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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软禁

大教堂最后一声庄严的“神佑女皇”如同沉重的金丝幕布轰然垂落,将席卷殿堂的狂热彻底封存在凝固的空气里。

**的残烟与方才鼎沸的人声在穹顶高悬的石肋间滞涩地缠绕,凝结成一种无形而粘稠的沉默,缓慢沉降在冰冷大理石铺就的神圣回廊中。

伊莎贝拉并未被投入地牢的幽窟。她被“引领”至皇宫深处,一座被白玫瑰簇拥的幽静偏殿。

窗棂高悬,彩绘玻璃描绘着圣徒们接受荣冠的图画,炽烈的阳光穿透斑斓色块,将斑驳的光影投映在洁净光滑的石地板上,如同片片凝固的圣光与鲜血交织的织毯。

室内陈设静谧得近乎虔诚,素雅的床榻散发着松脂与安息香的清冽气息,羊皮卷圣经在书案一角泛着柔和古光,一樽银盏承着色泽温润的草药茶,蒸腾出袅袅水汽。

圣殿骑士的甲胄在门外发出最后的轻响,归于沉寂。门扉在他们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杂音。

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在静谧中却如同审判厅的惊堂木,沉沉砸落在伊莎贝拉心头。

最后一丝维系体面的力量骤然抽离。伊莎贝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晃,像风中猝然失重的华丽提线偶,随即被一股无形的虚弱感攫住。

她失神地望向那面镜子,镜中那个金发凌乱、面色灰败如残雪的女子,脸颊还残留着擦拭不净的狼狈湿痕,正茫然地回望着她。帝国公主的脸,此刻只剩下残破的光晕。

“……镜子……”她喉间逸出低哑的、困惑不解的气音,仿佛不认识镜中的自己,“……里面……谁?……蜜蜂……嗡嗡……它们……在里面飞……”

声音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旷的房间里飘忽不定。

“殿下,” 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如同幽灵吐息。那位静修士躬身而入,语调平板,毫无起伏,仿佛在诵读一段关于灵魂平静的经书,“此地乃七神垂怜之所,最为安谧。圣座谕下,请您摒弃诸般忧烦,安享圣辉照拂,静候至高恩典降临。”

伊莎贝拉仿佛未闻,粘滞的目光依旧死死吸附在镜面上,口中机械地重复着破碎的呓语:“……蜂群……蛰得……头裂开……”

静修士灰色的瞳孔如深潭不起波澜,他沉默颔首,对身后两名修士做了个极其轻微的手势。那两人如同接收到无声指令的石像,无声地躬身退出,厚重的橡木门在他们身后再次隔绝内外。

那最后一丝光线消逝的余音,宛若尘世的大门在身后轰然闭合。

门扉合拢的瞬间,静修士那如同石雕般凝固的恭谦姿态,如同冰雪消融般悄然褪去。他并未直起身,反而更近一步,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拂过冰冷石壁,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刻意压制的紧绷感:

“殿下……” 不再是那平板无波的诵经腔调,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蜂群虽嚣,终有散时。我对您的忠诚……未曾动摇分毫。”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刻意点出“未曾动摇分毫”,是在急切地撇清背叛的嫌疑,强调自己的立场依旧站在伊莎贝拉这边。

伊莎贝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镜中那双原本涣散茫然的浅灰色眼眸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的光芒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她并未转头,依旧对着镜子,口中呓语的节奏却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琉璃……碎了……” 她的声音依旧飘忽,带着神经质的颤抖,“……光……刺眼……蜂巢……在琉璃里筑巢……嗡嗡……”

修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仿佛要将那份足以焚毁一切的恐惧与罪孽强行摁回胸腔深处。

露台穿堂的夜风,带着壁炉残烬的焦臭和夜露的湿冷,拂过他冷汗涔涔的额头,吹得摇曳的烛火在他狂跳的眼瞳中明灭不定,如同濒死灵魂的最后挣扎。

“殿下……”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不再是方才的焦灼,而是化作气若游丝的气音。

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那双望向伊莎贝拉的眼睛里,此刻不再是敬畏或焦虑,而是燃烧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是‘我们’……”气音凝练如针,带着铁锈般的腥气,猛地扎入沉默的空气,“是‘我们’送走了躺在黑曜石棺中的先王!”

他微微前倾,身体因极致的紧张而绷成一张满弓,斗篷的阴影几乎要将烛光吞噬。

“圣旨上……那方血迹模糊的金玺印章……”修士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枯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抠挖出来,“是‘我们’的炉火……是‘我们’的手……将它烙上烙印!”

“所以……” 他的眼神死死锁住伊莎贝拉,仿佛要用目光在其上凿出裂痕,“莫要妄想割席断义,独善其身!吉努埃尔亚的主宰!我们早已是同一条沉舟上的冤魂!”

