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唤醒了简陋的宿舍。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晚清洁剂的味道,但更多的是新一天开始的微尘气息。
成员们陆续醒来,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疲惫,开始窸窸窣窣地洗漱、整理。
田柾国是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安全感中醒来的。意识回笼的瞬间,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坚实而温热的胸膛,以及环在自己腰间那条有力的手臂。
宇澈均匀的呼吸拂过他的发顶,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他动了动,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嵌在宇澈怀里,姿势亲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昨晚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自己是如何理直气壮地爬上来,宇澈又是如何纵容地接纳了他。还有……那个轻如羽毛、落在发顶的吻。
柾国的耳朵尖悄悄红了,心跳也漏了一拍。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看看宇澈醒了没有。
一抬眼,便撞进了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宇澈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刚睡醒的迷蒙,只有一片深邃的平静,仿佛早已这样注视了他许久。他的目光像温润的玉石,包裹着柾国,让他无处遁形,也……不想躲开。
“醒了?”宇澈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低沉得像是直接敲在柾国的心上。
“嗯……”柾国小声应着,脸颊微热,却舍不得移开视线,也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他下意识地又往宇澈颈窝里蹭了蹭,像只贪恋温暖的小动物,“……几点了?”
宇澈微微侧头,看了眼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还早。可以再躺一会儿。” 他没有催促柾国起来,手臂甚至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就在这静谧的、只属于两人的时刻,房间另一头传来金泰亨带着浓浓睡意的嘟囔:“啊……好饿……今天吃什么啊?”
朴智旻也揉着眼睛坐起来:“昨天打扫那么累,今天应该不会太辛苦吧?”
柾国有些不情愿地动了动,宇澈也松开了手臂,撑坐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对这份短暂温存的不舍,随即又默契地恢复了常态。
早餐依旧是简单的面包牛奶,气氛有些沉默。昨天卖饮料的挫败感还萦绕在心头,加上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让成员们,尤其是B组,都显得有些蔫蔫的。
这时,那位负责安排他们行程、表情总带着点敷衍和审视的黑人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今天的任务卡。他的目光扫过略显沉闷的众人,嘴角似乎撇了一下。
“Morning, boys.”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热情,“昨天过得精彩吗?希望你们从失败中学到了东西。今天,新的挑战来了。” 他把任务卡递给金南俊。
金南俊展开卡片,念道:“今日任务:声乐技巧提升与街头表演实践。上午将由专业声乐老师指导基础发声练习,下午分组进行街头表演,曲目自选,目标:获得路人的真实反馈(非强制要求打赏)。”
“声乐课!” 金硕珍眼睛亮了一下,这是他的强项。
“街头表演……” 郑号锡则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成员们,尤其是经历过昨天打击的B组几人。
柾国听到“街头”两个字,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昨天被拒绝和摔倒的难堪感又涌了上来。他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裤子。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在了他的手背上,带着安抚的力量。是坐在他旁边的宇澈。
宇澈没有看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金南俊的方向,但那无声的触碰却像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柾国心底的寒意。他慢慢放松了手指,甚至悄悄反手握住了宇澈的指尖。
宇澈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却没有抽走。
上午的声乐课安排在一间临时租用的练习室。老师是一位严肃但经验丰富的黑人女性。课程从最基础的呼吸、发声位置开始,要求严格,纠正细致。成员们都很认真,尤其是基本功相对薄弱的几位,更是全神贯注。
宇澈的表现让老师有些意外。他的音色纯净,气息稳定,对技巧的领悟力很高。当老师要求做一项需要较强气息控制的练习时,宇澈轻松完成,甚至比老师示范的持续时间更长,气息更稳。
老师难得地点了点头:“Good control, Snow. Very natural.”(控制得很好,Snow。非常自然。)
