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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黑鸦堡

吉努埃尔亚的王都——瑟维尔,空气里浮动着石楠花的微涩和被阳光晒暖的古老石墙散发出的尘土气。

宫阙的阴影长且沉重,犹如冰冷的潮水漫过光洁的琉璃地砖。

阿斯特丽德铁面覆颜,静立在议事厅外侧廊柱的阴翳深处。

面具紧紧贴着肌肤,将外界的喧嚣挤压成一种沉闷的嗡鸣。

然而,高门紧闭的王座厅内溢出的争吵声,带着一种令人齿冷的焦躁。

过去的时日里,她将自己熔铸成一块无声的基石。

偶尔,在某个散落着午后斜阳的回廊转角,她不经意地为愁眉苦脸的财政大臣点破过时税制里潜藏的漏洞;或是在边界摩擦的消息传来时,向军事顾问们提及一条早已被苔藓覆盖、却可直插腹地的隐秘古道。

日复一日。

直到黑鸦堡的烽火点燃——这消息如裹挟着碎冰的激流,汹涌而来,瞬间浇熄了宫廷深处所有虚伪的暖意。

矿工染血的旗帜在领主城堡的残破塔楼上猎猎飘扬,叛逆者们踩踏着世袭贵族的头颅,将象征贵族尊严的徽记亵渎在泥泞之中。

王座厅,此刻变成了咆哮的熔炉。

阿斯特丽德并未立刻现身风暴之眼。

她站在彩绘花窗投下的斑斓光影边缘,视线穿透斑斓的琉璃碎片,注视着厅内狂卷的漩涡。

王座之上,父王枯槁的手指深深陷入包裹着金叶的冰冷扶手,指节因用力而苍白如骨。

岁月的沟壑在扭曲、胀红,让他像一头筋疲力竭却仍试图咆哮的老狮,声嘶力竭的威仪下,爪牙已然迟钝笨重。

嘈杂刺耳的声音翻滚冲撞:“遵神明之意!怜悯乃唯一通途!”

猩红枢机袍的教皇特使,声音仿佛抹了蜜油的绸缎,抚向虚空,“神明的慈爱足以消融一切坚冰,赦免与安抚方为……”

“够了!伪善!” 伊莎贝拉的声音猛地撕裂了那柔和的虚伪,寒光迸现。

她高挑的身姿裹在精致的裙据之下,佩剑撞击着木桌,燃烧着**裸的暴戾。

“这些蛆虫已经用领主之血洗刷了他们背叛的罪证!唯有铁与火,才能彻底抹去这份玷污王权的耻辱!”

她的话语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砸在议事厅冰冷的石壁和繁复的壁毯上。

更多的声音如同沸水中的气泡,混乱地升起、破碎、再升起。

将领们主张集结大军,却在补给与路线上陷入语焉不详的争论;文官们提出空洞的“议和”框架,如同精美的纸鸢经不起一丝风力;御前大臣试图征召贵族联盟,却引发了更深的口角和推诿。

每一道声嘶力竭的呐喊,每一个冠冕堂皇的论调,都在厅内沉闷血腥的氛围中徒然回响,触及不到那致命问题的核心——

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最不容置疑的力量,掐灭这团噬人的邪火?如何拯救那已然被威胁的王权威严?

国王的目光在吵闹声浪中掠过一张张惨白的面孔,最终停滞在殿外廊柱投下的那片沉重的阴翳里。

混乱,正在将他活活窒息。

——时机到了。

沉重的橡木殿门被缓缓推开。

一双包裹着黑色铁片的长靴踏进光洁的琉璃石地面。脚步声不高,却像冰凌碎裂在凝滞的湖面,瞬间刺破了所有喧嚣。

阿斯特丽德,铁面森然,步伐如同山岳在地脉上沉稳推移。

墨绿色天鹅绒长裙剪裁简约,勾勒出挺拔的身姿,别无繁饰。

她目不斜视,穿过那些如蒙尘锈甲般僵立在两侧的贵族,径直走到王座台阶之下。

整个巨大的厅堂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壁炉火焰灼烧木柴的噼啪声,异常清晰地回荡。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冰冷的金属面具攫住。

她躬身,向着王座行礼。

铁面下的声音过滤掉所有华丽的浮饰,清晰、冷硬如磐石,将空气中所有喧嚣的尘埃震落。

“父王,”阿斯特丽德抬起头,面具的眼孔穿过厅堂高处彩窗投下的光影,精准地对上王座上那双燃烧着焦虑的眼睛。“黑鸦堡之灾,非寻常民变。”

话语如同沉重的铁砧落下,砸在寂静的中心。

“贵族喋血于领地,封土受尽亵渎,王冠之徽记与威权被叛逆者踏足泥泞。”

目光如针,在特使猩红的袍角,在伊莎贝拉因压抑怒意而微微颤抖的指尖上一一扫过,“此非一隅边患。此乃维系王国根基之法则,崩开的一道裂痕!是对国本的悍然一击!若今日纵容其滋生蔓延,施以软弱之手,明日举国上下,群起而效尤!”

“届时,王室统御万民的权杖将置于何地?国之本脉又将安在?”

