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被伏提庚攥出的、仿佛烙印着星骸湮灭气息的深紫色印记,如同活物般传来阵阵冰冷的、带着空间撕裂感的刺痛。这痛楚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像一根冰冷的探针,随着每一次脉搏的跳动,撬开记忆深处那扇被刻意尘封、锈迹斑斑的铁门。
冬木市中央公园的混乱与血腥被伏提庚破碎蝶翼扇起的阴影隔绝在外,只留下那低沉、压抑、仿佛永无止境的湮灭之风在耳边呼啸。我拖着脚步,跟在那个移动的、散发着腐朽星尘气息的阴影之后,每一步都踏在现实与回忆交错的刀锋上。伏提庚那空洞的、厌世的蓝眸中一闪而逝的恐惧,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却诡异地映照出我自己灵魂深处那片……早已荒芜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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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日本?
霓虹的幻影在眼前晃动,却不是新都的霓虹,而是更早、更刺眼的光——对角巷奥利凡德魔杖店橱窗里闪烁的、永远不属于我的光芒。
我是桑默·奈特(Summer Night)。名字像仲夏夜的梦,流淌着媚娃外婆赋予的、月光般虚幻的美丽。可这份美丽,在英国魔法界古老、森严、流淌着纯血傲慢的冰冷石墙前,不过是一层脆弱易碎的糖衣。
母亲,莉莉安娜·奈特,我那拥有二分之一媚娃血统的母亲,她的笑容曾是我童年唯一的光。她银铃般的笑声,她指尖跃动的、能安抚小精灵的柔和光晕,她教我认识花园里每一株会唱歌的魔法植物……她是那么美好,像不属于这个冰冷世界的精灵。然而,这份美好,在“神圣二十八纯血家族”的谱系里,是刺眼的污点,是“血脉不纯”的原罪。
父亲?威廉·奈特?一个名字,一个符号,一个为了融入那个腐朽圈子而亲手将精灵折翼的懦夫。
奈特家族,一个勉强挂在纯血谱系边缘、汲汲营营渴望真正认同的家族。母亲的媚娃血统是他们攀附更高枝蔓的绊脚石,是茶余饭后隐秘的嘲笑。
我记得那个阴冷的下午,雨下得很大,敲打着奈特庄园那扇永远对母亲紧闭的书房窗户。我躲在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后面,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媚娃血统带来的敏锐听觉捕捉着门缝里溢出的、冰冷的争吵碎片。
“……威廉,你还要让那个‘生物’和她的‘小杂种’玷污奈特家的门楣多久?!”*一个苍老、刻薄、属于祖父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骨头。“看看外面!那个‘神秘人’(伏地魔)刚倒台!纯血的荣光需要重铸!而不是被这些……这些低劣的血脉拖累!”
“父亲,莉莉安娜她……”*父亲的声音微弱、疲惫,带着可悲的挣扎。
“住口!她就是个错误!一个你用下半身犯下的、让家族蒙羞的错误!还有那个女孩!她那双紫色的眼睛,那身皮肤……简直是她那个媚娃母亲的翻版!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亲和力’?哼!不过是低等生物迷惑人心的把戏!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纯血法则的亵渎!”
“小杂种”……
“低劣的血脉”……
“迷惑人心的把戏”……
“亵渎”……
冰冷的字眼像淬毒的冰锥,一根根刺穿窗帘的缝隙,钉入我幼小的身体。母亲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笑意的紫色眼眸,在那一刻的记忆里,只剩下破碎的泪光和无尽的哀伤。她的美好,她的爱,在冰冷的“纯血法则”面前,一文不值。而我,流淌着四分之一这“低劣血脉”的我,是家族的耻辱,是父亲仕途的绊脚石,是祖父眼中必须被清除的“污点”。
*为什么是“黑魔王”?
