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亚用悬浮咒搬来了一个巨大的双层蛋糕。
卡罗尔和西里斯的婚礼定在十一月二号的夜晚。凯亚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在晚上举行这样的仪式，但她知道卡罗尔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也非常愿意尊重朋友的任何选择。
蛋糕是她亲手做的。卡罗尔对蛋糕的装饰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她只能按照自己的审美尽可能做得精致——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味道。凯亚这些年已经在霍格莫德开了好几家分店，巫师们好评如潮，光是不断增长的订单数量就足够证明她的手艺如何了。
“我来啦！蛋糕放在哪里？”
“先进屋吧…等等，这也太大了！”
卡罗尔想站起身接下蛋糕的托盘，莉莉却提前一步按住了她，用召唤咒推来了一个闲置的推车。
“卡罗，记住你现在还穿着婚纱——我可不想看见弄了两个小时的造型现在就被你沾上蛋糕。”
“知道啦…”
卡罗尔不太自在地扶了扶脑后的头纱。她还是不太习惯这么隆重的打扮自己，殊不知自己精致妆容下的局促模样，在凯亚眼里就理所当然的变成了紧张的表现。
“不要紧张～亲爱的，你真的美极啦！我打赌西里斯绝对舍不得从你身上移开目光！”
“谢谢你，凯亚。”卡罗尔闻言也没为自己辩解，只是笑着耸了耸肩。
她的长相不似莉莉那般明艳得直观。平日里散落的发丝总会遮住她的一小半脸颊，垂眼时纤长的睫毛遮住雾蒙蒙的蓝色眼眸，像是盖住了一块本就泛着光的宝石。
婚纱是卡罗尔自己挑选的。没有繁杂的装饰，只是一条简单的白色长款礼裙，却和她很是相配。
女士们都小心地在房间里走动，生怕弄脏了垂落在地的纯白裙摆。卡罗尔本人却不太在意，手指拨弄着腿上布料的褶皱，淡定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即将出嫁的新娘。
但这不能怪她，毕竟她对整个婚礼的流程都一无所知，连紧张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况且，她要面对的人是西里斯——那本身就是足够让她安心的存在。
可有一件事确实让她费解了很久——
“我应该问你们借些什么东西吗？”
卡罗尔犹豫着，还是问了出口。莉莉和凯亚对视一瞬，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嗯…我是说，西里斯有交代过，让我一定要带上一些东西…”卡罗尔顿了顿，似乎是在努力回想，“新的东西，旧的东西，借来的东西，还有蓝色的东西。”
“他没和你解释过原因吗？”
莉莉不觉得这是布莱克家族的传统，那和西里斯早就没什么关系了——再说了，西里斯从来就不是什么传统的人。
凯亚倒是缓缓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她惊呼一声，激动地拽着莉莉的手晃了晃。
“真看不出来他这么浪漫…”
Something old
Something new
Something borrowed
Something blue
这原本是英国一首诗歌，后来逐渐转变成一些地区结婚时的习俗。
新娘结婚时身上要有新的、旧的、借来的、蓝色的东西，据说这会给新娘带来幸运。
新的婚纱，旧的戒指…凯亚伸手在自己口袋里摸索着，试图找到一些能在这时候借给卡罗尔的小玩意。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莉莉停下动作，侧着脑袋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凯亚正想拉开房门，又被猛地推门而入的哈利吓了一跳。
“教母！对不起，我想试试书上的昏迷咒但是…呃…不小心打偏了…”
“昏迷咒？那可不是一年级的课程，你应该从更简单的咒语开始…”
“卡罗，现在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一阵音乐声从敞开的门框倾泻而入。莉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恨铁不成钢地咬着后槽牙。
“哈利·波特！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
“对不起妈妈！但是教训我的事能不能等会再说？”哈利下意识往门后缩了缩，摆出时刻准备逃跑的姿势，“爸爸让我来问问教母准备好了没有，如果准备好了，干脆现在就直接开始，反正西里斯早就在那边等着了…”
哈利和西里斯的关系很好，西里斯也乐意被叫得亲切些，所以哈利总是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与此同时，詹姆斯正独自站在由花瓣搭建而成的半圆内，举着话筒的手拿起又放下。
当初设计的机关是被魔法控制着的，只要音乐开始播放，灯光和各种布景都会被自动设置好。
虽说陆陆续续围过来的人并不多，甚至他们几乎都互相认识，但詹姆斯总归不是这场婚礼的主角，迎着这么多人的视线难免有些局促。
“大脚板！还有蓝尾巴——跑快点！不然我就要把莉莉拉上来再结一次婚啦！”
“噢，靠谱点吧，詹姆斯！”
“别催她，叉子！”
莉莉和西里斯的声音一前一后冒了出来。
西里斯把地点选在了户外的草坪。卡罗尔和他都不喜欢太隆重的场合，所以也没有布置举行仪式的高台，只是铺了一条长长的地毯，用鲜花包围着就做成了T台。
西里斯和卡罗尔是从同一个方向跑出来的。只是夜色下的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匆匆对视上一眼，卡罗尔就被莉莉拉着换了个方向。
