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天刚刚泛起鱼肚白。我却意识到今天起床晚了二十分钟。
阁楼此刻还很昏暗,但这个月还没结束,蜡烛却只剩两根,我只能不点蜡烛靠着依稀可见度整理好床铺下楼开始一整天的忙碌。
我叫安德莉亚·赛尔温。
赛尔温家族是神圣二十八纯血家族之一,从祖上积累的巨大财富使赛尔温在纯血家族中的地位非常之高,尽管在纯血家族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我却很少看见家中有什么客人来访,事实上,赛尔温庄园位置偏僻,四周荒无人烟,空旷无比。
我在庄园中度过了无比快乐的日子。父亲经常将我举过头顶,母亲则在后面喊着“不”“天哪”。天晴时,我们会去花园,母亲抱着我,父亲在对面拿着画笔画我和母亲……
好景不长,我六岁时母亲就因伤寒抛下我和父亲去往天国,所以我只能用零碎的记忆来拼凑出母亲的模样。
母亲每天都要在镜子前往脸上涂各种东西,如果有一天没有那样做,她一定会为此一直道歉。母亲还是个爱笑的人,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倒她,就算大雨破坏了我们的野餐计划,她也会拿出许多美丽的裙子说“我们在这里玩换衣服的游戏怎么样?”在我的记忆里就没见过她生气的模样。也许是因为母亲,在以后的岁月中我都试图成为母亲那样温柔的人。
父亲对母亲的去世非常难过。我曾在睡不着时偷偷跑出来,看见父亲在大厅里母亲的画像前发呆,他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伯莎”,企图将母亲从天国召唤回来。
过了一年。有一次,父亲外出很久都没回来。第二天早上刚下完雪后,他终于回来了,我急忙跑出去迎接他想告诉他我有多么想念他。他拒绝了我的拥抱,我看到父亲后面还有一位美艳的妇人,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简直让我感到头晕。
女人姓吉尔曼,父亲介绍说她是我的新妈妈。
其实我并不想让眼前的这个下巴抬起的女人取代母亲的位置,但我更不想让父亲沉迷在失去母亲的伤痛中。我走上去和她打招呼:“妈妈,你好,我叫安德莉亚。”没准她会像妈妈一样呢?我心里想。
我期待即将开始和吉尔曼夫人的新生活,殊不知这是我噩梦的起点。
吉尔曼夫人还有两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儿,大女儿叫奥德莉,二女儿叫乔治安娜。两个女孩长得十分甜美可爱,穿着当下最流行的蓬蓬裙。奥德莉和乔治安娜为了谁住我的房间而争吵起来,她们闹到吉尔曼夫人面前,吉尔曼夫人便说我小气罚我不准吃晚餐。
我去找父亲,但他不理睬我,叫我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我很无助,但我只有七岁,我能做什么呢?我躲到厨房哭泣,擦干眼泪后找食物填饱肚子。我想问父亲:你不是说最爱我和妈妈了吗?
我再也没在大厅里看到母亲的画像,取而代之的是吉尔曼夫人的画像。我敢说母亲比她好看一千倍。
还不够一个月,一天,吉尔曼夫人来告诉我父亲因为意外去世了。我大哭一场,而结果是我被关进黑暗的房间直到我说我错了。因为我的哭声吵得乔治安娜睡不着觉。她们日常挥霍无度以至于所剩钱财不多,所以只能草草安葬完父亲,赛尔温家族从此一落千丈,跌入谷底。
后来,吉尔曼夫人叫我过去,我跟着她来到一个楼梯口,她说:“从这里一直上去就是你以后睡觉的房间。我要带奥德莉和乔治安娜出去,你最好乖乖呆着别想乱跑。”她刚要离开又转身过来,“明天准备好早餐。”
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来到继母所说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这是一间杂物间。灰尘在空中飞舞,还有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奇怪味道,显然从没人在这住过,而这将成为我的新房间。
我拿来扫把开始打扫。有小鸟从外面飞来,落在清理干净的地面梳着羽毛。在这期间,我还发现一只小老鼠在睡觉,当我靠近它时,它突然醒过来飞快溜走。
黄昏时分我疲倦地靠着墙壁。这时,之前那只老鼠叼着片面包跑过来,途中面包掉在地上,但它没有返回捡面包,而是溜进了一个洞里。我咯咯笑了:这只笨老鼠,食物丢了都不知道。我走过去捡起面包,几口就吃完了。
没过多久,那只老鼠又出来了,这次带来的是一块干酪,我又笑了。“你可真厉害。”我拿起干酪并用另一只手将它抓起来,“谁都有名字,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绒绒怎么样?”
