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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FLOYD

Jade曾在一年前的大火中奇迹生还。社会层面评论其为“奇迹的生还者” “天选之子” ,辉石之国北部国立科学理事会设立的原子能研究院在青天白日里燃起熊熊烈火,建筑采用合成金属建造然而在突发状况时却成为逃难者的牢笼。多方媒体聚集于此就在搜救队准备再次进入火场时,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从火光中走入众人视线。

媒体与搜救人员炸开了锅争先恐后的汹拥而上,新闻从业者拼命按下快门毕竟谁也不想错过马上成为黄金时段的重磅头条。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大门,视线天旋地转,随即倒在众目睽睽之下。

醒来时已然度过了一年的时间。通过主治医师的口中得知,自己是那场大火中的唯一一个幸存者。由于事发突然当日并无太多警力部署,甚至连派遣魔法部警司都巧合地离开。就在短短三分钟内,馆内魔法原子反应堆突破临界值,瞬间冲破防护措施。霎时间震耳欲聋的鸣响后,周遭的目击者皆目睹了一场猩红獠骨的人间地狱。

他作为奇迹的幸存者继续接受治疗半年的复健,首次落地下床还十分艰难,但努力适应后稍微能驱动一些魔法。每当这时护工都会冲进病房禁止他使用魔法,后来干脆没收他的魔法笔。

复健进行得不错,他即将接近正常健康状态的某一天,Azul久违地从琐事中脱离出来,前往Jade所在的医院办理出院手续。房门打开时Jade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随着Azul慢慢走进,Jade才注意到。

他艰难地挤出一抹微笑,想要起身却被对方制止。Jade扯了扯身上的被褥缩进病床更深的位置。

“怎么不让护工过来关窗?”Azul只是动动手指驱动少量魔法便驱使窗户和上。走到床边拿起水果刀削了一只苹果,递给Jade。

Jade边吃边看着自己的手掌。他似乎犹豫了许久,还是向Azul展示。左手掌心之中模模糊糊的浮现着点点纹路,不像是烧伤留疤的痕迹,那个纹路虽然歪歪扭扭的但依然能看出那是什么。

“我的左手上出现了一个疤痕.....与其说是疤痕它更像是某人的名字。”

烈火留下狰狞疤痕的掌心中,贸然生长的纹路依附于皮肉表面,随心脏的跳跃颤动着的名字,Floyd。

Azul看到那个名字时神情稍微有些诧异,但很快便恢复如初。他手中削水果的刀继续沿着水果圆润的果体滑动带出一长串果皮,随后将汁水饱满的果肉放在Jade左手上,自然地遮挡住字迹。

“Azul认识吗?”谁知Jade罕见地追问下去,Azul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的神情,很快就被他掩盖了去。

不认识。Azul边翻看Jade的诊疗记录边说着,就像是丝毫不在意名字的由来一般。Jade终于识相地闭上了嘴他靠在病床边注视着窗外开放的樱花树,些许有些风传递过来淡淡的香气,看得乏了便闭上眼小憩。

自火场中险象环生开始,Jade变得愈发爱睡觉了,包括食欲也在减少.....。甚至是反应都变慢了许多。主治医师说这是原子能爆裂产生的额外影响,好在他是人鱼变身成人类的生物,爆炸带来的泄漏并没有对本体产生太多后遗症。

只是身体机能受到影响,连魔法也不能太长久地使用......。Jade的魔法道具被院方收纳在储藏室里,防止他清醒时偷跑使用魔法回到大海.....。

他静静地听着Azul给他说近期发生的事,边打瞌睡边点头。最后叮嘱他好好休息后便离去了。回来时手中提着一份主治医师签字的出院单和盛在保温桶里的热粥。

“你先吃些东西,吃完了司机就会过来了。”Azul将热粥递到Jade手边,他接过小碗,经过长时间治疗身体已经接近理想状态,只是受原子能影响的魔力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

三月的天还是有些凉。Jade时隔半年踏出医院,打着伞进到车里。司机载着他前往住所。Jade靠在坐垫上缓慢地闭上双眼,车窗外下起小雨,雨水敲打着窗传来嘀嗒嘀嗒的声响。

小憩间,出院前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出院前的三小时,那时Azul才刚走没一会。

