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1月12日,曼彻斯特的清晨被一层薄雾笼罩。坎通纳站在厨房里煮咖啡,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大理石台面。窗外,花园里的落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贴在玻璃上,像是不请自来的客人。
“你今天起得比平时早。”艾米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睡袍,手里拿着一盒麦片,“手术前紧张?”
坎通纳关上火,将咖啡倒入马克杯:“医生说是小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九十。”
“那剩下的百分之十呢?”艾米莉放下麦片盒,双手捧住丈夫的脸。
坎通纳没有立即回答。他看向楼梯口——克里斯蒂亚诺的房门还关着,小男孩昨晚坚持要陪他去医院,被强行赶上床时还嘟囔着“我根本睡不着”。
“剩下的百分之十……”坎通纳轻轻握住妻子的手腕,“就是为什么我昨晚给克里斯写了那封信。”
艾米莉的眼睛瞬间红了:“埃里克……”
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克里斯蒂亚诺揉着眼睛走下楼梯,身上还穿着印有曼联队徽的睡衣。他的卷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看起来像只没睡醒的小狮子。
“爸爸,现在几点?”小男孩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六点二十。”坎通纳放下咖啡杯,“你还能再睡一小时。”
克里斯蒂亚诺摇摇头,跌跌撞撞地走到父亲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我不困。”
坎通纳揉了揉儿子的头发:“那帮我个忙——去冰箱拿牛奶,我们吃早餐。”
早餐桌上异常安静。克里斯蒂亚诺小口喝着麦片粥,眼睛却一直盯着父亲的手——那双曾经在英超赛场上创造奇迹的手,现在正平稳地握着餐刀,给吐司涂黄油。
“今天数学课有小测验吧?”坎通纳突然问道。
克里斯蒂亚诺的勺子停在半空:“……我忘了。”
“需要我写张假条吗?”
“不!”小男孩猛地坐直,“我要去学校。你说过,生活不会因为足球停下。”
坎通纳和艾米莉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他们家的规矩——除非发烧到38度以上,否则克里斯蒂亚诺必须按时上学。但今天……
“今天例外。”坎通纳推开椅子,“你可以请假,陪我去医院。”
克里斯蒂亚诺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你说过,手术没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坎通纳蹲下身,与儿子平视,“但如果你在场,我会更勇敢些。”
小男孩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头。
医院的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克里斯蒂亚诺紧挨着父亲坐在长椅上,双脚悬空,不停地前后晃动着。他今天特意穿了自己最正式的深蓝色小西装。
“还要等多久?”克里斯蒂亚诺小声问。
坎通纳看了眼手表:“大概二十分钟。”他转向儿子,“记得我们昨晚的约定吗?”
“如果你睡着了,我不能哭。”克里斯蒂亚诺掰着手指数,“要帮妈妈拿水杯,要记得问医生‘导管消融’的英文怎么说,还有……”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不能踢走廊上的自动售货机,就算它吞了硬币也不行。”
坎通纳忍不住笑出声:“很好。”
护士推门出来:“坎通纳先生?该做准备了。”
克里斯蒂亚诺猛地抓住父亲的手腕——那个戴着蓝色手绳的位置。坎通纳能感觉到儿子的手指在发抖,力道大得几乎让他疼痛。
“克里斯。”他轻声唤道。
小男孩抬起头,眼眶通红,但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数到一百。”坎通纳捏了捏儿子的脸颊,“等你数完,我就回来了。”
“一百太多了……”
“那就五十。”
“二十。”
“成交。”
坎通纳跟着护士走向手术室,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克里斯蒂亚诺正襟危坐地待在长椅上,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已经开始数数了。
手术室的灯亮起后,艾米莉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克里斯蒂亚诺笨拙地抱住母亲,小手拍着她的后背,像父亲平时做的那样。
“妈妈,爸爸的心脏只是有条多余的‘路’。”他复述着医生的解释,“他们会用‘电’把那条路烧掉,就像……就像修剪花园里多余的树枝。”
艾米莉抹去眼泪,惊讶地看着儿子:“你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昨晚查了字典。”克里斯蒂亚诺从背包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医学图解,“看,这是心脏的剖面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蓝色时钟指向十一点时,克里斯蒂亚诺已经数到了两千三百七十五——远远超出了约定的二十。他把医学图解翻得卷了边,每隔五分钟就要问一次:“怎么还没好?”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一切顺利。”
艾米莉长舒一口气,克里斯蒂亚诺却突然冲向洗手间。他在洗手池前干呕了好一会儿,然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挂着黑眼圈,头发乱得像鸟窝。
“真丢人。”他对着镜子嘀咕,“爸爸说过,男子汉从不 panic(恐慌)。”
冷水拍在脸上,他深吸几口气,整理好西装领子才走出去。
坎通纳被推回病房时,还处在麻醉中,脸色苍白得像床单。克里斯蒂亚诺坐在床边,握住父亲的手,那只手冰凉得吓人,连带着克里斯蒂亚诺的心也沉了下去。
坎通纳醒来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正在床前看战术图。
“数到多少了?”坎通纳虚弱地问。
“三千六百七十九。”克里斯蒂亚诺的声音有些发抖,“你骗人,二十根本不够。”
克里斯蒂亚诺顿了顿:“手术疼吗?”
