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
“诶，我在呢。”
卡罗尔轻轻唤了他一声。西里斯心情很好地点了点头，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灰色眼睛，期待着她会对自己慷慨激昂（？）的演讲做出什么反应。
“你真应该提前让我也写个稿子…谁知道你要这样宣誓啊。”
“啊…”
西里斯慌了一瞬。这段时间他只顾着自己准备惊喜，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飞快转着脑筋，正想提议说干脆让詹姆斯直接问完最后的问题就结束仪式，却又被卡罗尔出声打断。
“好吧…我总得回应你些什么。既然台下的都是熟人，随便说两句应该也无伤大雅？”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熟人身份，众人立刻开始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使劲鼓着掌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噢，还真是感谢他们能这么捧场。
“说实话，难道我来作为你的生日礼物还不够吗？”
卡罗尔直勾勾地望着西里斯，见他呆愣的模样又觉得好笑，抬起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胳膊。
“开玩笑的，我有准备，明天再给你。”
“我一直觉得结婚这项流程对于我们而言可有可无。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改变的，立下的誓言会崩坏，相爱的恋人会分开，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只是相互陪伴着走过一段时间的关系…”
“我原本打算一直一个人走下去的，但是你出现了。”
“所以西里斯，我不相信婚姻，我相信的是你。”
“你知道吗，你身体里的每一粒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形成你左右手的原子也许又来自不同的恒星，恒星死后这些元素就被释放出来，成为了宇宙的尘埃，尘埃又凝成行星，行星再逐渐演化出生命…噢，是不是扯远了？”
西里斯小幅度摇了摇头。卡罗尔弯着眼笑了笑，垂眼看向他们交握的手臂。
“我想说的是——我相信在某些事物上存在着永远，不是相信它们不会消失，而是相信它们会以各种方式回到我们身边。”
“我不认为神明会显灵，但梅林真的在某个夜晚听见过我的愿望…我想，让她在这里为我们见证也无可厚非。”
“西里斯，我向梅林起誓，也向你起誓——”
“我永远爱你。”
气氛棒极了——如果不是詹姆斯偷偷搓了搓手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咳咳…说完了吗？”
卡罗尔无奈地点了点头。詹姆斯用余光瞥了一眼莉莉警告似的眼神，冷不丁又被西里斯踹了一脚。
“快点。”西里斯咬牙切齿。
“咳，卡罗尔·阿斯特莱娅·温斯莱特，你愿意遵循以上誓词，成为你面前这位男士的妻子吗？”
“我愿意。”
“好极了，誓言成立！那我现在就结束这个环节啦——”
詹姆斯挥了挥手里的魔杖。西里斯和卡罗尔的手仍然交握着，光环在他们身上一点点消失，但他们都还能感受到残留的电流般的触感，宣过的誓经过魔法的作用，顺着血液不停流动并循环着，直至心脏深处。
呼吸和心跳都在视线的碰撞和彼此的掌心中产生了共鸣。他们在彼此身上刻下不可磨灭的烙印，直至死亡都不会是孤苦无依的游魂。
卡罗尔看着西里斯的眼睛，就像是看见了观测无数次的星象图里，唯一能够容纳她的行星。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西里斯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转过了身。莱姆斯就在这时拉着哈利跑上前来，身边还跟着一位面生的男士。
卡罗尔思索了一瞬，觉得这大概是喝过复方汤剂的伊卡洛斯。
“嘿，他到底还有什么需要整理的？”
“管他的，做做样子就是了。”
男士们…还有一个男孩，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碎碎念着，一哄而上围到了西里斯的身边。
詹姆斯摸了摸他涂满发胶的头发，又嫌弃似的在自己的裤腿上蹭了蹭；伊卡洛斯扶了扶他系得规规矩矩的领带，带着揶揄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莱姆斯举着一面镜子，好让他能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悄悄遮住了自己憋笑的脸。
哈利还长得不够高，跟在旁边转了两圈，蹦蹦跳跳的扯着大嗓门冲卡罗尔招了招手。
“教母你再等等！西里斯说婚礼上的亲吻要有仪式感！”
这一嗓子逗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卡罗尔的脸颊有些发热，不巧的是一阵有些强劲的晚风就在这时吹了过来，她也无法将脸红的表现归结于周遭的温度。
被西里斯扶正的头纱又歪向一侧，在脑后垂死挣扎了两秒，终究是败在了众人的欢笑声中。它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卡罗尔后，就随着风的方向飘得越来越远了。
西里斯转向卡罗尔的时候，麦格一脸慈爱的看着台上的人们，正微微侧头和温斯莱特夫妇说着什么。
海格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又不愿错过这样的时刻，捂住面颊的大手偷偷张开了一条缝。