创伤后遗症带来的后遗症让他的生活处处受限。他无法重新变回人鱼只得日日服用人鱼特制药物,残留在身体内的原子能会影响魔法的释放压力就像他刚醒来的那天,病房内所有物品都被他的魔法影响漂浮在空中,护工来开门时被一堆漂浮物件和微笑的Jade吓晕。偶尔会拿不稳水杯他只能坐在床边看着护工把杯子收走。他藏起被玻璃划伤的手指,静静看着它流血结痂疼痛会牵动血液和心脏的律动,心脏作动的余响在指尖作祟,如此才能做出活着的证明。他偷偷拿过护工lily的手机,在浏览器上检索Floyd,结果显示的不过是重名的当红体育明星。

即使他对这个名字乃至这个存在毫无记忆,但也能完全肯定电子检索出来的结果不是他想找的Floyd。

直到手机屏幕的光芒黯淡没有一点光照在他的脸上,悄悄将浏览记录删除把手机放回lily的背包里。在那之后lily端着一盆温水回到病房,一切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Jade向来很会掩饰。

他需要更多信息,至少是证明Floyd存在的信息。温水浸透的毛巾覆盖带来片刻温暖,针管扎进血管冰冷的液体输送进身体中Jade在这过程中有些要睡着了。

疼痛使他仍保持清醒。

lily注射完药剂说这是最后一次注射药物,之后他就能出院疗养了。

Jade在新住处休养了一段时间,向研究院负责人办公厅拨去电话只接收到了研究院关闭的系统提示音,原来在他昏迷不醒的半年时间里研究院经历了三次安全问题的起诉最后迫于舆论压力辉石之国科学理事会只得将研究院拆除,对于魔法融入原子能的项目研究也在这时中断.........这些都是他后续通过报纸得知的。

他这名唯一一个从火场逃生的幸存者受到了广泛报道,不到一个月大众就将他这名“奇迹的生还者”遗忘,投入下一个舆论点中。Jade翻阅着事发信息的报纸,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倒是自己的个人信息被媒体翻了个底朝天。

打开半年都没启动过的邮箱,意外地接收到了一位许久都没联系过的熟人的邀请。那是Jade还在魔法学院就读时的校友Silver。

Jade对Silver的记忆尤为深刻。不过是出于他到哪都能睡着的体质,以及曾经赠予Jade登山专用绳索,这件礼物可派上了大用处。这么想着他开始回复Silver的邮件。

收到对方的回件是隔日的夜晚,Silver通过Azul得知Jade出院的消息。提供了他所掌握的关于魔法石与原子能异变的研究论文,以及原子能核爆产生的后遗症以及错乱的推导。

Silver上传了研究论文附件,希望他看完然后去荆棘之谷联系自己。

据Silver推断强烈原子能反应很有可能掺杂了另一种古老魔法造成的,那股魔力形状复杂而淡薄若没有仔细调查断不能发现这点微弱的残留。说到这里Silver 问Jade有没有与古魔法传承世家有过节。

“也许是你不经意间触碰到他们的逆鳞,从而对你使用了罕见的魔法。”Silver将观测仪器从操作台上抽离,他拿出一管透明液体。那是从原子能核爆事发地提取的附带浓厚魔法残留液体。

Jade身上携带的残留物与其十分吻合。无论是辉石之国最先进的医疗手段还是荆棘之谷的魔力观测中枢都没有检测出丝毫异常。唯一有变化的只有左手手掌心生成的名字。

“会是你曾经认识的人吗?”Silver一边整理仪器一边问。实验室内安静得只剩仪器轻轻碰撞的声音,窗边的培养皿里生长的合成水母悄悄吐泡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Jade没有否认也不去作答。因为他无法解答这个疑问,就像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名字从何而来,以及伴随着每每注视时的熟悉感,所有即视都化作死寂,最后归于深不见底的平静。这样的感觉更趋近于一种“即视感”自他昏迷了半年时间再次睁眼开始,这样的异常便附着于他的大脑,意识,每一寸肌肤。室外顷刻暴雨连连,顿时整个世界昏天地暗不见分毫光影。

在实验室内等待暴雨终止,即将进入传送阵时Silver给了Jade一剂药水,并嘱咐他如果三天后伤口出现原子能外溢就喝下它。

“这是荆棘之谷研制的新药吗?”

