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美利坚的上方不再是无穷无尽的白色阶梯,而是一个金灿灿的座位,每一处花纹都被精心雕刻过。
美利坚站上最后一层楼梯靠近王座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身旁掠过。
“别回头哦,我亲爱的小玫瑰。”鸢尾的香气掠过,美利坚用眼角余光瞥到一抹银白色,就算是出于下意识,美利坚也是想转头的,但法兰西阻止了他。
“美利坚,往前走。”熟悉的龙井茶的味道。
“别回头。”相比平常的冷淡已经柔和了八个度的男声,矢车菊的味道。
“不要回头。”一抹粉色和樱花的味道。
“去吧。”金色的郁金香。
“哼。”一抹红色和向日葵的味道。
“……”如同冰雪的凉意。
美利坚看不见那些人,但是他感觉那一瞬间有无数人和他擦肩而过,都是他很熟悉的人。
他们叫他往前走,别回头。
“……谁要你们说了。”美利坚咬着牙前进一步。
那个他眼眸里最为显眼的金色王座后面逐渐浮现出几个虚影。
和他容颜相同但拥有着红色眼眸,正用复杂的神色看着他的南方联盟。有些茫然地左顾右盼的奥匈帝国。温和地凝视着他的奥斯曼帝国。还有眨着眼睛,暗示他赶紧上来的国际联盟。
美利坚赶紧上前几步,怕这是他的幻觉,也怕下一秒就见不到他们。
但推动他上前的这几步似乎就是他们的任务,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对美利坚轻轻笑了,最后化作光点消散。
美利坚低垂下眼眸,这下他的面前就只有这个王座了。
忐忑吗?不安吗?茫然吗?好像有的,又好像没有。
在他慢慢往白色阶梯上爬的时候,这样的感情几乎每时每刻都充斥在他的头脑里。
可在他今天见到了那么多人,听到了那么多声“我爱您”和“别回头”后,美利坚的心里又安定下来。
“还不坐下,在犹豫什么?”红茶和玫瑰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美利坚完全抑制不住自己想转头的冲动。
“不准转身,别一惊一乍的。”下一秒,英格兰的声音就到了他面前,英格兰的身影也逐渐浮现出来,他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美利坚,忽然笑了,“好了,你现在有资格了,我亲爱的美利坚。”
英格兰将一枚小小的皇冠轻轻戴到了美利坚头上,上面镶了细碎的钻石,像暗夜里独自闪烁的星辰,英格兰为他理好头发。
“都世界第一了,会有很多人看着你的。”英格兰无奈地抚去美利坚脸上的泪痕,“可别再哭了。”英格兰吻了吻美利坚的额头,往美利坚手上塞了什么东西,“戴上这个吧,我最亲爱的。”
“那你要走了吗?”美利坚抓紧那副墨镜。
“当然,这里是容纳不了两个国家的。第一只能有一个,美利坚,去吧。”英格兰拍了拍美利坚的脑袋,有些无奈地笑着。
美利坚只能看着英格兰独自走下阶梯,他上来,就意味着英格兰要下去。他是怎么上来的,英格兰也曾经历过。
“……英格兰。”美利坚还是忍不住唤他的名字。
“America,戴上我给你的墨镜,坐上那个位置,你现在已经是世界第一了。”英格兰没有回头,他的语气几乎是在哄着美利坚。
美利坚无意识地咬了一下唇,他戴上墨镜,坐到那个位置上。刹那间,面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英……”美利坚下意识想惊呼,可就在他刚刚发出一个音节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他想上前,但前方的路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屏障给阻断了,他过不去。
拿着长箭硬生生扎进自己心口的英格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是对美利坚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美利坚当然看懂了,英格兰让他别张嘴,也别过去。
英格兰将浸满了鲜血的长箭抽出来,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的身体也随之倒下,美利坚控制不住地用手锤打着面前无形的屏障。
他们发不出任何声音,所以这就像一场滑稽的默剧。
英格兰的身体消失了,但地面上的血迹没有,美利坚几乎是呆在原地,直到法兰西也出现在他面前。
法兰西神情似乎有几分不忍,但最终他也只能无奈地笑了,他转了转手上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快准狠地送进了自己的心口。
德意志对他略微点了一下头,用自己的武器自刎时神情依旧平静,没有丝毫痛苦,似乎想借此安慰美利坚。
意大利眨巴眨巴眼睛,甚至向美利坚挤出了一个分外灿烂的微笑,似乎是在祝贺他登顶。以前这么怕疼的人,拿起剑自杀的时候却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
尼德兰撇了撇嘴,这样的事在以前英格兰成为世界第一的时候他也经历过。刚看见因为过不来而疯狂捶打着面前无形屏障的美利坚时,尼德兰轻轻叹息了一声,这次他自己来吧。
