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展？”
电话里传来男人惊诧的声音。
文怜月“嗯”了一声：“我们不能一直把他关在室内。他需要接触更多的人。”
“这个我当然懂，但你太着急了吧？那家伙的危险性都没确认呢。”
文怜月皱眉：“已经过去两周了。你是对书槐的判断有质疑吗？”
“那……怎么会！”对方顿时急了，“还有叫书槐姐啊你这家伙，当年那个会甜甜地喊我们哥哥姐姐的小阿月去哪里了！把她换回来啊。”
“梦境和现实不分了就去睡一觉。别下次一头撞进幻域都没发现。”文怜月冷漠地说，“所以你同意吗？”
“哎，行吧，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电话对面的男人叹口气，“什么时候？”
“后天上午。视他的接受程度可能会延长至下午。”
“行，下次帮我跟你书槐姐说点好话行不？她三天没理我了。”
“你自找的。”
文怜月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走进隔壁房间。
这里就像一间巨大的更衣室，许多花里胡哨的服装，零零碎碎的小挂件和手持物挂在衣柜或墙壁上。文怜月熟门熟路地找到其中一个区域，拿起一把未开刃的道具刀。
作为道具，它的制作着实精良，刀身纤细而流利，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布满整把刀的裂缝，让它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破裂。
这是上次被邀请出战损时的道具，文怜月拿着它和网友会面时，被担心了很久会不会拍到一半碎掉。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刀长，闭上眼，在心里勾勒出一个新的形象。
下一秒，她手中的太刀骤然变化了形状，刀柄和大体形态变化不大，却平白缩短了许多，只能堪堪够到打刀的边。同时，那些隙缝也完全消失，让这把刀看起来和新的一样。
这样就可以了。
道具服也要修改，不知道那孩子对美瞳的接受度如何，如果不佳的话，剧本恐怕还需要打磨一下。
还有一整天时间，足够了。
她这么想着，把刀放回架子，前往下一个区域。
一天转瞬而过。文怜月对着镜子整理好服饰，将单边眼罩扣在脸上，最后挂上道具刀。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整个人的气质瞬时变化，好像另一个存在在她身上活了过来。
她保持着这个状态转身，将那把被修改过的刀递给坐在床边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约有十四五岁，有一头柔顺的白色短发。和文怜月因为美瞳而看起来略有些僵硬的眼睛不同，他的金眸自然地反射着灯光，看起来完全和天生的一样。他穿着一身尺寸刚好的白衣，披着纯白的羽织，正在好奇地揉搓羽织上毛茸茸的小球。
但这不是他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因为所有人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也会注意到他身后探出的，雪白色的翅膀。那双翅膀伸展开来约有两米长，每一根羽毛都没有任何杂色，蓬松，厚实，又带着奇特的轻盈感。世界上最美丽的鸟儿恐怕都无法长出超越它的羽翼。
看到文怜月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表情，他歪了一下头，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那确实是文怜月，才接过道具刀。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文怜月半蹲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这次是带你出去走走。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告诉我。我会立刻带你离开。”
少年点头。
“如果有人问你这双翅膀的事，告诉他们这是科技。如果有人问你和我有关的事，你按照我们之前讨论的说就可以。”
少年点头。
“不要让任何人碰你的翅膀。如果有人一定要碰，立刻喊我。我不会离你太远。”
少年点头。
“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山云。”少年流畅地回答。
“嗯。这才是你的名字。但是在漫展，我会用另一个名字称呼你。你能做到不混淆他们吗？”
混淆这个词对少年来说有些陌生，他反应了一会才点点头：“我可以。”
“你还记得那个称呼是什么吗？”
山云点头：“鹤。”
“你记得要叫我什么吗？”
“小光。”
“嗯。这样就可以了。”文怜月摸摸他的头，“我们出发吧。”
……
这并不是很大的漫展，不过也足够热闹。
文怜月很快就和多年网友汇合，对方一边称赞她一如既往还原的打扮和演技，一边对着山云发出阵阵惊呼。