“来不及了——但是你得从地毯那边过去！那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路线！”
风是自由的，在耳畔呼啸着略过。里面有布料的摩擦声，有亲朋好友的低语声，有乱了节拍的呼吸声，还有愈演愈烈的心跳声。
他们奔跑着，和风的阻力抗衡着，将相隔的距离一点点缩短。
十一岁入学，十五岁相识，十七岁相爱，直到二十七岁的今天，横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太多太多。所幸即使是跨越了长长的时间，他们也从来没有把对方当成擦肩而过的风景，而是一刻不停的奔跑。
婚姻不是终点，是并肩而行的证据，是勾选了人生中唯一的选项，是为了一起奔向所追寻的自由。
西里斯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詹姆斯身边，而卡罗尔提着裙摆，又绕了一段路，自然会比他慢些——无所谓，有人陪着的詹姆斯已经好受多了。
“来吧来吧，我早就想试试这个咒语了！”
詹姆斯举着魔杖跃跃欲试。西里斯则是不太着急的样子，抬手帮卡罗尔理了理滑向一侧的头纱，给她留了一些时间调整呼吸。
西里斯的帅气是很客观的事实。卡罗尔能看出来他为了婚礼用心打扮过自己，喷过发胶的头发锃亮又挺拔。常年散开的领带终于规规矩矩的系好，连衬衫扣子都被系到了最上面的一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的跑步出场，西里斯的面色比平时要红润不少，看起来很是从容。可当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颤抖的手指又暴露了他不太平静内心。
卡罗尔心领神会地握上他的小臂，隔着衣袖轻轻捏了捏，算是悄悄给了他一些安慰。
“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们已经成为合法夫妻四个月了。”
西里斯感受到她的小动作，轻轻牵起嘴角笑了笑，指腹蹭了蹭她手臂上一小片裸露的皮肤。
“顺便说一句——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希望你没有忘记给我准备礼物。”
人们哄堂大笑。詹姆斯和哈利笑得最大声，莉莉也笑着拧了一把哈利的耳朵；莱姆斯无奈地摇摇头，凯亚含着邓布利多递来的柠檬雪宝，差点一不留神直接咽了下去。
西里斯本人也看着卡罗尔笑了好一会，才抬手向众人示意，又接着讲下去。
“十二年前闯进你平静生活的西里斯，我在这里替他说一句抱歉——虽说他本人一点都不后悔。”
“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再去放弃什么东西了。你的父亲不需要在这里把你交给我，你也不需要改姓布莱克，连我自己都好不容易才勉强和这个姓氏和解…”
“嘿，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我一个人可做不到——是你让我知道星辰来自黑夜，是你从始至终都不计较我的残缺。”
“比起占有我更想和你站在一起。你是自由的，现在不会，以后更不需要属于任何人。”
“但是卡罗，这并不代表我要和你划清界限。我明白你，你才不是事不关己。”
“谢谢你没有像打人柳一样无差别攻击我，而是允许我的靠近，允许我按下你的节疤，允许我成为你的’自己人’ …嗯…”
西里斯偏了偏脑袋。两秒钟的停顿后，人们看见他的左手探向了自己的西服口袋。
“不是…哥们，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忘词？”
詹姆斯越看越觉得这个动作眼熟，忍不住出声吐槽。西里斯警告似的咳了一声，也没空理他，单手将叠起的纸片迅速抖开，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
“我向梅林起誓，今后不止会让你摸我的脑袋，还会让你摸到像蜘蛛侠一样结实的翘臀。”
“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炸掉厨房，一定努力学习，争取早日做出和你做得一样好吃的东西。”
“从今晚开始我一定努力不抢你的被子。如果你冷的话…我会开心地抱住你的。”
“我会待在你身边。无论贫穷或是富有，无论疾病或是健康，所有的外在条件都不能成为改变的理由。只要你不烦我，我就一直待在你身边对你摇尾巴。”
“我爱你。语言太苍白，我会用我的所有时间向你证明——”
昏暗的光线下，人们互相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却因冷冽的空气而不自觉贴近。
一双双亮起的眼睛，就像夜空中的一颗又一颗星。不会亲近得让人不自在，也不会疏远得让人感到孤单，最终只剩下无声的目光和笑容，在黑暗中凭最原始的真诚表达庆贺和友好。
西里斯抬起头，把纸条随意抛到一边，视线重新对上了卡罗尔的眼睛。
“作为你的唯一选项，我完全值得。”
牢不可破咒是极端的。
不爱者死，这样的承诺分量太重，背叛的代价也太过惨烈，魔法部登记的流程并不繁琐，所以很少有巫师会在婚礼用上这个咒语。
“西里斯·奥莱恩·布莱克，你愿意遵循以上誓词，成为你面前这位女士的丈夫吗？”
“我愿意。”
詹姆斯手里的杖尖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冒出一阵更加强烈的光。那道光不断延伸着，从两人交握的手腕缠绕至西里斯的心口，又熄灭得悄无声息。
牢不可破的誓言自此便融入他的骨血。西里斯倒是乐在其中——毕竟他终于念完了那份长长的稿子，这会可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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