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的风还带着潮湿的凉意,路边的树枝叶繁茂,比天上的云还要蓬松,街头小巷里到处都是卖早点的铺子和拉货的车。
乔婉早早地到医馆开了门,给几处盆栽浇上水,把狗放在后院里,便打算去街对面的馄饨摊吃碗馄饨。
“玉婶,一碗超大份馄饨再加一个茶叶蛋。”乔婉喊到。
“好嘞。”被唤作玉婶的人揭开蒸汽腾腾的大锅,利索地下了将近三十个馄饨。这小姑娘长得好看,人也好,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她倒不嫌姑娘家的吃的多,人家爱吃她家馄饨她还巴不得多送几个。
乔婉刚坐下,王匡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用脚拉了个马扎过来在她对面坐下了。
王匡咧着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说:“我有个让你名声远扬的办法,想不想发大财?”
乔婉看了一眼王匡,这新来的经营指导总觉得不太靠谱,但既然不用开工资,她也不介意多个劳动力:“不想发大财。”
“呃……”王匡知道她哥是乔三爷,她并不缺钱,“那就换个说法,想不想让所有人都相信你的医术,来找你看病。”
乔婉立刻回道:“那当然想了!”
王匡神神秘秘地摆了摆手,趴近身子悄悄对乔婉说:“周家掌管的运河生了瘟疫,现在正全城重金聘请神医呢,我有办法让你去,等你治好了他们回来,咱再这么一宣传,还有谁乐意去医院啊。”
乔婉听完前半句表情就已经变得生硬,她冷着脸从瓷碗里拿了个勺子,从包里掏出张纸来使劲擦了擦:“不去。”
“为什么啊?”王匡惊讶地喊到,周围来吃馄饨的人都古怪地看了他俩一眼,他又放低声音问:“多好的机会啊,以你的本事还用怕这种传染病吗。说实话,咱平时遇到的都是小伤小病,去哪看病都一样,看不出医生的实力的。你怕他们被骗子蒙骗,又怕他们拿不到最低价的药物,只能想办法先把名声传出去,才能招徕更多的人。”
“我知道。”乔婉有些不耐烦。
“你知道为什么不去啊?不会是怕被传染吧?乔婉,你可是个医生。”
“小心烫哈。”玉婶过来给乔婉放下一大碗馄饨,又问王匡,“小伙子你也来点吃吗?”
王匡正急得很,哪有心情吃饭,便摇了摇手:“不用了不用了。”
“不是,为什么啊?”他又问了一遍。
“不为什么。”乔婉抓起桌上摆的醋和辣椒一顿猛撒。
王匡沉默了,痛苦地纠结了半天:“行吧,你不乐意去那我再想别的办法。”他缓缓站起身来,看了那红彤彤的一大碗,说:“那什么,少吃点辣椒,对胃和皮肤都不好。”
乔婉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挖空了半罐辣椒酱。也没说话,低着眼微微点了点头。
王匡走了,乔婉缩在小桌的一角,这馄饨被她加工地实属有些难咽。
狗对声音很敏感,昨天中午一直在屋里叫唤,吵得她睡不着,一打开门就听见了起瘟疫这件事。但乔知如此胸有成竹,应该能找到好医生,而且哪怕她不要重金,周泠也不愿用她吧……
这人真讨厌啊……乔婉想着想着,眼泪不由自主地就从眼角滑落,她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没感觉到似的,继续搅着这一大碗馄饨。她怕在飞云醉碰到周泠,已经尽可能地早出晚归了,来医馆处理打架斗殴的伤口的人里也尽量忽视那一身身黑褂衩。可就这么一座城,两人的生活还有重叠的区域,可叫她怎么老死不相往来。她也忍不住幻想,或许有一天她会离开这座城市,离开前知道她的最后一个消息,应当是收复权力建立美满家庭,或者被权力搅得粉身碎骨。
她也不知愣了多久,玉婶忙前忙后地从她桌前经过,分出神来稍微瞥了眼,却发觉小姑娘和丢了魂似的,桌上的馄饨已经不能吃了。
玉婶蹲在乔婉旁边问:“那小伙子跟你说什么了呀?怎么吃我家馄饨都不开心了呀。”
乔婉这才缓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忙道歉:“啊,玉婶对不起啊,我今天……”
“没事,”玉婶拿起小碗里的茶叶蛋,放到桌子上拿手一滚,灵巧地剥了壳,仅剩下底部的一小块,递给了乔婉 “喏,把鸡蛋吃了。”
乔婉伸出双手接过鸡蛋,那鸡蛋还热腾腾的,散发着茶叶和花椒水的香气。