“我的天呐姐，长这么完美的小孩你打哪拐来的？这翅膀也太逼真了吧？美瞳也是，哪买的啊？”
“哦，这是我远房表弟。”文怜月拍拍有点紧张的山云，笑着说，“他父母在专门搞这种科技的公司工作，给他送了这个作为生日礼物。这孩子有些怕生，但又想给别人看看，我就把他带来了。这还是实验款，虽然看起来还好，但很容易坏，所以麻烦你们不要碰了。”
“这样啊，科技真好啊——”网友捧着脸，咔咔拍照，“不过姐你那剧本怎么啥也没说啊，这么用心的cos不该整点大故事才好嘛。”
“哈哈，毕竟是临时赶工嘛。”在漫展的时候，文怜月从来都更习惯以角色的语气说话，“而且从“我”的角度出发，我本来就不知道，这孩子的角色失忆了，也不知道，既然都不知道，那也没有写的必要不是吗？”
网友发出遗憾的“诶——”的声音。
完成这次的拍照任务后，文怜月便带着山云在场馆内随意走动。少年一开始还有些局促，但看了一圈光怪陆离的打扮之后慢慢自在起来。如果不是被预先叮嘱过不要随便动翅膀，这会恐怕已经开始愉快地抖动羽毛。
异变便是在这个时刻出现的。
熟悉而陌生的拉扯感突然传递至全身，文怜月愣了整整一秒才意识到这是什么。温和的笑容顿时崩塌，她松开山云的手，用尽全力开始与之抵抗——
她失败了。
在被漩涡吞没前，她看到山云那双金色的眼睛也因为惊诧而睁大了，他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喊出了什么称呼，只是她什么也没听到。
……
他能感觉到，一种力量缠绕上他的身体。
这种力量在改变他的形体，他的声音，他的服装，他手中的道具刀。不过，山云能觉察出它的来源，因此没做任何抵抗。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颗树上。
这棵树已经快要死去，只剩一片片枯黄的叶子还颤颤巍巍地挂在树梢。山云低头看了看，这个高度，他应该可以轻松跃下。
不过，在跳跃的过程中，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翅膀。小月姐……啊，不对，小光说这样不行，所以，还是等一等，她一定很快就会来了。
山云想了想，在树上坐了下来，肩膀靠在宽大的树干上，把翅膀收拢到最小，闭上了眼睛。
在那之前，休息一会，应该没有关系。
……
“所以说，为什么我们要来打扫这个地方啊！”
和泉守兼定嘀嘀咕咕地抱怨。
“没办法，毕竟我们打碎了主人的瓷器……”堀川国广想起青年当时被雷劈了的表情，心虚地眨眨眼。
这是一个已经废弃的本丸。这样的地方并不少见，但一般来说，时政会派专人清理，没有让付丧神来的道理——但谁让他们打雪仗的时候不小心点呢，又正好赶上一间被发现的废弃本丸还没清理，一整队被派出来打扫卫生也无可厚非。
据说之后还会派督工来查看他们打扫得够不够干净，以主人的风格，歌仙兼定肯定会在之后那队里……和泉守兼定想想就觉得眼前一黑。
“和泉守先生，不要偷懒啦——”今剑把屋顶上的灰尘一把扫下来，“要快点搞定才行！三日月跟我说今天的晚餐有小豆先生新研制的甜品哦！”
“我——知——道——啦——”和泉守拖长声音，举起拖把，试图用眼神杀死地板上的污渍。
“实在是，不够文雅……”京极正宗打扫的动作倒是非常利落，但看起来他似乎平均每两分钟都要反思一下自己到底是怎么被那群打雪仗的刃拖进去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大家都沉默而努力地打扫着硕大的本丸，直到天色渐晚，一声尖叫从外传了进来。
鲶尾藤四郎从屋外奔进来：“快看！树上有鬼啊！”
——比起恐惧，他的声音里惊喜好像还更多些。
那一瞬间，无数曾经在本丸鬼故事之夜中听到的故事划过和泉守的大脑，让他的脸色发白：“怎，怎么可能有鬼啊，我们来的时候那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就是突然出现才是鬼呀！”鲶尾理直气壮地说，“不信你们跟我去看，这种时候冒出来的白白的影子，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还能是你在搞事。和泉守心道。
不过他还是远远眺望了一下已经半枯萎的万叶樱，还真在叶片中瞥见了一抹白色。
不会真是鬼吧？这个想法让他心底发寒，一时间迈不动脚。
堀川国广倒是一脸冷静，他用手摸了摸下巴，向前一步就打算去看看近况——被和泉守下意识抓了一下。
“啊，兼先生是担心我吗？没关系，我很擅长隐蔽和暗杀。”
“如果真是鬼，得找有逸闻的刀才行吧……”
“神刀来了哦！”
今剑轻快的声音传来。
作为在场唯一的极化短刀，他本该是最先探头观察情况的那个，会让他放慢速度的只有一个原因——石切丸恰好在距离这里九转十八弯的温泉区，想必是刚刚才转过来。
审神者差点不打算把他编入队伍——想也知道，石切丸绝对不是自己主动，而是被今剑或者鲶尾强行拉去打雪仗的。最后反而是大太刀主动请缨加入临时清洁队，毕竟他也确实参与了游戏，并且在瓷器破碎事件中付出了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总不能因为没有前车之鉴，就厚此薄彼吧？