“像被基恩铲了一脚。”坎通纳试图开玩笑,但声音气若游丝。
克里斯蒂亚诺突然把脸埋进父亲的手掌里:“我讨厌医院。”
“我也是,冠军。”坎通纳用拇指摩挲着儿子的脸颊,“但有时候,我们必须做讨厌的事才能继续前进。”
艾米莉端着水杯走进来:“医生说你后天就能出院,但一个月内不能剧烈运动。”
“听到了吗?”坎通纳看向儿子,“下个月的训练计划交给你设计了。”
克里斯蒂亚诺猛地抬头:“真的?”
“真的。不过——”坎通纳故意拖长音调,“如果我累趴下了,你得背我回家。”
小男孩破涕为笑:“你那么重,我肯定背不动。”
窗外的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克里斯蒂亚诺趴在病床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学校里的趣事——谁打翻了化学试剂,谁在足球课上模仿坎通纳的庆祝动作却摔了个狗啃泥。坎通纳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句“然后呢”,胸口那种熟悉的刺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平稳的跳动。
坎通纳家的客厅里弥漫着烤面包的香气。克里斯蒂亚诺踮着脚站在厨房料理台前,笨拙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培根,油星溅到袖口也顾不上擦。艾米莉靠在门框上,手里捧着一杯红茶,嘴角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妈妈!煎蛋要单面还是双面?”小男孩手忙脚乱地举着锅铲。
“你爸爸喜欢单面流心。”艾米莉放下茶杯,“但医生说他现在只能吃水煮蛋。”
克里斯蒂亚诺皱起鼻子,从碗柜里翻出个小煮锅:“那得重新计时……爸爸的食谱本呢?”
楼上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坎通纳扶着栏杆一步步走下楼梯,术后才三天的他脸色仍然苍白,但已经能短距离行走。他穿着宽松的棉麻家居服——这在他身上简直是个奇观,艾米莉偷偷用相机连拍了三张。
“我的天!”坎通纳停在厨房门口,眉毛几乎要飞进发际线,“这是要烧了厨房吗?”
料理台上散落着蛋壳、洒出来的面粉和切得歪歪扭扭的水果。克里斯蒂亚诺举着煮锅,像举着冠军奖杯:“我在做早餐!医生说你得补充蛋白质!”
坎通纳缓慢地坐到餐桌前,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我宁愿吃医院的营养餐。”
“不行!”克里斯蒂亚诺把水煮蛋盛进印有曼联队徽的盘子里,又摆上全麦吐司和切好的苹果,“现在我是你的‘临时教练’,你得听我的。”
艾米莉把红茶换成咖啡,悄悄推到丈夫面前:“他今早五点就起来了,翻了你那本《运动员营养学》。”
坎通纳切开水煮蛋——蛋黄恰到好处的凝固,蛋白嫩得像布丁。他抬头看向儿子期待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从食谱上学来的火候。
“你练习了几次?”
克里斯蒂亚诺低头玩着围裙带子:“……七次。前两个蛋煮爆了,第三个太老,第四个……”
坎通纳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卷发,手感比平时油腻——小家伙肯定没顾上洗澡。他咬了口吐司,故意皱起眉头:“不合格。”
小男孩的肩膀瞬间垮下来。
“作为青训教练,”坎通纳慢条斯理地又切了块苹果,“我给你的营养餐打60分。但作为父亲……”他眨眨眼,“这是米其林三星水准。”
克里斯蒂亚诺的眼睛亮了起来,转身就去翻冰箱:“午餐我们吃鳕鱼!书上说深海鱼对心脏好!”
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坎通纳半躺在沙发上,膝盖上摊开着曼联U14的训练报告。克里斯蒂亚诺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战术板和小人偶,正在设计下周的训练方案。
“爸爸,如果我们把4-4-2改成4-3-3……”小男孩移动着代表球员的磁贴,“让汤姆森拖后,是不是能解放两个边锋?”
坎通纳放下文件:“理论上可行。但汤姆森才13岁,他的长传精度不够。”
“那就加练长传!”克里斯蒂亚诺跳起来,模仿父亲平时的语气,“每天额外50次,直到他能闭着眼睛传到队友脚下!”