画面碎裂,重组。场景变成了霍格沃茨的礼堂。不,不是霍格沃茨。我从未踏入过那里。那是魔法所的开学典礼,远在东方岛国。金碧辉煌的大殿,穿着精致和服的校长用日语和英语交替致辞,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我穿着崭新的魔法所校服,站在一群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中。媚娃血统带来的天然亲和力让许多同学下意识地对我露出友善的微笑,教授们看我的眼神也带着对优等生的期许。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份“亲和力”下,是格格不入的冰冷。我听得懂日语,也听得懂他们心底那些被亲和力掩盖的、更真实的声音:
(……外国人……长得倒是漂亮……)
(……听说有媚娃血统?难怪……)
(……首席?不过是靠那张脸和奇怪的血统天赋罢了……)
魔法所,一个标榜开放、包容、只看重才华的地方。但在这里,我依然只是一个“异类”。一个凭借“媚娃亲和力”和“摄神取念”天赋(这被视为一种极其危险、需要严加管控的能力)而被优待,同时也被无形排斥的“特殊存在”。我的才华——那些在课堂上轻易解构复杂古魔文、在实战训练中精准操控危险咒语的能力——在别人眼中,似乎总蒙着一层“血统优势”的阴影。
改革的种子,在一次次无形的轻视和排斥中萌芽。我如饥似渴地吞噬着图书馆里那些尘封的、被标记为“危险”或“禁忌”的知识。黑魔法防御术的课本下,藏着《至毒魔法》和《尖端黑魔法解密》;魔法史关于格林德沃和伏地魔的章节,被我反复研读,不是崇拜,而是解析——解析他们强大的根源,解析他们为何失败,解析那套维系着巫师世界表面和平、实则腐朽不堪的规则体系。
伏地魔死了,在我出生的那一年。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庆祝,人们欢呼“邪恶终结”,魔法部鼓吹“新时代来临”。可我在魔法所看到的,是什么?是纯血家族出身的同学依旧享受着无形的特权;是魔法部官员视察时对日本本土古老魔法世家的谄媚;是那些出身麻瓜或混血家庭的优秀学生,依旧需要付出十倍努力才能获得“有限”的认可。
伏地魔的恐怖统治结束了,但他所反抗(虽然方式极端)的、那个建立在血统偏见和权力固化上的腐朽体系,换了个更虚伪、更精致的壳,依旧在运转。
“首席巫师”?提前毕业?多么耀眼的头衔,校长和教授们的赞誉犹在耳边:“桑默·奈特同学在16岁就完成了所有学业,N.E.W.Ts全优,实力甚至超越部分□□……” 可那封金光闪闪的毕业证书递到我手中时,我却只感到刺骨的冰冷和无边的迷茫。
“你已经没有东西可学了,桑默。” 校长温和地说,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魔法所无法再为你提供更高的平台。你的未来……在更广阔的世界。” 更广阔的世界?哪里?回到那个视我为耻辱的英国奈特家族?还是去魔法部,在那个充斥着虚伪官僚和潜规则的地方,从最底层开始,用媚娃的亲和力和摄神取念的天赋,小心翼翼地往上爬,用一生去证明自己“配得上”?
不!
绝不!
我厌恶这虚伪的和平!厌恶这用华丽辞藻包装的、根深蒂固的不公!厌恶这需要我不断去证明、去妥协、去融入才能获得“认可”的世界!
伏地魔用恐怖和纯血至上想打破旧秩序,他失败了,因为他只带来了更大的恐怖和更深的仇恨。
格林德沃用革命和“更伟大的利益”想建立新秩序,他也失败了。
我需要力量!一种能彻底焚毁这腐朽根基,建立起真正只以力量与智慧为尊的全新秩序的力量!一种……足以让整个魔法界,无论是英国、日本还是全世界,都不得不倾听我、正视我、敬畏我的力量!
我要的不是成为伏地魔那样的恐怖象征,而是成为……一个颠覆者!一个重建者!一个让“桑默·奈特”这个名字本身,就成为新秩序代名词的……“黑魔王”!
圣杯战争,那本在**区深处、记载着可实现“万般愿望”之力的典籍,成了我眼中唯一的、扭曲的希望之光。回到2005年,赢得圣杯,许下重塑世界的愿望……这成了支撑我离开魔法所、踏上未知旅程的唯一执念。
然后……便是冬木。宿醉。断片的记忆。以及……那个在月光森林中,带着虚假的王子光辉,向我伸出手的“奥伯龙”。
*为什么是深渊?