一丝狰狞而绝望的笑意,掠过他干裂的唇角,那笑意中毫无暖意。

“只要忍耐……风暴终会过后……总有出路……总会有!我们只需……沉入更深的夜色等待!切莫妄动!”

修士说完,迅速直起身,脸上瞬间恢复了那副石雕般的平板表情。他对着依旧对着镜子呓语的伊莎贝拉,如同对着空气般,再次用那毫无起伏的诵经腔调说道:“愿圣灵抚平您心头的躁动,殿下。安歇吧。”

他躬身,动作标准而恭谦,如同最虔诚的修士。但在低头的瞬间,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眸,极其隐蔽地,飞快扫过伊莎贝拉映在镜中的侧影——那微微颤抖的指尖,那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线。

“是吗?割席断义?独善其身?”伊莎贝拉对着镜子,缓缓抬起那只刚刚还在“无意识”比划的手,指尖极其轻微地拂过自己的唇角。

静修士的暗示,如同投入死水的毒饵。她吞下了。

但信任?在这琉璃与铁荆棘构筑的囚笼里,信任本身,就是最致命的裂隙。

绝对的寂静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吞没一切。这寂静带着宫殿特有的冰冷石壁质感,压在耳膜上,重得令人窒息。

伊莎贝拉极其僵硬地挺直了方才疲软佝偻的腰背,每一个关节都发出无声的轻响。

脸上的茫然失措如晨雾遇阳般瞬间蒸腾殆尽,只剩下一种近乎寒铁淬火后的肃杀。浅灰瞳仁里,迷惘冰消雪释,锐利的锋芒如同深冬夜空里的寒星,冷冽地扫过房间的每一处角落——玫瑰窗诡异的接缝,壁炉深处幽暗的石隙,书案下的阴影,镜面光滑冰冷的边缘。

她再次转向镜子。指尖抬起,轻轻拂过唇角——抹去最后一点象征屈辱的湿痕。

镜中的唇,无声开合:

“雷吉纳德……琉璃囚笼下的狩猎开始了。”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

石墙的角落,伊莎贝拉反复哼唱着不成调的教会圣歌片段,声音时而尖细如童谣,时而低沉如哀泣。

她纤细苍白的手指,那曾经在帝国敕令上落下签名、转动阴谋棋局的手指,此刻紧握着一把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小刀。

刀身并不光滑,布满着细密的磨损凹槽,仿佛被无形的痛苦反复刮擦过千万遍。

冰冷粗糙的石墙边缘,成了她此刻的祭坛。

那动作不再是神经质的无意识刮蹭,而是转变为一种执着到近乎虔诚的、充满韵律的——磨砺。

刀尖、刀刃、刀背……每一个部位都被她一遍又一遍地按压在粗粷的石棱上。

“沙——啦!……沙——啦!……沙——啦!……”

每一次拖曳摩擦,都伴随着尖锐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这声音如同钢针反复刮过听者的颅骨,飞溅起的微细石粉与金属屑混合,在昏暗中如同灰色的粉尘雪花般簌簌落下。

而这毁灭性的噪音之上,却诡异地漂浮着她破碎不成调的圣歌哼唱:

“圣哉……圣哉……”——当刀尖重重刮过石面。

“万军之主……”——刀刃带着更强的力道摩擦。

“你的荣耀充满天地……”——歌声陡然拔高变调,尖锐扭曲,如同垂死夜枭的啼鸣,与刀背猛烈研磨石墙的沙哑噪声重叠共振。

那破碎的、扭曲的圣乐旋律。

那刺耳的、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它不再是单纯的噪音或歌声,而像一场在教堂断壁残垣间举行的亵渎神明的血腥仪式配乐。

仿佛她正用这亵渎的噪音为“祭品”开刃,用这扭曲的圣歌为毁灭的刀刃吟诵安魂曲。

神圣的颂词被用来伴奏毁灭的序章,沉默的刀锋在刺耳的祷告中显露寒光。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般的腥甜,这刺鼻的气息霸道地压倒了原有的熏香与石壁寒气。

墙角阴影处,那件本应如石雕般静立的灰色修士袍,此刻如同一摊被随意丢弃的破布,软塌塌地堆叠在地板上。

质地粗糙的布料,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近乎墨色的湿润斑块,边缘仍在极其缓慢地无声晕染、扩大,如同贪婪的沼泽。

而在房间中央的画布前,伊莎贝拉正沉浸在她的创作中。

她哼唱的圣歌调子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童真的旋律。她手中染血的“画笔”——那把闪烁着不祥寒光的银质小刀。

动作行云流水,又带着艺术家创作高峰期的极致专注与狂热。

轻柔时,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捻转着小刀,轻盈地用刀尖蘸取碟中那粘稠如融化的红宝石、散发着新鲜生命腥甜气息的颜料。