柾国在一旁看着,比自己被表扬还开心,眼睛亮晶晶的。休息间隙,他凑到宇澈身边,小声说:“澈儿,你刚才好厉害!” 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宇澈接过柾国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淡笑着说:“你做得也不错,音准进步了。” 他指的是柾国刚才练习时一个容易跑调的地方被老师纠正后,后面几次都唱准了。
一句简单的肯定,却让柾国像吃了蜜一样甜,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他注意到宇澈额角又渗出细小的汗珠,很自然地掏出纸巾,抬手想帮他擦。
宇澈微微偏头,似乎想躲开这种过于亲昵的举动,但看到柾国执着又关切的眼神,最终还是顿住了动作,任由柾国略显笨拙地替他擦去汗水。
不远处的闵玧其靠在墙上喝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
下午,分组进行街头表演。吸取了昨天的教训,这次分组由成员们自行组合,并选择自己更有信心的曲目。
柾国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紧紧挨到了宇澈身边,用行动表明了他的选择。朴智旻和金泰亨也凑了过来,忙内四人组成了一个小队。
他们选择了一个相对不那么喧闹,但人流尚可的小广场角落。架起简易的设备,调试好声音,面对可能到来的冷眼或无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柾国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看向宇澈。宇澈正低头调试着吉他,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阳光下,宇澈的眼神沉静而坚定。他对着柾国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音乐响起。朴智旻和金泰亨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但努力放开。柾国握着麦克风,手心有些出汗。当轮到他的part时,他开口的瞬间,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紧。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宇澈低沉而温柔的伴唱和音,那声音仿佛带着魔力,稳稳地托住了柾国的声线,给了他莫大的支撑和信心。柾国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声音也放开了,变得清亮而富有情感。
他们演唱的是一首充满希望和朝气的歌曲。宇澈的吉他伴奏简单却恰到好处,他的和音更是如同最坚实的后盾,不仅支撑着柾国,也让整个小队的表演层次感更强,情感更饱满。渐渐地,有路人被吸引,驻足聆听,甚至有人随着节奏轻轻点头。
一曲终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虽然远谈不上热烈,但比起昨天石沉大海般的冷遇,已是天壤之别。更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路人脸上欣赏而非漠然或嘲讽的表情,四个人高兴的抱在一起。
“Thank you!” 朴智旻开心地向驻足的人鞠躬。
“我们……好像做到了?”金泰亨还有些不敢相信。
柾国兴奋地看向宇澈,眼睛亮得像星星,里面盛满了“我们成功了”的喜悦和对他无声的感激。
宇澈放下吉他,看着柾国灿烂的笑脸,冷峻的眉眼也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他抬手,很自然地揉了揉柾国被汗水微微濡湿的头发,动作带着习以为常的亲昵。
“嗯,做得很好。” 宇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柾国耳中,比任何掌声都更让他雀跃。
傍晚回到宿舍,疲惫依旧,但气氛却轻松了许多。晚餐时,大家甚至能开几句玩笑了。
柾国洗完澡出来,看到宇澈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个印着太阳公公的卡通创可贴。
宇澈朝他招了招手:“过来,该换药了。”
柾国乖乖走过去,在宇澈身边坐下,伸出手。宇澈小心翼翼地撕掉他手上那个已经有些松动的旧创可贴,露出底下那个小小的、已经结痂的伤口。他用沾了消毒水的棉签轻轻擦拭,动作依然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有点痒……”柾国小声说。
“快好了。”宇澈应着,撕开那个崭新的、画着灿烂笑脸的太阳公公创可贴,仔细地、端端正正地贴在了柾国的伤口上。
柾国看着手上那个傻乎乎的太阳公公,又看看宇澈专注的侧脸,心里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填满。
“宇澈……”他轻声唤道。
“嗯?”
“那个……你哼的歌……”柾国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是什么歌?很好听,像……摇篮曲,又好像不是。”
宇澈贴好创可贴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柾国。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透过柾国看到了遥远的过去。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柾国,那深邃的目光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就在柾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宇澈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种柾国从未听过的、近乎叹息的温柔:
“是……我小时候,常常听到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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