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源头在哪儿。麦克米兰说是从哈珀那儿偷听到的，金妮说是从乔治和弗雷德那儿听说的，卢娜说秋张和霍尔萨一直同塞德里克窃窃私语。
那只是一个遗憾。
任谁都会有这样的时候。菲妮克丝会经常给毕业后四处流浪的阿奎娜和她的朋友写信，我们不敢直呼其名的那个人在霍格沃茨各处都留下传说，赫敏曾狂热地聆听洛哈特在校、不在校的经历。在斯莱特林言辞犀利的嘲讽中，梅林知道谁先开始的，但你很难忍得住，在骂战处于下风时，不将斯莱特林的败绩拿出来大说特说。
这是顺理成章也无伤大雅的事。
次次抓住金飞贼的找球手就在眼前，你们怎么好意思说这样那样的大话？火弩箭？光轮2001翻版再上一次又如何呢，文具磨得样样光，技术呢？什么，要在金飞贼被找到前就打出160的比分差？你当我们其他人是吃白饭的？大声点——现在不是伍德在的时候了？
……别听他的，罗恩，你也有厉害的时候嘛。
“要是伍德没毕业，这场比赛就没悬念了吧。”
“一个波特，一个伍德，不管是战术还是技术，当初确实是学校最强的队伍。”
“现在的格兰芬多毕竟有了短板，而且队长也换了，他们真的适应好了吗？”
“不是说大雨天都去训练吗，这么拼命，应该没问题。”
“你傻呀，连下雨也不放过，不就是问题还很大吗？”
“伍德都没这么丧心病狂吧。”
“别的不说，光是守门，格兰芬多直接从强项变弱项了。”
“主要斯莱特林现在越来越强了吧。”
“从有女球手入队开始吧，他们的策略一直在调整。新加入的布雷斯和克拉布也说不出来什么路数。”
“不过格兰芬多毕竟有哈利·波特，胜算还是很大的。”
“主要看战术策略，还有默契度能不能弥补守门员的短板吧。”
斯莱特林不再时时口出恶言，只要提到哈利，他们就哑口无言地离开。而离开之后，又有斯莱特林魁地奇队中的声音悄然飘出：有波特又如何，伍德离开了，胜负还说不准呢。
“他们想得真美，我们还有安吉丽娜呢。”弗雷德拍拍脸色阴沉的安吉丽娜，“队长，就看你的了。”
“就是，你可不比奥利弗差。”艾丽娅安慰道。
哈利还在担心罗恩，他脸色一直很差。他们正努力不去想这其中有多少是菲妮的纵容，这既让人生气，又因为自己与对方一样渴望胜利而无可奈何。
只是这手段也同象征斯莱特林的蛇一样，黏腻而狡猾，难以避开毒牙的感受令人如鲠在喉。
就像弗雷德和乔治信誓旦旦说其中一定有那位“毒蛇女神”的手笔一样，队员都知道这是斯莱特林挑拨离间的手段，也没人对安吉丽娜说什么。但窒息感如密密麻麻的网，一层层慢慢裹住了安吉丽娜。
即使蒙住耳朵不听，安吉丽娜也会感受。站在队伍前头并不那么简单，她时常感到计划与现实的差异，想法与队伍间隔着朦胧的膜，发出口令与执行之间无法忽略的滞涩感，都在告诉她，这个队伍仍在磨合。
伍德是怎么训练她们这支队伍的？用他的战术，有可能增加对上斯莱特林的胜算吗？安吉丽娜总是陷入焦躁，她总觉得不自信，舞会的男伴坐在她的队伍里，懒洋洋地听她指挥，这种感觉也很奇异。
安吉丽娜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安。她还在谨慎地思索，严密地练习战术，并严格地训练罗恩。
而斯莱特林的伎俩不止在场外。
很快到了比赛当天。哈利拍着罗恩的肩膀，跟着队员们一同迈进球场。对面，菲妮站在索尔顿身旁，德拉科出乎意料地站在队尾。两人的脸色很冷，丝毫看不出对散播言论、摧毁对手心理后的得意。
这段时间，菲妮一直拒绝他的见面。
事实上，哈利也并非为了约会要见面。即使是赛场上的对手，她对罗恩也实在残忍。可就算约了见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要菲妮到此为止的话。到最后发生争吵是可以预见的。
但这种情景也不值得庆幸。
双方握手。斯莱特林的队长伸出手，安吉丽娜毫不回避地直视对方，她们看上去很平和，仅看索尔顿·史密斯脸上真切的微笑，她简直不像来比赛的，更是对那些罗恩、伍德的流言一无所知。
“真羡慕你们。”她突然开口道，“不管如何，你们有一个百年来最优秀的找球手，胜利好像站在你们那边。”
安吉丽娜皱起了眉头，好像看见毒蛇在温顺地吐信。
“要是你在斯莱特林就好了，”索尔顿真诚地说，“德拉科将会是和菲妮克丝配合默契、最好的击球手，再加上一个最优秀的找球手，我们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
“可惜我们不能活在假设中，”安吉丽娜说，“希望你做好比赛的准备了。”
两支队伍分开，哈利还在奇怪德拉科竟对他队长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安吉丽娜便肃着脸靠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尽快结束比赛。”
哈利一口应下。观众席上传来骚动，盘踞着斯莱特林的席上欢呼着“菲妮克丝”的名字，她正微笑着向上方招手，间或还能听到“索尔顿”“德拉科”等人的名字。他们举起巨大的旗帜，一个蛇衔苹果、银焰环绕的图案跳跃着，下面写着口号一样的文字：
马尔福所向披靡。
比赛已经开始，十四个运动员骑着扫帚飞起。索尔顿和安吉丽娜同时冲向鬼飞球，乔丹·李解说的声音在场上清晰得刺耳：
“约翰逊，约翰逊抢到了鬼飞球，多棒的姑娘，我说了好几年，她还不肯和我约会——”
“乔丹！”