“你们这些读了书的小孩啊就容易多想,我家孩子也是,整天担心这担心那的,有什么可别扭的啊,生活是自己的,自己开心了再管别的,想干啥就干啥,反正捱在这种时候,多过一天就赚一天。你想想,要是有一天你要死了,突然想到年轻的时候还有个啥事没来得及干,那得多后悔啊。我家孩子吧,性格读书都不是很好,但就是上邪非得去南方参军,虽然我也舍不得,但他长大了,有自己要选择坚持的事情,就放他去了,挺好的。”
乔婉听完简直要热泪盈眶,她一向以为自己懂得人情世故,只是故意任性较真罢了,没想到这大小姐脾气最后压抑住的人是她自己。既然决定放下,那就得大大方方的面对未来。
她三两口吞下茶叶蛋,又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间医馆本就不要会诊费,药片也是只收个成本价。但王匡觉得这样还不够。嫌便宜的不敢来,没钱的上山挖树根,只有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才顾不得那么多,哭着喊着把人抬过来。按王匡的说法,要给群众普及常见病及急救措施,要让大家依赖他们,知道他们有能力有耐心通过精湛的医术治愈每一位病人。
乔婉和潘益之觉得这个方法可以一试,两人便交替每三天到附近的村落院子进行宣讲,今天该潘益之去了,乔婉便留守馆内。她主修外科,而潘益之是内科,但读军校的更注重阵地作战,几乎每一位军医都是万能的,碰到个感冒发烧肠胃炎的,乔婉倒也能应付。
医馆还是照常不忙,乔婉到书架上拿了本《传染病学》,坐下细细读了起来。
中午潘益之回来了,他刚放下单肩包,乔婉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有没有可能通过抗菌药物激发自体免疫?”
潘益之推了推眼镜,认真地回答道:“一般如果我们选择了药物治疗急症就不会去顾虑自体免疫,等病情稳定了可以选择在用药食物睡眠锻炼等方面上恢复免疫系统。你突然研究这个做什么?”
“我是在想,在大规模的人群感染下,恐怕光靠药物治疗是不够的,医疗条件有限,激发自体免疫很重要。”
“你也知道运河南段起瘟疫的事了?”潘益之有些担心地说,“没有什么药是万能的,而且这种传染病菌来势汹汹,染上的人哪怕是治好了也会留后遗症的。你是打算要去么?”
乔婉把书合上,身子前倾将下巴垫在胳膊上:“我不知道,说实话,我还是挺担心的。”她又摇了摇头笑道,“怪我,太看得起自己的医术了,天下医生千千万,又不是只有我能治。”
乔知当天下午就找好了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看上去挺稳重,家里是医学世家。
明知人家都安排好了,乔婉还是想跟去,跟潘益之交代好后,便偷偷回飞云醉收拾了行李。路过乔知房间时还听见乔知在向秦昭吩咐,说是要盯紧乔七家里人,把大印找回来。
乔婉心想,哥哥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周大当家也在南洋未归,赵启每日与军统的人周旋。现在到她的领域了,她可不能拖后腿。
等武励逮到她的时候,船已经开出颂城20多公里了,武励急得牙根疼,但送是送不回去了,只能把大小姐请到屋里。没想到一进屋还有意外收获,王匡正在屋里抱着一大碗米饭狼吞虎咽。
“王匡?”乔婉不可思议地喊到。
王匡一抬头,差点被嘴里的大米粒呛到。他老大交代的事算是搞砸了。
“她投资的医馆,她想安什么人进来都行,干嘛绕来绕去整这出?我像是不好说话的人吗?”乔婉极力压制着内心想要往外喷溅的熔岩,连说话生意都冷了几度。
王匡咽了几口唾沫,硬是没“嗯”出来。
她的眼神又瞟向武励,武励吓得忙摆手:“啊俺可什么都不知道啊,这还是刚听乔小姐说了才知道大哥把王匡兄弟派去你那了。”
乔婉低着头,心里滋味百千。周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家医馆开来本就是赔钱的。以前她以为周泠对她有那么一点好感,这才支持她,对开医馆的事上心,还让自家兄弟受伤了都来这儿。可事实上周泠根本不喜欢她,那把王匡派过来干什么?努力盈利?故意恶心她?总不可能是手下能人太多闲得烧包吧。
乔婉深吸了一口气:“我去外头待会儿。”说完,抓起自己的斜挎包就又出去了。
王匡不懂她气从何来,愣了两下转头问武励:“她咋气这么大,和咱老大有仇?”
