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2月5日清晨,克里斯蒂亚诺被一阵煎蛋的香气唤醒。他揉了揉眼睛,床头闹钟显示6:30——比平时训练日还早了一小时。窗外,曼彻斯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
楼下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还有母亲刻意压低的哼唱声。克里斯蒂亚诺轻手轻脚地下楼,发现厨房里艾米莉正手忙脚乱地翻动着平底锅,灶台上摆着一盘形状不太完美的煎蛋。
“妈妈?”克里斯蒂亚诺站在门口,睡眼惺忪地问道,“你在干嘛?”
艾米莉吓了一跳,差点把锅铲掉在地上:“天啊,克里斯!你怎么起这么早?”她赶紧用身体挡住灶台,“回床上去,早饭好了叫你。”
克里斯蒂亚诺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我生日。”
“十六岁生日快乐,亲爱的。”艾米莉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面粉沾到了他的刘海,“但现在请给你可怜的母亲一点**空间,我要给你个惊喜。”
克里斯蒂亚诺笑着退回楼梯口,正好撞见从书房出来的埃里克。父亲穿着那件旧睡袍,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看到儿子时明显愣了一下。
“起这么早?”埃里克清了清嗓子,迅速把文件藏到身后。
“妈妈在厨房搞秘密行动。”克里斯蒂亚诺压低声音,“你手里拿的什么?”
埃里克挑了挑眉:“训练计划。”
“在我生日这天?”
“生日不是偷懒的理由。”埃里克转身往楼上走,又突然停住,“对了……生日快乐。”
这句简单的祝福让克里斯蒂亚诺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父亲很少直接表达情感,更别说主动说“生日快乐”了。
早餐桌上摆着一个插着十六支蜡烛的巧克力蛋糕,形状歪歪扭扭但诚意十足。艾米莉还煎了培根和香肠,摆成了“16”的形状。
“我尽力了,”艾米莉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烘焙课的老师说我有进步。”
克里斯蒂亚诺盯着那个勉强能辨认出是足球形状的蛋糕,胸口涌起一股暖流。母亲为了他的生日,居然偷偷去上了烘焙课。
“吹蜡烛前先看这个。”埃里克推过来一个扁平的礼物盒。
盒子里是一块精工手表,表盘背面刻着“C·Ronaldo 16”和当天的日期。克里斯蒂亚诺小心翼翼地戴上,金属表带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职业球员必须守时。”埃里克严肃地说,但嘴角微微上扬,“下次训练迟到就收回。”
艾米莉翻了个白眼:“别听他的,这是你爸爸挑了一周的礼物。”
电话突然响起,是诺亚从马赛打来的越洋电话。
“生日快乐,球星!”诺亚的大嗓门震得听筒发颤,“猜猜我给你寄了什么?一整箱新鲜海胆!今早刚捞的!”
克里斯蒂亚诺哭笑不得:“你怎么不把自己打包寄来?”
“三月见,记得我的球票!”诺亚的声音突然变小,“哦对了……你爸在旁边吗?”
埃里克挑了挑眉,接过电话:“什么事,诺亚?”
电话那头传来诺亚瞬间变得恭敬的声音:“坎通纳先生,祝您儿子生日快乐……那个……海胆要冷藏……”
挂掉电话,埃里克摇摇头:“那小子一点没变。”
卡灵顿训练基地的门口,利亚姆和奥利弗早就在等着了。两人合力举着一张巨大的手绘海报——克里斯蒂亚诺穿着曼联球衣的卡通形象,头上还戴着生日王冠。
“surprise!”利亚姆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十六岁啦,可以考驾照了!”
“根据数据,”奥利弗推了推眼镜,“16-19岁是足球运动员技术突飞猛进的黄金期。”
更衣室里,所有U18队员都凑了份子,送给他一副顶级护腿板。连一向严肃的布莱恩教练都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日快乐,小子。今天的训练量减半。”
训练开始前,埃里克把儿子叫到一边:“下午有个测试。”
“今天还训练?”克里斯蒂亚诺忍不住抗议。
“不是足球测试,”埃里克难得地卖了个关子,“穿便装来。”
整个上午的训练都弥漫着节日气氛。队友们变着花样给克里斯蒂亚诺传球,连对抗练习都故意放水。利亚姆甚至在点球练习时主动要求当人墙,结果被克里斯蒂亚诺一球打在屁股上,引发全场哄笑。
“轻点!”利亚姆揉着屁股,“这可是你生日,对我温柔些!”