临死前,西班牙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葡萄牙倒是有勇气多了,他一直看着美利坚,直到自己的意识消散。
俄罗斯很久没见到美利坚了,再次见面却是在这样的场景,俄罗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干脆利落地抹了自己的脖子之后,俄罗斯对美利坚露出了一个堪称是温柔的表情。
华展开自己黑色的折扇,轻轻抹过脖子,对美利坚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日本毫不犹豫地把武士刀送进了自己的腹部,他又没有痛觉,所以这样也没关系。
挪威,丹麦,瑞典,芬兰,比利时……太多个国家在他面前自我了断,美利坚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也没有力气再问了。
哪怕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他也不断地捶打着面前无形的屏障,直到自己精疲力尽,直到自己的双手都麻木。
苏联出现时被美利坚这副模样一惊,他想过去,却也被无形的屏障阻隔着。他想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低头看见堆积在此的大片血迹,苏联似乎明白了什么。
美利坚抬起头,眼眸里又燃起希望,苏联是唯一一个出现在他面前,却没有什么自杀倾向的人。
美利坚抬起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苏联,美利坚一愣,这把枪……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上的?
下一秒手枪落地,美利坚面色苍白,他隐约有一个猜测了。他说不出话,只能对苏联拼命摇头,既然他能想到,他觉得苏联也能想到。
“……”原来如此吗,苏联唇边勾起一抹讽刺性的弧度,他诞生得晚,不知道英格兰当年加冕成世界第一是什么样的情形,可是现在他能看见美利坚成为世界第一的情况。
看见美利坚对他摇头,苏联也轻轻对他摇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砰——”明明他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枪响的声音倒是很清晰,美利坚面色惨白地后退两步。
嗅到浓烈的血腥味,南斯拉夫皱着眉低头,看见了大片血迹,又看见了一边似乎受到什么打击还没反应过来的美利坚。
南斯拉夫下意识就跑过去,和美利坚刚才一样拼命捶着屏障,作为诞生的比较晚的国家,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美利坚眼眸里似乎又燃起了希望,对他拼命摇头,南斯拉夫原本还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很心疼地看着美利坚脸上清晰的泪痕。
但是看见刚才被美利坚扔到一边的手枪时,南斯拉夫似乎明白了,他回头看了看那大片堆积着的血迹,无奈地笑了笑,是这样吗……
长剑出鞘三分,南斯拉夫很清楚人体的致命处在哪里,因此只用十秒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加拿大,墨西哥,菲律宾,新加坡,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他们原本搞不清楚情况,但明白了之后也不约而同地亲自动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直到……两个婴儿的出现。
korea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走到离美利坚最近的地方,哇呀哇呀地伸出手想让他抱,发现有屏障之后还用拳头锤了这个屏障一下。
另一个婴儿则明显比他安静多了,虽然穿着婴儿服,但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四处打量了一下,将目光钉在了地上大片的血迹上。
美利坚知道那应该是korea的兄弟,当初应该是被苏联捡走了,导致他们现在还素不相识。
两个这么小的孩子,拿不稳刀,握不紧枪,没有任何能自杀的概率。
美利坚的目光移向他刚刚丢下去的枪。
是的,从英格兰开始,最开始的意思就是让他亲自动手了结他们的生命,武器也给他准备好了。
但在美利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选择自己动手了结自己的生命。
美利坚动手他们当然也不会有丝毫怨言,但是他们感觉那样对美利坚而言很残忍。
可是这两个婴儿身上没有武器,只能由美利坚自己亲自动手。
美利坚低垂着眼眸看korea睁着眼睛看他,一副很想让他抱的模样,因为墨镜的遮挡,korea看不见美利坚的眼睛,但他看见了从美利坚脸颊处滑落的泪水。
“美,美利坚!”korea瞬间急了,他更加卖力地捶着屏障,可惜只是无用功。
“……别叫了。”另一个幼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korea身边,“你越叫他越下不了手。”
korea瞪了他一眼,“你谁啊你?”