“怎么说呢……”武励瞧了瞧旁边因为晕船而闭目养神的医生,趴到王匡耳边,说,“大概算是前女友吧……”
这信息当真把王匡炸得不轻,他吞了口唾沫什么也没说,继续闷头扒饭,大脑却急速运转:他大哥托他照顾前女友是个什么情况?余情未了?那这就是嫂子啊!
倒是多亏了武励的夸张和王匡的脑补,后来两个小姑娘真的勇敢地站在人群前头十指相扣。
船停已天黑,这里空气更加粘湿闷热,夜里无风也无半点星子,只有三三两两用竹竿挂起的煤油灯,和灯下围坐在一起垮了肩膀,失去斗志的灾民。
乔婉穿着坡跟小皮鞋,刚下船踩到泥泞的土地还有些不适应,不禁皱了下眉头。
来的医生姓刘,叫刘和棠。名字很奇怪,人却很本分靠谱。刘医生忍着身上的不适,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着眼前疲倦的人:“这些就是染了病的人?”
来迎接他们的人先和武励打了个照面,然后忙解释道:“不是,这些是发大水导致无家可归的人,染上病的都控制起来了。我们给您安排好了地方,您先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早再去看病也不迟。”
“你知道这种传染病耽误一晚上会多严重吗?”刘医生严肃地审视着眼前有些油嘴滑舌的人,“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
武励留下带人卸物资,王匡带着刘和棠和乔婉奔赴传染病控制区。
那地方就是在林子里较空阔处用极高的铁栅栏围出来的一片区域,周围全是坟头和高大的树,一到晚上狼嚎和蛙鸣并行,各种形状的黑影叠加交织在一起,仿佛一个巨大的怪物从地下爬出。
带路的人叫于三,提了盏煤油灯照着脚下的路,勉强带他们到了门口,低声下气地说:“额,咱目前条件也只能这样了……您能帮我拿一下灯吗?”
王匡接过灯来,于三从身上好几个兜里摸索半天才找到一把小钥匙。钥匙虽小,那把相匹配的生锈的锁却是极大的,有力地将手腕粗的铁链紧紧捆在一起。
乔婉从包里找出几副单包装的口罩递给三人。
刘和棠接过口罩仔细看了看包装:“国外的?”
“嗯,这个滤过性好。”
刘和棠有些奇怪地打量着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小姑娘。
“刘大夫,这是我一个妹妹,也是学医的。小姑娘刚毕业回国,想来帮点忙,您看看让她给您当个助手成不?”王匡知道乔婉不想靠自己哥哥的名声吃饭,便认了个亲。这地方也不安全,让乔婉能主动在他眼皮底下待着最好,万一就是未来嫂子了呢?可得全须全尾地交到大哥手上。
“行,能有个懂行的助手当然好。”刘和棠打量了下乔婉,觉得这姑娘应该挺细心能干,便应下了。
四人戴上口罩,随着那昏暗灯光的指引走了进去,于三又连忙从里头将门锁上了。
乔婉很疑惑,于三解释道:“有的人害怕,非说自己没病,整天都想跑。我们哪敢派没病的人在这守着,就把栅栏修高,给门上了锁,每天定时来给他们送吃的和药物。可不能让他们跑出来祸害别人!”
乔婉心里听着别扭,没开口反驳,反倒是刘和棠很严厉地斥责道:“怎么能叫祸害呢?染上病又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他们心里害怕当然要逃,难不成被锁在这里等死吗?”
“反正也治不好,不如在这等死了……”于三小声嘟哝道。
乔婉霸气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能不能治好不是你说了算的。”
这座死亡牢笼此刻被无情地揭穿,反倒是让两位医生甩掉包袱,心里平静了下来。不要说什么“人定胜天”、“相信我们一定能打败病魔”这类冠冕堂皇的话,事实就是他们面对着死亡,做医生的只能尽力而为。
里头是一个个大帐篷,从外到里从轻到重症足足有六排。
于三先是带他们去了个轻症的帐篷,大通铺,躺了十二人。一掀开帘子,呕吐物的味道连口罩都难以抵挡,甚至熏得人眼疼。
“闷这么严实干什么?必须得保持通风!”刘和棠焦急地吼道。
他们进去赶紧把帘子都卷了起来,待那刺激性味道散了些,刘和棠与乔婉戴上橡胶手套,给这十二人做了初步的检查。
“说说看,你看出了什么结论。”刘和棠向乔婉提出问题,俨然是习惯了带实习生。
乔婉流利地回道:“不同程度地表现出头晕、耳鸣、呕吐、胸闷、发热、腹泻等症状,有些人生了疹子。呼吸道感染,消化系统紊乱,建议查血验便,再做个胸透观察肺部阴影。”
刘和棠继续问:“你觉得病原体是靠水源还是空气传播?”