“不是,是父.....Lilia让我交给你的。”Silver告诉他曾有一位誓死为主君效忠的战士与他一样在千百年前的晚霞草原战争中受到异常魔法袭击,原以为是无事发生,随即魔力大增爆体身亡的故事。

“这剂药物是后人防止此类事件发生而研制的抑制剂。必要的时候可以防止魔力外溢。”

传送门随机将他传送在一处不知名的小巷里,巷子里是两栋低矮平房围起来的微小间隙,如今已是日落时分的巷间依稀能听见住宅内喧哗声响,Jade悄然走出巷口扎进人群中便不见踪影。

街道上的陈设无法分辨现处于哪个方位。随机传送通道将他传送到某处偏远小镇,他徘徊在浸晒了一整日的沙滩上海风扑面而来清爽畅快的气息,惊涛骇浪的心仿佛在这一刻趋于平静。在他即将离开这座小镇时出海的船票意外地售罄,旅馆意外地没有一间空房间,一切意外赶了趟顺风车恰好在他身边停滞。唯有一间敞开大门营业的酒馆,在走投无路之际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酒馆与Azul手下运营的餐饮店装修风格大致接近,明明已经接近半夜的酒馆内仍停留许多“客人”,喧哗的酒馆在门口传来不合时宜的敲门铃,那一声尖锐的有些刺耳的铃声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那群人中不乏穿戴得体的绅士优雅从容的妇人甚至是穿着普通的群众,他们齐聚一堂目光锁定在门口的Jade身上,人群活生生像是一群冷冰冰的石像,没有感情的空洞。

中间吧台是笑意盈盈的店主,一位身着一丝不苟的西服拉扯着皮的微笑佝偻着身子的老者,那张嘴没有动却发出了锯木一般的沙哑声音『夜已深了,你来寻找什么呢。』店主笑意堆砌的面容上黝黑的眼珠里看不出一丝眼白,Jade注视着那要咧到额头的笑一边从容自若地点了杯热饮,藏在手包里的魔法笔已然蓄势待发。

“您很有眼光,这是我们店的招牌。”店主向他呈上一杯缠绕着沸腾热流的卡布奇诺。那咧得有些怪异的笑容愈来愈深,他似乎在稀稀疏疏地念叨着什么。精美的瓷器中乘着的是鲜红欲滴的血液,散发着作呕的气味。那杯血液滚烫地沸腾着,飞舞着,好像要冲破什么似的。店内安静的氛围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打破,人群顷刻沸腾起来叫嚣着嘶吼着。

『喝吧,喝吧,喝掉它。喝吧,喝吧,喝掉它。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狂乱间,有些人的脸皮逐渐在退化,渐渐浮现出原本的狰狞面目。

那是一只只长着大角的.....目光呆滞的山羊。

这哪里是什么酒馆,分明是吃人的羊窝。人群甚至不愿再伪装急切地撕扯身上的皮肤,浓厚恶臭的皮脂顿时充满整个空间。还没等张着锋利獠牙的怪物扑向他时,已然燃起熊熊烈焰,火光中的人群混杂着痛苦的悲泣,很快就灰飞烟灭。

店主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笑容,眼眶中是白色十字,他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头上长出硕大的角。“羊”面无表情地说着:“你不该插手这件事。也不该去寻找那个人。”

“黄金定律,善恶有报,言出必行,”

Jade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从踏上这座虚假堆砌的小镇开始就一直被不知所云的怪物玩弄于股掌之中。那头“羊”说的话于Jade而已不过是不重要的只言片语,他脸上仍旧保持着美丽的笑容,端起桌上的热饮,面前的生物仍在驱动着难以使唤的口腔试图要对他说些什么话......。

滚烫沸腾的血液泼在胡言乱语的“羊”身上,对方即刻捂住脸即使已经开始溃烂,Jade安静地注视着人形的生物被血液腐蚀散发着诡异的气息,□□骨髓融化成一滩红褐色肉泥,只剩下一张嘴仍在嚷嚷。

『人永远无法企及神明......本可以好好待在培养皿里成为羊群的养分,为何要反抗呢?』

『无论怎样都好,你改变不了任何事......我们最喜欢看着你们追逐的样子......为了什么事物而拼命努力追寻的人,是多么美丽的且坚韧的.....。』那张恶心的嘴又开始嘻嘻嘻地窃笑........看得人简直想吐。

“话真多.....”

还没等“它”说完便被Jade一脚踩碎。他挪开沾了烂肉的位置,有些懊恼地抱怨着又要换鞋子了.......。

微不可察的风掠过他的耳畔。

室内的窗户传来碎裂声,再然后就是他再次睁眼。他从床上醒来,旁边是着急忙慌的Azul。

原来他还没完全走进传送通道时就已经昏迷失去意识,紧急赶来的Lilia通知了Azul,随后将Jade转移到城堡就近的诊疗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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