“我现在可没法示范。”坎通纳指了指自己胸口的绷带。
克里斯蒂亚诺跑到院子里,不一会儿抱着足球回来:“我用慢动作演示!你看这样——”他后退几步,用极其夸张的慢动作完成助跑、摆腿、触球的全过程,最后轻轻把球推到坎通纳脚边。
“支撑脚太近了。”坎通纳用脚尖把球拨回去,“再来一次。”
就这样,父子俩用慢动作“训练”了整个下午。当艾米莉从超市回来时,看到的是满地战术图纸和两个满头大汗的男孩——没错,31岁的坎通纳此刻笑得像个抢到糖果的孩子,而克里斯蒂亚诺正严肃地在本子上记录“患者恢复情况:良好,但右脚支撑仍不稳定”。
“医院来电,”艾米莉放下购物袋,“下周复查时要带24小时心电图报告。”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克里斯蒂亚诺的笔尖停在纸上,墨水晕开一个小圆点。
“小事情。”坎通纳轻松地说,伸手去够购物袋,“买了什么好吃的?”
“低脂牛奶、全麦面包、鸡胸肉……”艾米莉一样样拿出来,“还有某人偷偷要的巧克力酱。”
克里斯蒂亚诺立刻复活:“是爸爸的心脏需要糖分!书上说葡萄糖能帮助……”
“撒谎精。”坎通纳用抱枕轻轻砸向儿子,“明明是你自己馋。”
凌晨两点,坎通纳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克里斯蒂亚诺卧室门前,透过门缝看到小男孩正跪在床上,对着月光研究什么东西。
“克里斯?”
克里斯蒂亚诺吓得一抖,手里的纸张飘落到地上——是医院的心电图报告复印件。
坎通纳捡起报告,在床沿坐下:“看不懂装懂?”
“这个波浪……”克里斯蒂亚诺指着图纸上的一段曲线,“比上周平稳多了。”
月光下,坎通纳看清了儿子眼下的青黑。他掀开被子一角:“往里挪。”
父子俩并排靠在床头,报告摊在两人膝头。坎通纳指着那些起伏的线条:“看,这里以前会突然跳得很快,像失控的火车。现在……”他的手指滑到术后记录部分,“像老特拉福德的草坪一样平整。”
克里斯蒂亚诺的小手指轻轻抚过图纸:“真的再也不会疼了吗?”
“不敢保证。”坎通纳实话实说,“但至少踢球时不用担心中途熄火了。”
小男孩突然转身埋进父亲怀里,声音闷在睡衣布料里:“我讨厌你生病。”
“我也讨厌。”坎通纳轻拍儿子的后背,“但生病让我发现,我的克里斯蒂亚诺是个天才厨师,还是个不错的临时教练。”
“真的?”克里斯蒂亚诺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真的。现在睡觉,明天还要训练汤姆森的长传呢。”
“是‘监督’训练!”小男孩纠正道,乖乖缩进被窝,“你现在是伤员,只能旁观。”
坎通纳关灯时,看到儿子把心电图报告小心地塞进了枕头底下。
复查日,曼彻斯特皇家医院的心内科诊室外,克里斯蒂亚诺紧挨父亲坐着,膝盖上摊开着数学作业本——但二十分钟过去了,他还在盯着同一道题发呆。
“坎通纳先生?”护士推开门,“医生准备好了。”
克里斯蒂亚诺立刻合上作业本,却被坎通纳按回椅子上:“你在这等。”
“可是——”
“没有可是。”坎通纳蹲下身,与儿子平视,“这是成年人的谈话。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克里斯蒂亚诺咬着嘴唇点头:“男子汉从不在公共场合 panic。”
诊室门关上后,小男孩立刻把耳朵贴了上去,却只听到模糊的对话声。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开始画战术图分散注意力——但每张图的角落都莫名其妙出现了心形图案。
二十分钟后,门开了。坎通纳走出来,手里拿着新的处方单。克里斯蒂亚诺跳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好消息。”坎通纳晃了晃单据,“医生说我可以开始慢走了。”
“那跑步呢?踢球呢?”
“循序渐进。”坎通纳把儿子往外带,“先从每天散步十分钟开始。”
走到医院门口时,克里斯蒂亚诺突然拽住父亲的衣角:“爸爸,我能听听吗?”
“听什么?”