乔婉想到了这些人呼吸困难,说:“空气吧。”但随即又想到此次疫病来源于洪灾,便立马改口:“不对不对,是水源。”
刘和棠不是很满意:“症状观察的很仔细,但症状彼此之间会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咱们做医生的要对症下药,不能广撒网。结合疫病的发源,你把关注点放在了消化系统上,但是你想,这里的轻症病人来得晚,没有经过任何的治疗,如果是从腹泻开始发病的,这都几天了,早就重度缺水死亡了。而且这里是南方,河道相连,流动更新快,如果是通过水源传播,这疫病都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个省了。病是从灾民群里起的,周家收留灾民的善举也算是意外造福了周边的人,没有让疫病大规模传播。
“你是什么专业的?”刘和棠问。
“主修骨科,副专业是心胸外科。”
刘和棠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倒没问她一个外科的为什么要来抢饭碗。
乔婉耐心地听刘和棠的教导。战场上内科应用的不多,算是辅修课,她给开药止个咳退个烧还行,到传染病这一块就算是废了,就这些知识还是她昨天看书临时复习的。
“老师,那在这场疫病中水源就没有起任何作用吗?如果这种病原体本身就由灾民携带,那也一定是某种因素导致了病菌的变异,这才有了传染性,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几乎是心照不宣地默认了这临时的师徒关系,一个有疑必问,一个倾囊相授。
“这就得去实地考察了,等我们看完这边的病人就去最开始发病的地方看看。”
四人依次走过了不同发病时期的帐篷,果然,呕吐腹泻的症状开始减少,而呼吸道病症不断加重,浑身浮肿,不少人都是紫红色的脸,额上青筋暴起,在不大的空间里拼命地呼吸。到最后一个帐篷的时候,于三吓得已经不敢进了,生怕自己被传染。
乔婉冷笑道:“第一个帐篷才是传染性最强的那个,可惜你已经进去过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跟着刘和棠进去了。
帐篷里有六个人已经凉透了,剩下六个在苟延残喘。
“唉,明早我就带人来收尸,得直接搬到外头去烧了。”于三那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说明了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在这之前已经不知有多少无名之辈横尸床头,一把火化为灰烬。
那三人哪一次性见到过这么多惨烈的死相,心里实在不是滋味,纷纷低头默哀。
天色已晚,四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回了招待所。刘和棠已做好了第二天的安排:将接触过病人的全部人员进行隔离观察,他和乔婉到病发源头取样调查,分别抽取不同时期的病人送去医院做胸透和血检,将第一批青霉素待测敏后为病人注射。
这南方实在闷热,蚊虫也毒辣的很,但哪怕翻来覆去了一整晚,第二天也还是要拖着疲惫的身子起个大早。
洪水刚退不久,还接连多天下着小雨,灾民被安置在尽可能高的小丘上。刘和棠与乔婉两人到了地方才发现问题远没有想象的简单。这附近环境实在是太复杂了,生物量极其丰富,灌木里藏满了毒虫毒蛇,沟壑里藏满了污水,再加上湿热的环境,多重病菌感染都有可能。
检测微生物那是生物学家的事情,能力有限,医生见此地的线索不足以找到病原体,便立刻转战医院。
说是医院,不过是距离疫区较近的一家黑诊所。一听说运河这片生了疫病,周围的人都避之不及,甚至围了栅栏防止疫区的人跑出来。
这诊所虽然是违法经营,却设备齐全,从业人员竟然还很专业。里头的人大都和乔婉一个情况,有一定的业务能力但是由于家庭背景性别等原因医院不收。
刘和棠看着四张分了不同时期的胸腔X光片,眉头皱地越来越紧:“这机子太老了,阴影还是不够清晰,只能看出来肺部不断肿大。”
血检倒是能看出一些问题,从各项指标中可以看出,病人的免疫系统受病菌刺激发生激烈的免疫反应甚至攻击自体细胞。
“竟然是由于激化免疫系统导致的……”刘和棠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他也没见过如此棘手的病状。现在的问题在于,如果抑制免疫,病人会死于病菌大量繁殖而产生的毒素,如果不抑制免疫,病人会死于免疫系统攻击自身而导致的器官衰竭。用药的时机和用量很难把握。
他在屋里转了半天,不断地摇头叹气,最后回头问乔婉:“你能解剖么?”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大一,高中学的生物知识还记得些,而且又赶上疫情那几年,,,现在再看已经不懂自己在写什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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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奇迹婉婉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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