中午休息时,克里斯蒂亚诺发现父亲不见了。更衣室柜子里挂着一套崭新的休闲装——深蓝色牛仔裤和一件简约的黑色毛衣,标签已经被剪掉,显然有人提前洗过了。
“哇哦,”利亚姆吹了个口哨,“终于要告别那些土掉渣的运动服了?”
奥利弗仔细研究着衣服的剪裁:“意大利品牌,很贵。”
克里斯蒂亚诺摸着柔软的毛衣面料,突然想起上周父亲问他喜欢什么颜色时的随意语气——原来早有预谋。
下午,克里斯蒂亚诺站在曼彻斯特市中心一栋陌生大楼前,仰头望着玻璃幕墙上反射的云影。他扯了扯新毛衣的领口——没有球衣的束缚感让他有些不适应。埃里克停好车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这是哪儿?”克里斯蒂亚诺小声问,“你说要测试……”
“驾照笔试中心。”埃里克推开门,“十六岁可以理论考试了。”
冷空气随着开门的动作涌入大厅。克里斯蒂亚诺愣在原地,父亲从没提过学车的事。在他发呆的几秒里,埃里克已经在前台填好了表格。
“可是……”克里斯蒂亚诺接过表格。
埃里克递给他一支笔:“每个男人都应该会开车。”
考试比想象中顺利。四十分钟后,克里斯蒂亚诺举着通过的证书跑出来,差点撞到等候区的父亲。埃里克正在看一本汽车杂志,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
“过了!”克里斯蒂亚诺挥舞着纸张,“只错了两题!”
埃里克接过证书仔细检查,嘴角微微上扬:“不错。现在去实践部分。”
曼彻斯特郊外的废弃机场跑道上,一辆红色迷你库珀静静停着。克里斯蒂亚诺瞪大眼睛,这辆车他在杂志上见过——最新款,流线型车身,运动座椅。
“租的,”埃里克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等你拿到正式驾照再考虑买车。”
克里斯蒂亚诺小心翼翼地坐上驾驶座,皮革座椅散发着新车特有的气味。埃里克坐进副驾,递给他钥匙:“记住,这和踢球一样——眼睛看远,提前判断。”
第一次点火时,克里斯蒂亚诺的手微微发抖。车子猛地向前一窜,又立刻熄火。
“离合器慢慢抬,”埃里克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感受它的咬合点。”
第三次尝试,车子终于平稳起步。克里斯蒂亚诺紧握方向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跑道两侧的景物缓缓后退,速度表的指针颤巍巍地指向20英里。
“加速,”埃里克指示道,“直线开到尽头再刹车。”
当车速达到40英里时,克里斯蒂亚诺忍不住笑出声。风吹进半开的车窗,扬起他的头发。这种掌控速度的感觉,和带球冲刺完全不同,却又奇妙地相似。
“现在减速,右转。”埃里克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轻松,“不错,比我十六岁时强多了——我第一次开车撞进了篱笆。”
这个从未听过的糗事让克里斯蒂亚诺差点踩错油门。父亲很少谈起自己的年少时光,更别说失败经历了。
回程时,埃里克让他开上了普通公路。夕阳西下,挡风玻璃上洒满金色的光。克里斯蒂亚诺偷偷瞥了一眼父亲——埃里克放松地靠在座椅上,目光投向远方,脸上的线条比平时柔和许多。
家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克里斯蒂亚诺刚停好车,弗格森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半块蛋糕。
“生日快乐,小子!”弗格森的大嗓门惊飞了树上的麻雀,“你爸终于舍得让你碰方向盘了?”