回忆的潮水裹挟着冰冷、屈辱、愤怒和不甘,猛烈冲击着现实。手腕上的印记传来更强烈的刺痛,仿佛伏提庚的虚无之力正与这份沉重的过去产生共鸣。我抬起头,看向前方那片蠕动的、散发着腐朽星尘气息的阴影——伏提庚的背影。
他憎恶这世界,渴望彻底的终结,却又恐惧那终极的虚无。
我憎恶这世界的规则,渴望彻底的颠覆与重建,却被困在力量与方法的迷途。
他许诺的,是焚尽一切的业火,是规则崩坏后的绝对虚无。
而我渴求的,是焚尽腐朽后的涅槃重生,是废墟之上建立的新秩序。
我们的目标看似背道而驰——一个是彻底的毁灭,一个是毁灭后的重建。但在那通往终点的道路上,在那需要将旧世界的一切虚伪、规则、道德、乃至生命都付之一炬的决绝里,我们找到了……共鸣。
伏提庚是深渊本身,是通往虚无的引路人。而我,桑默·奈特,是那个需要在深渊之上、用毁灭的灰烬搭建新世界的……疯狂建筑师。我需要他的力量,他那足以撕裂规则、湮灭旧秩序的力量。而他……或许也需要一个像我这样,对旧世界充满刻骨仇恨、愿意拥抱毁灭作为手段的“共犯”,来演绎他那场终幕的戏剧。
—
手腕的剧痛提醒着我与深渊的触碰。前方的阴影中,伏提庚破碎的蝶翼微微一顿,仿佛感知到了我灵魂深处汹涌的回忆风暴。他没有回头,只有那沙哑的、被虚无磨损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锁链,再次缠绕上来:
“回忆……只会带来痛苦,桑默·奈特。而痛苦……是点燃业火最好的薪柴。”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洞悉与引诱,“你闻到了吗?前方……腐朽燃烧的味道。那堆垃圾引来的‘英雄’们,已经开始‘净化’了。”
远处,公园的方向,Saber的圣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如同撕裂黑暗的审判之矛!Rider的神威车轮碾过虚空的轰鸣震耳欲聋!间桐家那令人作呕的虫群嗡鸣也加入了战局!混乱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伏提庚破碎的蝶翼猛地展开,在阴影中划出一道通往更高处观景点的、由紫黑色星尘铺就的阶梯。他侧过头,阴影中,那双空洞的蓝眸瞥向我,里面翻涌着厌世、倦怠,以及一丝……邀请共赏毁灭艺术的、扭曲的愉悦。
“来吧,共犯。”他的声音如同深渊的回响,“看看这些‘正义’的火焰,是如何……徒劳地舔舐着注定崩塌的旧世界之柱。我们的烟火……才刚刚开始预热。”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着远处战斗的硝烟、血腥,以及伏提庚身上那冰冷的星尘湮灭气息。手腕上的印记灼痛着,回忆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但紫色的眼眸中,所有的迷茫、挣扎、屈辱,都在这一刻被淬炼成一种冰冷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抬步,踏上了那片由灾厄铺就的阶梯,走向那能俯瞰整个血腥“净化”现场的、最佳的“包厢”。
为了焚毁那令我作呕的旧世界……
为了在灰烬之上建立只属于我的新秩序……
为了……让“桑默·奈特”之名,成为新时代开端的第一个音符……
纵使与深渊共舞,纵使化身世人眼中的“黑魔王”,纵使前路是彻底的毁灭与未知的虚无……
我亦无悔。
脚步落在星尘阶梯上,发出细微的、如同冰晶碎裂的声响。伏提庚的嘴角,在阴影中,勾起一个真正属于“伏提庚”的、空洞而满足的、厌世的笑容。
这里面有提到桑默为什么执着于想要成为黑魔王,因为她想打破血统的偏见,世俗的偏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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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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