就这样,我单方面宣布绒绒成为我的好朋友。再往后的日子里,绒绒带我认识了一些动物朋友,我还在奥德莉和乔治安娜的尖叫声中救下绒绒老鼠伙伴。尽管我们语言不通,但我喜欢和他们呆在一起。
这些年来,每天我都和家养小精灵一起干活,不能按时吃饭是经常的,因为一些小事而被责骂我也习惯,我不知道为什么吉尔曼夫人对我有如此大的恶意,我不知道为什么奥德莉和乔治安娜总认为我会偷她们的东西,其实她们的那些珠宝首饰我早就拥有过了。
我曾以为我会一直如此,最后同父亲和母亲般长眠地底,直到十一岁生日这天,我的人生似乎迎来转机。
奥德莉和乔治安娜又嫌我拿早餐上楼慢了,各自打了我几拳和咒骂几句便叫我去熨衣服。对了,吉尔曼夫人还说要把客厅打扫三遍,因为今天有客人要来。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有客人或贵宾来时我总是呆在阁楼上。
当往西边看去才能看到太阳时,我终于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不过我可没时间休息,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的生日,自从七岁以来我就再也没踏出过赛尔温庄园,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阁楼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洗好手后我就带着奥德莉和乔治安娜的衣服上楼,来到她们的房间门前,我的心扑通扑通像是快抽离我的身体一样,我不敢开门,要是结果不是我希望的那样那该怎么办?要是我又被她们用鞋子和打怎么办?要是她们又想吉尔曼夫人告状怎么办?我闭上眼睛一鼓作气打开门,进去把衣服放好后我说出在心里酝酿已久的话:“我想出去看看,你们可以帮助我吗?”天知道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这样问她们。
“什么?”奥德莉一脸鄙夷。
乔治安娜突然说:“蜘蛛尾巷呀!就在科克沃斯。”
她们相视一笑。奥德莉接着说:“对!蜘蛛尾巷!亲爱的,那真是个好地方。”奥德莉的语气变得温和。
“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地方…”我小声地说。
奥德莉说:“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太美丽了,所以要取一个这样的名字来防止太多人去。”
我思索着,她们今天难得没有嘲笑我,这是好机会,我必须去。“好吧。那我要怎么去呢?”
奥德莉走开,过了一会后拿来一个好看的盒子盒子里装着满满都灰色粉末。“妈妈告诉过我如何使用飞路网。你去壁炉里站着,然后讲出你要去的地方后再把飞路粉一撒就可以了。”奥德莉的笑容很不同寻常,我感到一丝不安,生怕她抓起盘里的灰往我脸上吹。
我抓起一把粉末,向壁炉走去。刚走几步我突然停下,我回头怯怯地说:“你们能不告诉妈妈吗?求求了。”乔治安娜走过来拍拍我:“当然了!”
我走进壁炉后大声地说:“科克沃斯蜘蛛尾巷!”
我的周围飞快升起翠绿色火焰,我感到我的身体正在急速旋转,像是被扭曲一般。头脑经过一阵晕眩过后,我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往四周看去,我的对面不远处耸立着一根巨大的烟囱,阴森森的,一排排破旧的砖房,房子上的窗户在夜色中显得黑洞洞的,毫无生气。
这看起来一点都不美丽。我想。反正至少暂时逃离了,我开始随便走走。
这个地方像迷宫,绕来绕去,而且越走天色越阴沉,透露着不详。我想着要不找人问问路吧,可是似乎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我开始后悔这次的出行,不知如何是好。当我想坐下休息时,我看见远处山坡上有一个小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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