艾米莉在门口迎接他们,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亚历克斯带来个惊喜。”
客厅里站着个克里斯蒂亚诺从未想过会在自己家见到的人——法国队现任主帅勒梅尔。
上一任主帅雅凯在1998年世界杯法国队夺冠后,就带着欧洲杯和世界杯愉快地卸任了,接任者就是勒梅尔。他穿着休闲西装,正和克莱门特低声交谈。看到坎通纳父子进来,勒梅尔微笑着伸出手。
“生日快乐,年轻人。”他的英语带着浓重法国口音,“希望没打扰你们的家庭聚会。”
克里斯蒂亚诺机械地握手,大脑一片空白。勒梅尔是法国国家队主帅,去年刚带队赢得欧洲杯。
“放松,”克莱门特拍拍他的肩,“我们不是来给你压力的。”
弗格森递给克里斯蒂亚诺一杯果汁:“勒梅尔先生正好来英格兰考察,听说今天是你生日……”
“听说你最近进步很快,”勒梅尔接过话茬,“雅克(克莱门特)和埃里克都对你评价很高。”
克里斯蒂亚诺的手指紧紧攥着玻璃杯,果汁的凉意透过杯壁传来。他看向父亲——埃里克站在稍远的地方,表情平静,但眼睛里闪烁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谢谢您,先生,”克里斯蒂亚诺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会继续努力。”
勒梅尔笑了笑:“保持这个态度,也许明年就能在法国队见到你。”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客厅里爆开。克里斯蒂亚诺的耳朵嗡嗡作响,连艾米莉倒茶的水声都听不见了。明年?法国国家队?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新表——父亲送的礼物突然有了新的含义。
晚餐是艾米莉精心准备的法式大餐。勒梅尔和弗格森讨论着英超与法甲的区别,克莱门特则不时插入几句战术分析。埃里克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只是偶尔纠正克里斯蒂亚诺的餐桌礼仪。
“克里斯,”艾米莉小声提醒,“别老盯着勒梅尔先生看,不礼貌。”
克里斯蒂亚诺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没动面前的牛排。他强迫自己低头切肉,但耳朵竖得老高,生怕错过任何一句话。
“……U21欧青赛是个好跳板……”勒梅尔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需要更多高强度比赛经验……”这是克莱门特在回应。
弗格森突然拍了拍桌子:“这孩子下赛季就能进一线队替补席!”
餐叉从克里斯蒂亚诺手中滑落,在盘子上撞出清脆的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房间突然安静得可怕。
“对不起,”他慌忙捡起餐叉,“手滑了。”
勒梅尔宽容地笑了笑:“紧张是正常的。埃里克第一次入选国家队时,训练服都穿反了。”
这个爆料引得哄堂大笑。埃里克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克里斯蒂亚诺偷偷观察父亲的表情——在柔和的灯光下,那个总是严厉的“坎通纳教练”似乎暂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儿子骄傲的普通父亲。
夜深了,客人们陆续离开。克里斯蒂亚诺站在门口送别勒梅尔时,法国主帅突然压低声音:
“你父亲从没要求我来看你,”他的手搭在克里斯蒂亚诺肩上,“是我主动提出的。知道为什么吗?”
克里斯蒂亚诺摇摇头,心跳如雷。
“因为真正的天才藏不住,”勒梅尔眨眨眼,“就像你爸爸当年一样。”
2月6日凌晨,克里斯蒂亚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跳动的树影。手腕上的新表显示2:17,但他毫无睡意。勒梅尔的话像回声一样在脑海中反复播放:“也许明年就能在法国队见到你。”
他轻轻摩挲着手表边缘,金属的凉意让指尖微微发麻。床头柜上摆着今晚收到的所有礼物——队友们送的护腿板、诺亚寄来的海胆罐头、母亲亲手做的蛋糕残骸,还有父亲给的车钥匙扣。
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克里斯蒂亚诺蹑手蹑脚地下楼,发现厨房亮着灯。埃里克穿着睡袍,正在煮咖啡。
“睡不着?”埃里克头也不回地问。
克里斯蒂亚诺在餐桌前坐下:“嗯。”
埃里克推过来一杯热牛奶,自己则端着黑咖啡坐下。两人沉默地坐着,蒸汽在杯口上方盘旋。
“勒梅尔教练的话……”克里斯蒂亚诺终于开口,“是真的吗?”
“可能。”埃里克抿了口咖啡,“但别想太多,先专注眼前。”
“什么眼前?”