随后,刀尖如同最精巧的羽毛笔尖,轻柔地在浅黄色的羊皮纸上游走、勾勒。一条条纤细蜿蜒、如同活物般扭曲蜿蜒的暗红色线条随之浮现,勾勒出诡异莫名的轮廓。她的唇角甚至勾起一丝纯粹愉悦的弧度,如同沉浸在春日花田的写生中。

狂放时,圣歌的音调陡然拔高,变得尖利而扭曲,她猛地抬起手臂,手腕灌注全身力量般狂野地一甩,刀尖上饱蘸的大滴颜料随之划破空气,如同凝固的血泪,狠狠砸落在羊皮纸中心,发出沉闷的“啪嗒”声。殷红瞬间爆炸开来,浸透纤维,化作一片触目惊心、带着生命质感的巨大猩红斑块。

她甚至嫌不够,直接用刀身侧锋,在湿滑的纸面上狂暴地刮擦、拖曳、横扫,带起一片片湿滑粘腻的红浪。粘稠的‘颜料’甚至飞溅起来,落在她象牙白的睡袍袖口,点染上点点斑驳的、如同凋零玫瑰般的暗红。

她口中哼唱着圣洁的颂歌,手下却泼洒、挥毫着毁灭的图景。在羊皮纸上肆意流淌、蜿蜒交织、凝固晕染的暗红,最终彻底吞噬了画布的本色,形成一幅由扭曲线条、猩红斑块和狂乱刮痕构成的“神圣”亵渎之卷。

浓烈的、带着浓厚生命质感的铁锈腥甜,在这混合了石粉、血腥与静谧绝望的房间里,令人窒息。

伊莎贝拉终于停下了哼唱。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

她歪着头,如同最虔诚的信徒鉴赏圣迹般,凝视着眼前这幅完全被暗红主宰、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杰作”。

脸上浮现出混合着痴迷与极致毁灭快意的诡异笑容。

骤然,她喉间发出一声短促、尖锐、如同被撕裂布帛般的怪笑,手臂如同积蓄力量的弓弦,猛地一扬!

“嗖——嗤!”

那把沾满粘稠暗红浆液、兀自滴落着液滴的银质小刀,如同被恶魔投出的审判之矛,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狠狠钉在了房间另一端——那幅描绘着圣徒悲悯俯视人间、接受神圣苦难的巨幅挂毯之上。

刀尖精准无比地刺穿挂毯上圣徒那悲天悯人的左眼瞳孔,深深嵌入!

刀身因巨大的冲击力而剧烈震颤,嗡嗡作响。

几滴浓稠的、尚有余温的暗红液体,顺着刀身滑下,沿着挂毯上圣徒流泪般的面部褶皱线条,缓缓蜿蜒而下,滴落在房间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微小却清晰的“啪嗒”、“啪嗒”声……

如同圣徒流下的、最后的、混杂着无尽悲悯与人间至恶的……血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伊莎贝拉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她猛地向后仰倒,整个人如同失去所有支撑般,重重瘫倒在画布上。

瞳孔中倒映着天花板上玫瑰窗投下的、如同凝固血块般的斑斓光影。

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什么,又像是在迎接某种终极的解脱。她的华服被身下那片迅速扩大的、由羊皮纸上流淌下来的暗红“河流”彻底浸染。

那刺目的猩红,如同怒放的地狱之花,在她身下肆意蔓延,将她苍白失色的面庞映衬得如同鬼魅。

她就在这片自己亲手泼洒的“红河”中,癫狂大笑,笑声在空旷冰冷的宫殿中回荡,凄厉、绝望、又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快意,如同为某个逝去的时代敲响的、最荒诞的丧钟。

伊莎贝拉缓缓伸出那只犹带轻颤的手——并非擦泪,而是稳定如同外科医生的刀尖——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稳稳拈起地上一枚极其细小、却在斑斓光影下显出锋利边缘的暗色蜡片。动作如拈花拂尘般优雅隐秘。蜡片被悄无声息地压入腕间紧贴皮肤、薄如蝉翼的衬里暗袋深处。

“蜡片微末,犹可为刃。”

她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隐忍的姿态,撑着冰冷的石壁艰难站起。脚步虚浮,却不显颓唐。

挪动身体,避开地上那片暗红的“河流”,再次立于那巨大的银镜前。

镜中人面色依旧枯槁,被泪水冲刷后的眼睛微微红肿。

她对着镜中的影像,如同对着灵魂深处蛰伏的复仇意志,唇齿无声开合:

“静修士在侧?圣像无言?琉璃映血……神父呵,你亲手布下的这片神圣囚笼,便是我的祭坛!这囚室的每一块石砖,都将刻上你崩塌的神谕!假以时日……这琉璃映射的,必是你的荣冠,染上黄昏最后的血色!”

软禁致歉。

写得够隐晦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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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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