凯亚正跳起来试图抓住飞走的头纱。莉莉则是快步跑到台侧，一把捂住了哈利的眼睛。哈利正在她怀里有些不满地抗议着——亲吻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都已经长大了！再说了，他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凤凰社的成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拥吻在一起的两人，又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邓布利多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糖，镜片后布满皱纹的眼睛亮了亮，有些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
“噢…真是不错的糖果，希望他们不介意我多拿一些带回去吃。”
“我刚刚就想问了…你是从哪知道这样的习俗的？”
“什么？”
“就是你让我在身上带的那些东西，据说是会给我带来幸运——我都知道了。”
“噢，这个其实是你爸爸告诉我的，说是你们家乡的传统…我以为你知道？”
“爸爸从不和我说这些。”卡罗尔摇了摇头，“他倒是配合你。”
“那是当然！”西里斯得意的挑了挑眉，“所以——让我们检查一下你都带了些什么？”
“新的婚纱，旧的戒指…”
卡罗尔伸出左手手腕，在西里斯眼前晃了晃。
“出来的时候比较急，我没找到蓝色的东西…只有凯亚借给我的这根发绳。”
“你怎么会找不到呢…”
西里斯轻轻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这件事情上犯难。他握住卡罗尔的手腕，微微弯下身子，以平视的角度凝望着她灰蓝色的眼。
“有你的这双眼睛就足够了。”
火光在天上炸开，迸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是要把这份喜悦昭告全世界。
雀跃的，五彩斑斓的烟花，让漆黑的天空把人们的瞳孔和心脏都连在一起。
西里斯，心跳不会转瞬即逝，只要为你滞空一瞬就愈演愈烈。
烟花升起之时，我望着你的眼眸，吐息的频率都相同。
“想跳舞吗？刚刚月亮脸拿来了一个新音响。”
西里斯退开一步，欠身的幅度更大了些。
他垂着脑袋，保持着标准的行礼姿势，声音却没有半点客套和谨慎，反倒带着些无赖。
“拜托——你已经拒绝过我两次了！”
卡罗尔失笑，忍住了想摸摸他脑袋的冲动，轻轻把手搭在他递来的掌心上。
“我当然不会拒绝你…但是我的穿着好像不太允许我这么做，西里斯。”
西里斯盯着她垂在地上的一大截裙摆眨了眨眼睛，短暂思考了一小会，也没有急着站直。
“好吧…婚纱还是不剪了，你留个纪念。”
“嗯？”卡罗尔一时没跟上他跳脱的思维。
“本来想给你用个切割咒…没事，我有办法。”
“你说得好像要把我杀人灭口。”
“说什么呢——”
西里斯终于忍不住抬手把领带扯松，又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咧开嘴时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交叠的掌心被他收拢，他只是轻轻一个用力，面前的人便轻而易举的向自己靠近。
“抱好了。”
西里斯单手托着卡罗尔的腿，示意她抱住自己的脖颈，又用另一只手接住不知从哪抛来的魔杖，操控着角落里的新音响。
“伊卡洛斯？好久不…”
卡罗尔看见了给西里斯扔来魔杖的那人，正抬起一只手想和他打个招呼，西里斯却突然把她往上颠了颠，带着她在原地旋转起来。
“嘿！西里斯！慢点！”
“噢…我要把自己转晕了。”
“那你放我下来…”
“不要。”
西里斯跌跌撞撞地停下脚步，用脸颊蹭了蹭卡罗尔的额头。卡罗尔顺手戳戳他的脸颊，手指又差点被他张口咬住。
好在大家都正用奇形怪状的姿势活动着。詹姆斯拉着莉莉的手左右摇摆；莱姆斯和伊卡洛斯碰了碰杯，不知道在聊着什么话题；海格被哈利拉了起来，浑厚的笑声让窜起的烟花都显得悄无声息。
“今天好像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完美…”
西里斯的嘀嘀咕咕和烟花绽开的爆炸声混在一起。他的声音很轻，卡罗尔只好尽量把耳朵凑近他的唇畔，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你会记住这一天吗？”
“你怎么总爱问一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好吧…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而已。”
他的眼神里也映着绚烂的火光，明明灭灭着让人无法拒绝。
卡罗尔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也许记不住现在放着的这首歌，记不住桌上摆着的是什么食物，记不住这几朵烟花具体是什么颜色…还真别说，头纱的款式她现在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但未曾听闻的习俗、故障的音响、婚纱裙摆的重量、还有西里斯头上反光的发胶…这些大概都会被她记得清清楚楚。
“你记这种东西干嘛…”
“因为我们都不完美，也不需要把今天过得多完美——感到幸福就足够了，不是吗？”
卡罗尔从他身上跳下来，牵住了他戴着戒指的那只手。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你让我脱离固定的轨迹，让我感受到一切不确定。”
“但能够确定的是我会记得你。所以大不了以后再让你慢慢讲给我听。”
西里斯没吱声，默默低着头吸了吸鼻子。
“嘿，别以为我没看见角落里架着的那两个摄像头。”
“…你可以不说这句话的。”
西里斯有些感动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满脸黑线，连带攥着她手掌的力道都是一紧。
“噢，是吗？”卡罗尔歪着脑袋偷偷地笑，假装没明白他的意思，“那么…谁想和我一起去吃蛋糕？凯亚说她做的蛋糕特别好吃，再不去就要被吃光了。”
“那当然是我。”
西里斯一秒都没有犹豫，扯着和她相握的手就朝餐桌走去。
“西里斯。”
“嗯？”
“能在十二年前遇见你真是太好啦。”
“…我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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