“U18联赛,法国U17欧青赛,”埃里克数着,“还有你的驾照路考。”
这个回答让克里斯蒂亚诺既失望又安心。父亲永远是这样,从不会给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也从不低估他的潜力。
“爸爸,”他突然问,“你第一次入选国家队时多大?”
埃里克的手指在杯沿上画着圈:“二十岁零四个月。”他抬眼看向儿子,“比你晚四年。”
这个比较让克里斯蒂亚诺胸口一热。父亲很少直接拿他们做对比,更别说暗示他可能超越自己了。
“我该怎么做?”
“继续训练,”埃里克站起身,把杯子放进水槽,“继续学习,继续成长。”他关掉厨房灯,“现在,去睡觉。”
清晨的训练比平时晚了一小时——布莱恩教练特批的生日福利。但克里斯蒂亚诺还是准时出现在卡灵顿,独自在健身房加练核心力量。
“我就知道!”利亚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生日第二天就加练,你是疯子吗?”
奥利弗推了推眼镜:“数据显示,85%的职业球员在获得重大关注后会放松训练……”
“闭嘴,数据狂。”利亚姆扔给克里斯蒂亚诺一条毛巾,“所以?勒梅尔真说要招你进国家队?”
克里斯蒂亚诺擦了擦汗:“他说‘也许’。”
“天啊!”利亚姆夸张地捂住胸口,“我要和法国国脚做队友了!”
训练场上,队友们的态度微妙地变了。传给他的球更多了,对抗时的动作也更小心。连布莱恩教练都多给了他几次射门练习的机会。
“别飘,”中场休息时,埃里克递来水瓶,“他们今天对你客气,明天就会更凶狠。”
克里斯蒂亚诺点点头。他明白父亲的意思——足球世界没有童话,今天的赞美可能变成明天的批评。
下午,艾米莉提议去商场选购新衣服。克里斯蒂亚诺本想拒绝,但看到母亲期待的眼神又咽回了话。
曼彻斯特最大的购物中心人潮涌动。艾米莉像寻宝一样在各种男装店穿梭,不断往儿子手里塞衣服。
“试试这件,”她举起一件棕绿色夹克,“和你眼睛很配。”
更衣室里,克里斯蒂亚诺望着镜中的自己。十六岁的身板已经初具轮廓,肩膀比去年宽了不少,脖颈线条更加分明。他试着做了个射门动作,夹克的剪裁丝毫没限制活动。
“完美!”艾米莉帮他整理衣领,“像个大人了。”
回家的路上,克里斯蒂亚诺拎着大包小包,突然问道:“妈妈,你觉得我能进国家队吗?”
艾米莉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亲爱的,你四岁时用渔网缠足球,五岁跟着渔船凌晨四点起来训练,十五岁做完心脏手术第二天就吵着要踢球……”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脸,“你觉得呢?”
这个回答比任何鼓励都更有力量。克里斯蒂亚诺突然想起诺亚常说的话——“你疯起来连大海都怕”。
晚餐是昨晚剩下的法式大餐,加热后依然美味。埃里克难得地开了瓶红酒,给克里斯蒂亚诺也倒了一小杯。
“十六岁在法国可以喝酒了,”他举杯,“但仅此一次。”
艾米莉摇头叹气:“你们俩……足球和酒精,绝配。”
电视里正播放着体育新闻,勒梅尔接受采访的画面突然出现。
“……是的,我昨天见了坎通纳的儿子,很有潜力的年轻人……”
克里斯蒂亚诺的叉子停在半空。
“……法国足球需要新鲜血液,但一切要循序渐进……”
埃里克拿起遥控器调低了音量:“别太在意媒体。”
睡前,克里斯蒂亚诺站在卧室窗前,望着曼彻斯特的夜空。十六岁的第一天即将结束,但某种新的东西才刚刚开始。他摸了摸新夹克的口袋,发现母亲偷偷塞了张纸条:
“无论你成为球星还是普通人,永远是我的小男孩。”——妈妈
书桌上,父亲送的腕表在台灯下静静走着。秒针划过表盘,像足球滚过草皮,永不停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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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十六岁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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