“开个玩笑，麦格教授——哦，她躲过了史密斯，抓住了——哎哟，她被身后的游走球击中了，克拉布打来的……史密斯抓住了鬼飞球，她传给了扎比尼，扎比尼带球往回冲——他闪过了乔治·韦斯莱打出的游走球，菲妮克丝·马尔福追上来了，她打回了游走球，它飞向了——罗恩·韦斯莱——成功避开了，但是扎比尼带着鬼飞球出现在了另一侧！很可惜，来不及救球了，十比零，斯莱特林领先——罗恩运气不佳。”
“菲妮克丝·马尔福很擅长利用游走球把控比赛的节奏，我要为格兰芬多队捏一把汗了。观众看起来也很兴奋，听听他们在唱什么？”
乔丹·李停下来，斯莱特林席上有模模糊糊的歌声越来越响亮，在整个赛场扬起：
约翰逊是孱弱的猫，
行动已经被蛇看穿；
史密斯是毒蛇的眼，
直视着狮子的弱点；
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卧底在狮子的巢穴；
狮子不知道，
马尔福咬下了它心脏；
狮子不知道，
老猫护不住我们的王；
狮子不知道，
毒蛇将它的一切看穿；
狮子不知道，
菲妮的好戏早就开场。
听到第三句时，格兰芬多席上就发出了愤怒的吼声，李也迅速大声地继续解说，但歌声还是飘荡着在场上响起。随着巨大的银色蛇影在席上浮现，索尔顿进了一球，斯莱特林响起一阵欢呼。哈利抹了把脸，看到潘西·帕金森站在前头指挥斯莱特林，歌声越来越响亮。
——上次看到那蛇影，还是在对抗火龙的赛场上。
哈利的心中涌起比他想象中更激烈的愤怒。当时他曾为四道影子渐次升起的场景多受鼓舞，此刻他就有多么愤怒。
为了回敬斯莱特林，格兰芬多席上也打出了狮子的虚影。有人在为他们大声鼓舞，哈利甚至听到自己的名字，斯莱特林的气势仿佛泄了一瞬。察觉到变化，呼喊他名字的声音更大了。
“哈利·波特！”“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看你的了！”
不止怎的，哈利忽然感到模糊的违和感。或许不是没有来由的，由于暑假魔法部的种种抹黑，即使有塞德里克的支持，也很少有学生对他投以这样的信任，更遑论当众呼喊他的名字，好像他就代表着胜利。
他几乎没有找金色飞贼，而是盘桓着看歌词里提到的人，尤其是罗恩。德里安带着鬼飞球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不同于啦啦队对哈利名字的畏怯，他看也没看哈利一眼，像路过赛场边的观众。
德里安扔出了球，罗恩扑上去，鬼飞球从他头顶穿过，落入环中。
“你在干什么！”安吉丽娜尖叫着从他身边飞过，“你要尽快结束这一切，哈利！”
哈利抹了把脸，惊觉自己已经在原地停留了快两分钟。说话的间隙，布雷斯将鬼飞球高高地抛向索尔顿，那是不可能被接住的球，但文森特将游走球往同一方向打了出去，居然正好撞在鬼飞球上，鬼飞球以更快的速度冲进索尔顿怀中，和凯蒂的手指将将擦过。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哈利吓了一跳，分不清是因为自己光顾着观看赛况忘记职责，还是为那精彩的一次配合。他急忙驱赶着自己在球场飞驰，心里却重重沉了下来——哈利简直不敢想，那么精准的球居然是克拉布打出来的，而不是菲妮克丝！
不光有糟糕的心理战，对手比他预想中更强悍。
德拉科追了上来，他跟着哈利兜圈子，好似完全放下了自尊心，让哈利不胜其烦。斯莱特林在不断得分，索尔顿带着布雷斯和德里安凶猛地冲刺，好几次连球带人猛烈地擦过安吉丽娜。格兰芬多得分异常艰难，不管往哪个方向，都会有游走球猛然撞至面前，或者截断球路。
乔治和弗雷德却拦截得很艰难，比起火弩箭，他们的扫帚太老了。
安吉丽娜说得对，必须尽快结束比赛。斯莱特林已经进了六个球，哈利几乎是惶恐地在球员间穿行。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金色飞贼正悬在斯莱特林门环旁下不远处。他直直地冲过去，有信心比德拉科更快抓住它。
但德拉科抬起了手。
嗖——一个游走球极快地冲了过来，即将撞上金色飞贼的一瞬间，金色的小球飞快腾空而起。安吉丽娜抓着鬼飞球冲向门环，守门员蒙太伸着手扑向鬼飞球，手表的反光刺痛了哈利的眼睛，等他再定睛看去，金色飞贼已经不见了。
这是故意的。哈利猛然看向德拉科。
苍白的皮肤衬得对方脸色越发的森冷。德拉科慢悠悠放下手，哈利注意到他胸前带着极其明亮的金色宝石胸针。
再细一回想，每个斯莱特林身上似乎都戴着圆环似的东西，在球场下站着时不明显，随着太阳越来越高，此刻在高空中不时发出明亮的反射光——哈利突然明白了什么。
见他神色难看地盯着胸针，德拉科露出一个笑。
“Well，看来这玩意儿对你也没什么作用。”他说，“菲妮的计划也不是让我赢你，老实待着吧，波特。”
歌词有德拉科参与创作，但这次他积口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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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魁地奇再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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