“安抚?” 阿斯特丽德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骨,“当暴徒的弯刀尚在滴落封臣之血,贵胄的首级在尘埃中滚动,我王之旗在泥淖污秽里被践踏蹂躏!此时此刻再谈安抚,不是怯懦是什么?不是纵容是什么?不是敞开大门,请豺狼入室啃噬王室尊严是什么?!”

随后,她转向另一侧,面具孔洞后的目光似无形的手,攫住了伊莎贝拉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庞。

“一味镇压?” 语气瞬间切换成更甚冰雪的解剖刀,“二妹勇武,世所罕见。”

她甚至吝啬地给予一丝残酷的肯定。

“然黑鸦堡矿工,非寻常乱民可比。彼等皆怀死志,玉石俱焚!大军若不顾一切强行压境,此非战场,实为血肉磨坊!王国精锐的鲜血,是为了维护王冠的荣光而倾洒,还是为了填满那深不见底、宛如饕餮巨口的矿坑而被白白吞噬?”

她刻意停顿,让每一个字的重量碾压过在场者的心脏,“此非胜利,实乃酷刑之始! 更要紧的——”

她的声音陡然再次拔高,“此举必将点燃王国境内千千万万蚁民心头深埋的怨毒,烽烟若星火燎原,四野皆燃,吉努埃尔亚……大厦将倾!凭何安立?!”

她一刀见血地剜出了伊莎贝拉策论里那未见的深渊与无法承担的后患——草莽血气,足以倾国!

绝对的死寂降临。

壁炉里的火舌不安地舔舐空气。枢机特使的脸隐在阴影里。

伊莎贝拉脸色青白如石,嘴唇无声翕动。

“必须王室至亲血脉亲临锋镝,威震慑逆胆。”

“以洞悉幽冥之眼辨识祸根。”

“以明辨秋毫之尺施以抚慰。”

“三力并发,方能以最小伤亡、最迅捷手段、最牢固之握敉平此祸,挽狂澜于既倒,重塑王冠之辉。”

她又一次,深深地躬身行礼,面具贴合着石板反光,声音透过冰冷的金属,清晰地振荡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儿臣自度才浅,” 她再次抬首,“然值此危局——”

“愿为父王分忧,亲赴黑鸦堡!”

死寂被打破。

压抑的抽气声、衣料摩擦声如同细小的涟漪在厅内扩散开来。

她再次沉腰,“若此行事败,局面崩坏,儿臣一身——”她猛地抬头,铁面在烛火下闪过一道寒芒,“甘受万死之责,此身此命,不足惜。”

阿斯特丽德的分析如同骤然劈开混沌苍穹的一线凛冽天光。

时间、效率、代价、以及那不容再失的……王冠威权。

高踞于布满繁复纹章雕刻的沉重黑曜石王座之上的老国王,面色如同风干的古橡木,刻满刀劈斧凿般的皱纹。

他那只曾紧握权杖、此刻搭在王座扶手上的手,布满了岁月侵蚀的深褐色斑点与隆起的青筋。

方才众人激烈争论的、关于黑鸦堡矿区大规模奴隶暴动与矿工骚乱的奏报,似乎并未在这张如覆盖了千年霜雪的面具上留下任何涟漪。

没有震怒,没有忧虑,没有一丝不耐。

只有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灰蓝色眼眸,缓缓抬起,视线掠过下方躬身侍立的宫廷重臣们,最终落定在王座阶前——

阿斯特丽德正深深垂首。

她维持着屈膝礼姿态,绣着金线鹿纹的墨绿色天鹅绒裙裾在冰冷的地面铺开。

然而,在阿斯特丽德屏息的等待中,石厅里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回应。

国王的目光在阿斯特丽德低垂的金发发顶停留片刻,随即移开。

他开口了,不高不徐,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黑鸦堡暴起非一日之寒,亦非一役可定……平息此乱,需……”他微微一顿,那短暂的停顿仿佛让空气都凝固了几分,“……从长计议。”

眸光如同凝冰的古湖,不动声色地扫过阶下神色各异的贵族与廷臣们,没有丝毫征询意见的意思。

“今日议事,”他继续道,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暂且至此。 ”

最后四个字落下。随即,他补充了一句,仿佛只是对自己决策的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注解,语调甚至没有一丝改变:

“……我心中,已自有定夺。 ”

没有透露丝毫方向,没有征求任何建议,甚至连情绪的起伏都无从捕捉。

王座阶前。

阿斯特丽德的头颅压得更低了几分,一丝不甘的阴翳在眼底深处如毒蛇般一闪而逝。

她能感觉到那落在自己头顶的视线已移开。

手指在宽大裙袖的掩盖下无声地收紧,指甲深深刺入柔软的掌心,将那屈辱和挫败死死摁在血肉之中。

“谨遵父王谕旨。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恭顺,毫无滞涩,“儿臣静候圣裁,听凭父王驱策。 ”

心中,却是截然相反的暗流在汹涌咆哮:父王啊……您心中唯一能执剑定邦的继承者……终究只有伊莎贝拉一人么?

阿斯特丽德维持着俯首的姿态,烛光在她浓密的金发上跳跃,却无法驱散那张精致面庞上被恭顺面具覆盖下的冷意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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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黑鸦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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