“你的新心跳。”
坎通纳四下看了看,拉着儿子坐到长廊的木椅上。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将克里斯蒂亚诺的小手按在自己左胸。
怦。怦。怦。
平稳而有力的跳动透过温暖的皮肤传来。克里斯蒂亚诺屏住呼吸,仿佛在聆听世界上最神圣的钟声。
“像鼓点。”他轻声说。
“不。”坎通纳纠正道,“像足球击中横梁的声音——让人安心的那种。”
回家的公交车上,克里斯蒂亚诺靠着父亲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处方单。
平安夜的雪花轻轻落在卡灵顿训练基地的草坪上,坎通纳站在场边,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雾。他的胸前挂着曼联青训顾问的工作证,手里拿着战术板,但目光始终追随着场上那个穿着红色训练服的瘦小身影——克里斯蒂亚诺正在带领U14的队友们进行圣诞特训。
“传球!注意节奏!”坎通纳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场上每个孩子挺直脊背。
克里斯蒂亚诺接到队友传球,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防守队员,随即起脚射门——球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击中横梁!
“差之毫厘!”坎通纳鼓掌喊道,“再来一次!”
训练结束后,其他孩子都被家长接走,只有克里斯蒂亚诺留在空荡荡的球场上继续加练。坎通纳坐在替补席上,安静地看着儿子一次次重复同样的动作:助跑、摆腿、射门。
“爸爸,你能示范一下吗?”克里斯蒂亚诺突然抱着球跑过来,鼻尖冻得通红。
坎通纳看了看手表——医生允许的每日训练时长还剩十五分钟。他站起身,接过足球:“就五次,然后回家过平安夜。”
他慢慢走到禁区边缘,感受着脚下草皮的硬度。手术后第一次正式触球,心脏在胸腔里平稳地跳动着,没有一丝异样。助跑,摆腿,射门!球像出膛的炮弹般直挂死角!
“哇哦!”克里斯蒂亚诺瞪大眼睛,“比手术前还猛!”
坎通纳活动了下脚踝:“到你了,冠军。”
父子俩就这样轮流射门,直到暮色四合。回家的路上,克里斯蒂亚诺蹦蹦跳跳地踩着积雪,突然问道:“爸爸,如果明天比赛我进球了,能像你以前那样庆祝吗?”
“你想怎么庆祝?”
小男孩停下脚步,挺起胸膛,双手叉腰,下巴微微扬起——完美复刻坎通纳经典的“国王”姿态。
坎通纳大笑,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当然可以。但记住——”他弯腰与儿子平视,“真正的庆祝不在于动作,而在于那一刻你有多骄傲。”
12月25日下午,曼联U14对阵利物浦U14的“圣诞友谊赛”如期举行。虽然名为友谊赛,但看台上坐满了球迷——很多都是冲着“坎通纳二世”来的。
克里斯蒂亚诺站在中圈等待开球,不时偷瞄场边的父亲。坎通纳对他做了个深呼吸的手势,然后拍拍自己左胸——那里有一颗健康跳动的心脏正在为他加油。
比赛开始后,利物浦的小球员们明显针对克里斯蒂亚诺制定了战术。每次他拿球,都会有两名防守队员包夹。第28分钟,一次凶狠的铲抢让他摔倒在边线处。
坎通纳猛地站起来,又强迫自己坐下。他看见克里斯蒂亚诺自己爬了起来,拍了拍球袜上的草屑。
“别急!”坎通纳喊道,“等他们累了再发力!”
下半场第15分钟,机会终于来了。克里斯蒂亚诺在右路接到传球,一个踩单车晃过第一名防守队员,随即突然变向内切——就像父亲教他的那样。当第二名防守队员扑来时,他轻巧地将球一捅,人球分过!突入禁区后,他冷静推射远角——球进了!1-0!
整个卡灵顿沸腾了!克里斯蒂亚诺冲向场边,挺起胸膛,双手叉腰,下巴高高扬起。坎通纳站在教练区,笑得比夺冠那天还开心。
比赛最终以2-1结束,曼联U14获胜。更衣室里,小球员们将克里斯蒂亚诺抛向空中。坎通纳站在门口,被主教练打趣道:“这小子比你12岁时还厉害。”
“当然。”坎通纳骄傲地说,“因为他有个好老师。”
回家的路上飘起了大雪。克里斯蒂亚诺走得很慢,比赛消耗了他太多体力。坎通纳蹲下身:“上来,冠军。”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上了父亲的背。他的脸颊贴着坎通纳的后颈,呼吸温暖而均匀。
“爸爸,你的心跳得好快。”
“因为背着小猪走路很累。”
克里斯蒂亚诺咯咯笑起来,随即又变得严肃:“我今天被铲倒时,差点哭了。”
“但你没哭。”
“因为想起你说过的话。”
“哪句?”
“坎通纳家的人可以疼,但不能怕。”
雪花无声地落在他们身上,将父子俩染成白色。坎通纳感受着背上沉甸甸的重量,和胸口平稳有力的跳动——这颗修复好的心脏正为两个生命而跳动。
“爸爸,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克里斯。”
前方的家门透出温暖的灯光,艾米莉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在这个平凡的雪夜,没有奖杯,没有头条,只有三串脚印深深浅浅地印在雪地上,通向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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