只是个称号而已，我的真名太长了，所以他们这么叫我。”
“我问你答就好了，再来一次，你的真名叫什么。”
“......安东尼奥。”
“不是很长啊。”
“闭嘴，如果你再不问刚刚说到的什么案子，而是对我的名字指手画脚，我就一脚把你踹到外面去。”
“别那么急躁。”谜语人满不在乎得靠在柜子边，转了一圈自己的问号手杖。道恩很长时间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像是件附带的装饰品。
西班牙人瞥见她的手以一种近乎专业的姿势垂在腰间的位置，可能是巧合，可能更糟，这么想着，他的眼神不由得暗了几分。
“第一次见到侦探带着自己的妹妹来查案。”纹身男嗤笑着说着走到了道恩的身侧搭话到，“既然你哥哥讲不明白要不你来说几句怎么样。”
道恩抬起眼睛，她本来就好看得惹人注目，而那双湛蓝的眼睛更是精致得可怕，只是对上那瞳孔，纹身男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丢尽了一片汪洋之中，恍惚了一瞬。
“他说什么你答什么。”道恩简洁明了得说。
“——”谜语人意义不明得笑了一下，“说会我们的重点，我想昨天有一个人来到了这里，或者准备来这里，他是一个港口工人，年龄在40岁左右，或许有一个家庭需要他去操劳。”
“你什么意思。”男人顾不上管道恩，脸色转瞬间变得铁青。
“他死了。”像是在给这句话打上句号，谜语人一直转手杖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气势瞬间冷却下来的男人，“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废弃的下水道里死了。”
“和我没有关联，下水道里有一帮小混混，你去问他们——”
“有意思的是供出你的正是你说的那帮小混混。”
听到这句话，男人嘴型动了动，道恩看得出来他用西语说了句骂人的话。
“你知道么，我不会管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交易，那不是我们的工作内容，但是我需要知道他是谁，为什么找你，以及他是怎么死的。”
“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和我没有关系！不是我杀的！”
“真可惜了，这句话是不能算得上证据的。”
“证据？”
“当然，要我说，一个不愿意说出来也就是见不得人的交易，已经足以称得上是合理的杀人动机了，而且，有人可以证明你在他死亡的时候不在现场么？”
“行，行，你要知道我找他干什么是吧，我就告诉你。”男人走到了旁边的柜子前，瞥了一眼眼前的镜子，道恩的手已经摸在了腰上，顺着镜子直直得看着他，一点掩饰没有的预备拔枪姿势。
“......”男人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本子，把他放在了谜语人的面前，“他是我的客人，来找我纹身的。”
“我想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了。”谜语人翻着本子说。
“不，我说的是真的，我不做那种狗粮生意，我是从监狱里出来的，但是和这条街上的各种帮派关系不大，自然也没有从他们身上拿货的路子。他是来找我纹身的客人，只不过是属于特殊的。”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纹身，正是之前被谜语人用来威胁的帮派纹身。
“我会伪造帮派纹身，都是在这条街并不存在但是赫赫有名的帮派，如果有人想要欺负你。你只要撩起袖子把它露出来，大多数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相当地方便。”
“聪明的办法，如果你真的威胁到了那个帮派的成员呢。”
“我们这些小的也不知道自己帮派到底有哪些人，而大人物根本不会在街上和人起那种你撞到我我要毙了你的口角。”男人说着冷笑一声，“出乎意料的好用，不过如果有人真的担心，我也会给他们纹那种和真正帮派标志有差别的纹身，例如说六个宝石的王冠，或者四根手指头的黑手印，能唬住人就行。”
“他要求的是哪一种。”谜语人翻着本子问道。
“他没说，一般都是到店里了再选，不过他的意思是很紧急，必须马上就做，不过结果他也没来，我还以为他醉倒在哪个酒馆里面了。”顿了顿男人继续说，“不管怎么样，他肯定惹到了自己惹不起的人。”
“相当有意思。”谜语人看完了本子，把它放在了桌面上，“看看，我们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
“我们这一行毕竟是在冒充他人的名义，谨慎一点也是必要的。”男人说着把本子收了起来，“你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吧。”
“对于秘密，我一向守口如瓶，只是我建议你换一个地方开这小店，毕竟你造了这么多的假。哪怕只是被发现了一个，他们都查到你头上了。”
男人扶着柜子，点了点头：“是，我是该走了，这件事也是提醒我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谜语人正了正自己的帽子，从大门走了出去，跟在他身后的道恩出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男人。男人依旧扶着柜子，身上的纹身随着肌肉的变形似乎呈现出了别的形状，像是老虎，又或者是一只老鹰。
不多停留，道恩也走了出去。
谜语人和道恩一起下楼，好巧不巧的是，在同时，这条狭窄的楼梯上有几个人也在上楼。带头的是一个穿着旗袍的美艳女人，哪怕只是瞥一眼，道恩都可以断定，她是自己见过的女性里最有韵味的一个。
黑色的长发盘在脑袋上，用一根细长的桃花银钗固定住。高昂着脑袋，露出漂亮的颈和下颚线。妆并不浓，但是眼线画的很厚，细长地从眼边拖出来，嘴唇用的是红褐色，不像是唇蜜或者口红，或许用的是某种更加古老的妆艺。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男人，每一个都西装革履，虎背熊腰，但是在女人的气质下，却显得像是两只被驯服的野熊。
道恩不敢多看，跟在谜语人身后。谜语人或许是醉心于刚才得到的情报，看都没看一眼这个绝世美女。在两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某种预感几乎点燃了道恩的头皮。
那个女人，看了道恩一眼。
只是一眼，只不过是一眼，就让道恩的危险警报以最高频率作响。
不管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直到道恩走下楼梯，而女人和她的保镖消失在拐角处的视线里，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事情发生。只有道恩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不已。
“在看什么。”谜语人扯了扯道恩说。在那漂亮的高跟鞋消失在拐角之后，道恩还盯着哪里看了很长时间。
“你没看到？”道恩忍不住问道。
“我，什么？”谜语人似乎是在仔细回想，而后说，“刚刚过去的那个女人？我没仔细看。”
一时间，道恩不知道应该先怀疑谜语人神经大条，还是该怀疑他是基佬。
“一个漂亮的女人，”道恩想了想补充一句，“很漂亮的女人。”
谜语人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好了，现在他认为我是蕾丝了。
“而且很危险，我不好说，我觉得非常危险，如果这件事牵扯到了她身上，我可能会转身就跑的那种危险。”道恩补充道。
谜语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现在开始懊悔自己刚才走路的时候不认真了。
“那就希望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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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二卷 第2章 歧路侦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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