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
这篇里面有一些涉及哈利詹姆斯以及斯内普的比较激动的情绪描写，是詹姆和哈利间黑湖事件的结束章，也是两个人之间矛盾最大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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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很少收到如此郑重的抱歉，于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应该说，我早已经原谅你的吗？或者该说，对不起，我也让你伤心了？
但这些好像都不太好。
“没事的詹姆，这些都过去了。”最后，哈利安慰道。“人总会说错话——你看斯内普……”
哈利顿住了，他又开了个不该开的口。
“老天，”詹姆斯不怎么开心地回应。“行行好，你别提他了。这一下午都快对鼻……斯内普过敏了。”
“什么一下午？谁和你聊他了？”哈利好奇地问。
“还有谁，当然是阿不思，梅林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话唠的小孩，他说一句话有八百个转折，里面还有七百九十九个转折是谎话——他还告诉我，你和马尔福手牵手，试图对彼此敞开心扉，我真是……”
哈利抖了一下。他不知道小阿不思打哪知道的。
詹姆斯敏锐地停住了话头。
“老天，你来真的？！”他大叫。“你真的牵着那个讨厌鬼的手——”
哈利捂住了他的嘴巴，感觉自己满脸通红。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谎话，但说真话好像又显得很尴尬。
好不容易，詹姆斯冷静了下来。哈利慢慢把手放下了。
“马尔福只是告诉我，别老是把你们的事放在我的思维里打转，”哈利犹豫了一会才说。“他还讲了点关于你的好话。”
“哈，好话？我？”詹姆不屑地翻了翻眼睛。“一个斯莱特林？”
“事实上，他对我说，你和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和得到的……爱都不一样，家庭状况也不一样，因而看待人的方式也截然不同，所以我不能用我的思维去想象你的，那对你不公平。”哈利平淡地说。
詹姆斯沉默了片刻。
“我们必须要聊这个事吗？”他尖锐地问。
哈利也安静了一会。
“实话说，它可能不是那么重要，而且也不是那么愉快，”哈利竭尽全力回忆着莱姆斯对付小天狼星的样子。“但如果我们把它放到一边避而不谈，可能会显得我们都有点不够勇敢。”
“你故意在激我？”詹姆很聪敏地问。
哈利摸了摸鼻子。
詹姆低声咒了几句。
“行吧，聊就聊。”詹姆斯说。“你想问什么？——不过我先说好了，你这辈子别指望我和斯内普道歉或者和解，光想到要聊他我就直犯恶心。”
“……其实我不太懂，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一个人。”哈利尽量平和地说。他不想让问题显得很伤人。但显然这个尝试并不奏效。
“就因为他在那。”詹姆斯赌气地说。“就因为他讨厌又让人想吐。”
哈利的手指动了动，一种痛苦的感觉又在他心中滋生。
他几乎放开了手，但詹姆斯发挥自己强悍的运动神经，牢牢拽住了他。
“嗨！是你要聊的！”詹姆斯抱怨。
“但你也没准备好好同我说话不是吗？”哈利冷冷地说。
詹姆斯沉默了。
“当然，你们完全可以，你和小天狼星，或者还有彼得，你们完全可以这么去作贱一个人，”哈利冷漠地说：“因为你们足够好，足够受欢迎，足够可以把别人当成日常的闲暇和玩笑，就因为他存在！”
哈利洞察了旁边传来的大喘气声，詹姆斯似乎特别生气，但他压抑着。
“我真是不知道你怎么会站在鼻涕精那边！”詹姆斯低吼。
哈利猛地站了起来，这次詹姆斯没有拉得住他。男孩踩碎了一个小烛台，白色的小瓷片飞得到处都是。
“因为我就是！我就是那个被人欺负和作贱的人！可以了吗？满意了吗？就因为——我存在！所以我一直活该！”他大吼道。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哈利察觉自己的手指开始变得冰凉。
他冷得厉害。
他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这么说，这句话同内心最深的那个创伤不谋而合。
他简直把自己最糟糕最懦弱最否定自己的那面都毫无保留地摆在了詹姆斯面前，而这样的哈利，甚至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接受。
詹姆斯被吓坏了，他紧跟着站了起来。
“老天……梅林，哈利，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不知所措地说，他想再次拉住哈利的手，但男孩把手躲在了背后。
而詹姆斯一点也没有为这样的拒绝退缩。
他不顾哈利的挣扎，探出手紧紧抱住了他。他一手环着哈利的背，一手穿过了哈利的头发，将男孩的头颅同他的颈部紧贴。
这是他们第一个拥抱。
詹姆可以抚摸到哈利的肩胛骨，哈利比他瘦些，也要矮些，或者也吃过更多更多的苦。
詹姆斯从来没想过原来光“存在”这个词就能如此击痛一个人。
因为詹姆斯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任何问题，他的存在就是别人应该忍受的荣幸。
而别人呢？别人怎么想？那些摸遍浑身上下，都掏不出一丝爱来，只拥有存在本身的人呢？
詹姆斯对此一无所知。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他感觉哈利的手慢慢抬了起来。哈利没有报以同样的拥抱，只是执着地攀着他的衣服，像握着一根无用的稻草。
詹姆斯不知道哈利想把他拉得更紧一点还是推得更远一点。
但他思量了片刻，最终慢慢把手抬起，轻轻地抚摸起哈利的脊背——就像他很小很小从楼梯上跌下去时，父亲对他所做的那样。
他听到了一声短促的呼吸——詹姆斯没有感受到肩膀的潮湿，或者哈利没有落泪。
詹姆斯总是那样，不开心就哭，开心就笑，他的情绪总是来去如风。如果他笑了，他要让全世界都和他一同大笑，如果他不悦了，他就要把全世界都砸碎。
可哈利呢？在书里，詹姆斯只听得到哈利的愤怒，却听不到哈利的泪水，而在外头，詹姆斯也只能听到男孩沉默的呼吸声。
哈利的情绪似乎只在自己的世界里起伏，从不外放给他人，此刻詹姆斯挨着他的躯壳倾听，也只听得到空荡荡的，关于自己的回响。
“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利，我刚才只是……很生气，因为和斯内普的事情真的很难解释，我也不太能接受你指责我，所以我说话没过脑子。”詹姆斯坦诚地说。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几乎在用一位父亲的语气说话。
詹姆斯为自己的状态错愕。
“我们坐下来，慢慢聊好不好。”他哄着，但哈利固执地没有动。
詹姆斯有一瞬间的慌张，但突然，福至心灵的，他缓缓用最大的力气环住了哈利。
直到手臂酸胀，直到肋骨钝痛——直到哈利也终于伸手拥抱了他。
詹姆斯终于懂得，原来哈利仅仅是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本应该出现在他被达利欺负的时候，被狗撵的时候，被剪刀划过脸颊的时候，或者即便之前他那么糟糕的辱骂了他，哈利也依然等待着它的出现。
可他一再忽视哈利的心情，以至于詹姆斯本人的锐利也成了那把划伤哈利的剪刀，成了哈利人生中的做恶者。
“我不该那么说。”詹姆斯感觉自己又开始难过。他本觉得既然哈利不哭，那他也不可以，但他再度不可抑制地感觉鼻尖酸涩。
“我不该拿一个人的存在当笑话似的讲出来，是不是？”他吸了吸鼻子。
“因为……”
“因为……我永远不知道他们会有多疼……”詹姆斯温柔地说。
温和的湿意只此一次将詹姆斯的肩膀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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