那个幼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兄弟,这个稍后再说。”他拉着korea走到偏一点的地方,“看见那边大片大片的血迹了吗?看见美利坚身边的枪了吗?他得动手杀了我们才行。”
korea脱口而出:“为什么?”
“不知道,但我想最大的可能是为了磨练心性。另外,你不觉得世界第一该用鲜血来加冕吗?”
korea:“我不觉得,为什么要这样?”
“……我在苏联那里听过美利坚的传闻,他太天真,还不能担得起世界第一的重量,可是他的实力又已经达到了世界第一。他现在缺少的不就是面不改色地杀掉自己熟悉的人的果断吗?”
korea:“没听懂。”
“……”幼童眼角一抽,“听不懂也行……那我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美利坚变得更好?”
korea:“那当然。”
“那就劝他,劝他赶紧拿起那把枪杀了我们,别怕,我们不会真正死掉。”
枪上膛的声音被他们的交谈所掩盖,“砰——”“砰——”两声枪响过后,两人连疼痛都没感觉到就失去了意识。
美利坚的手颤抖着,他扔下枪,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他面无表情地出声:“我的事如果要让两个小孩担心,也太失败了吧。”墨镜完美掩盖了他的神情,也没人知道他现在的情绪。
如果时间稍微倒退一点,在那两个小孩还没开始交谈前,原本还痛苦不堪的美利坚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是当初即将登上王座的英格兰,以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的法兰西。
英格兰紧紧盯着法兰西,法兰西对他做口型英格兰也没理他,当时的法兰西当然不知道英格兰的犹豫和纠结,只是无奈地撇了撇嘴。
美利坚有一种感觉,他们俩应该在那不尴不尬地耗了很长时间,然后英格兰提起一直被他放在身后,不让法兰西看见的长弓,对准了法兰西的心口。
法兰西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脚下大片大片的血迹,不躲不避,还有些不满地眯了眯眼。意思很明显,你他妈要杀早杀啊,在这儿耗着干啥?
法兰西是在催促英格兰动手,美利坚知道,法兰西是真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英格兰在意。
就像法兰西在意英格兰的死亡一样。
英格兰想了很久,那是出于感情,他毕竟有人类的感情,所以他也会犹豫会纠结会痛苦。
但他最后拉起了弓,结束了法兰西的生命,因为感情,得让步于他的身份。
美利坚回过神来,他握紧了之前被他丢在一边的枪,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英格兰教了他很多东西,从十三州开始,一直到现在。
这次,以前的英格兰教他,感情,要让步于他的身份。
或许现在的英格兰也想教他,所以给他塞了一副墨镜。
如果实在掩饰不了自己的感情,那就用东西遮住。但是,他的感情,依旧要让步于身份。
英格兰以前不教他是因为他还不是世界第一,他身上还没有那样庞大的重量。可现在他是了,所以英格兰必须提醒他了。
他要成为世界第一,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这不是为了折磨他而设置的什么考验或关卡,这就是他的必经之路,这条路对谁都很公平。
现在,他终于可以面不改色地见证所有人的死亡,必要时他也可以自己动手,因为他是世界第一了。
承担起这份荣誉的重量是美利坚应该做的。
隔着墨镜,美利坚的蓝色眼眸已经没有丝毫温度,他看着前方大片大片的血迹很久,随后转身离开。
他现在,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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