今剑跳到鲶尾旁边，眯起眼往树上一看，一下乐了：“什么嘛，那不是鹤丸吗？”
“第二部队已经到了吗？！”这群家伙不会是故意躲起来好吓唬他们吧？如果鹤丸国永在的话，可能性还真不小。和泉守紧张地望了一眼身后的房间，又松了口气：打扫到这个地步，哪怕是之定来了也说不出什么问题了吧？
“我没有看到其他人哦？”今剑仔细扫了一圈，表情逐渐困惑，“而且鹤丸看起来真的睡着了——我去看看！”
这么说着，他朝着万叶樱的方向就过去了。
“今剑——啊，这也跑得太快了！”下一个是飞快跟上的鲶尾。和泉守和堀川对视一眼，和泉守先行往那边跑去，堀川则留下来对石切丸关切道：“需要我带您一程吗？”
“是鹤丸的话，应该没关系吧。”石切丸说，“我慢慢过去也可以喔。”
然后他看到今剑突然在树的不远处静止不动了。
“啊，还是麻烦你带我一下了。”他顿时改口。
“好，请不要介意颠簸。”堀川一把扛起石切丸奔向其他人。
今剑犹豫地伸手比划来比划去，好像在一个人演一出默剧；鲶尾表情也认真起来，嘴里嘀哩咕噜默念着什么；只有和泉守的侦查没那么高，看他们的样子也不敢更靠近，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堀川。
堀川小心地放下石切丸。大太刀显然在已经黑下的时刻看不清任何东西——他能不能看到那抹白色都不好说。作为胁差的他倒是还好。在这个距离，他能看清那的确是个人影，或者说，的确是鹤丸。哪怕没有光线照耀，羽织上金链的形状还是很显眼。
但他也理解了为什么另外两人表情那么犹豫。
不知道是不是姿势的问题，树上的人影看起来比他们熟悉的鹤丸要小一圈，他的身体随着呼吸的频率起伏，看起来是睡着了。
他们一行人都到这里了，周围还没有跳出任何其他刀剑，想必并不是什么第二部队来吓唬他们……所以，是其他本丸的鹤丸吗？
其他本丸的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记得这个本丸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没有人了，只是坐标最近才被发现……莫非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有其他付丧神会常来这里居住？
此处的“其他”完全可以用“流浪”替换。
在他们灼灼的视线中，那道身影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睁开了眼，然后看了过来。
今剑当场“啊”了一声。
坏了他们不会被当成什么闯入他人领地的家伙吧……不对他们明明是非常正当地被送过来的啊为什么他这么心虚呢！
然而“鹤丸”只是换了个姿势，一手扶着树干，以一个半蹲的姿态好奇地打量着他们，隔着这个距离，只有今剑能清楚地望见所有细节。比如矮了一截的身高，短了一截的本体，还有那双眼睛中的情绪……太纯粹了。
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今剑按住本体的刀柄，又向前走了一段：“你好，你是其他本丸的鹤丸吗？”
“鹤丸？”树上的人重复，他似乎思考了一会，“不，我是鹤。”
这次连石切丸都能发现问题——少年有一把清澈透亮的好嗓子，但这显然不属于鹤丸。
“那鹤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迷路了吗？”
这会他们都站在树下，只有堀川转身躲到后方，开始给审神者发消息——这种情形很难不让他们回忆起过往在主君的桌子上见过的资料。
“我也，不清楚。”树上的人说着扯了扯披风，又坐了下来，双腿悬在空中，“不过，应该会有人来找我的。”
“是你的审神者吗？”今剑紧盯着他，清楚地望见他的表情中出现一丝茫然，然后又变为深思，最后摇了摇头。
“是，监护人？”他不确定地说。
另一边的堀川收起通讯器，走回了同伴身边，向他们比划了一个手势。
稳住他。等待第二部队的到来。这是主君的命令。
还有那个所谓的“监护人”……
对方最好不是什么欺骗了这个鹤丸或是对他的思维做了什么的家伙，否则他们手中的刀也很乐意指向伤害同伴的敌人。
望着树上还扯着披风的付丧神，今剑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此时的阿文正在赶路ing……
开头有些没说明的事，之后都会有解释的
本质是想写一个“cos穿，但是穿越之前的世界也很不一般”的故事，大概吧
主角二人都有成长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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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树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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