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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登基

穹顶之下,天光如熔金,倾泻。

空气,凝滞如铅,浸透**、没药、蜡泪燃烧的焦苦,与无形的、铁锈般的威压。

管风琴最后的余韵,沉入死寂的石海,余波在粗粷的柱身间嗡鸣,如同巨兽垂死的吐息。

所有目光,被无形的锁链,死死铆钉在祭坛。

伊莎贝拉的深紫礼服,金线密绣的咆哮雄鹿,在烛火下流淌着冷硬的光河。下颌微扬,冰蓝眼眸如淬火鹰隼,锐利,穿透摇曳的光影,死死锁住高阶之上——教皇雷吉纳德那双深渊般的灰眸。

仅一步之遥,那顶镶嵌星月宝石、缠绕荆棘金纹的帝国皇冠,静卧于教宗枯槁却磐石般稳定的掌心。

宽大的袖袍内,她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捻动着那份被体温焐热的、边缘带着伪造火漆印记的羊皮纸卷——她通往王座最后的、也是她自认最有力的砝码。

教宗雷吉纳德,如同古老圣殿中历经千年风雨的磐石基柱,身披繁复沉重、缀满金线与宝石的祭袍,纹丝不动。

他的面容笼罩在光影的雕刻里,沟壑纵横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有一种近乎悲天悯人的平静。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权杖顶端硕大的紫水晶折射出光晕。

“帝国的权柄,”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深谷幽泉流淌过冰冷的岩石,穿透了死寂的空气,清晰地送入每个人的耳中,“并非凡俗的冠冕,而是上帝交付于尘世的沉重。它承载的不只是力量与荣耀,更是对万民福祉的守护,对神圣契约的践行。”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缓缓扫过伊莎贝拉胸前那枚象征着力量与征服的咆哮雄鹿纹章,最终停留在她那双锐利而自信的浅灰色眼眸上,“唯有心怀纯善之灵,其手未曾沾染无辜者的鲜血,其行未曾悖逆神之慈悲者,方有资格肩负此神圣托付,引领帝国走向蒙福之路。”

话音落下的瞬间,伊莎贝拉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驱动,猛地从座椅上弹起,准备迎接那即将属于她的荣耀时刻。

然而——

就在她身形甫动、双足尚未完全立稳的刹那。

两名侍立在她座椅后方的圣殿骑士,动作迅捷如电,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一只覆盖着冰冷金属护手,如同铁钳般,沉稳而有力地按在了她的右肩之上。

另一只手则如同铜墙铁壁,精准地格挡在她试图支撑身体站起的左臂外侧。

如同两座无形的山岳,瞬间将她那蓄势待发的身体,硬生生地、毫不留情地按回了座椅之上。

“殿下,请安坐。”

伊莎贝拉猝不及防,身体重重跌回椅背,浅灰色的眼眸中,那志在必得的火焰瞬间被惊愕所取代。

她试图挣扎,但肩头和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让她动弹不得。她猛地转头,怒视着身后那两名如同石雕般面无表情的骑士,却一个字也未能吐出。

伊莎贝拉僵在座椅上,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胸脯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剧烈起伏,眼眸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无措。

雷吉纳德仿佛没有看到这小小的插曲,他那悲天悯人的面孔上,没有丝毫波澜。他忽地仰起头,目光投向虚空中仿佛存在的、至高神的影像,声音陡然带上一种沉痛的、如同先知目睹人间惨剧般的语调:

“然而……神目如炬,洞察秋毫。北境寒原之上,那三座早已归顺神意、沐浴圣光的虔诚村庄……其命运之惨烈,令天使亦为之垂泪!圣堂的残垣断壁之下,至今仍回荡着母亲失去爱子的哀泣,孩童呼唤双亲的悲鸣……那声音,如同最凄厉的控诉,直达天堂!”

他的声音并未拔高,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铅块,狠狠砸在圣堂冰冷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声。

“那些流淌在皑皑白雪之上的、无辜者的鲜血……它们不仅染红了北境的大地,更……玷污了那本应承接圣职、引领羔羊的手!”

目光如审判之剑,虽未指名,却隐隐剑指伊莎贝拉。全场目光,如嗜血群鸦,骤然聚焦于她瞬间褪尽血色的脸。

北境暴行,这本是帝国中心照不宣、讳莫如深的禁忌话题。

那场发生在北境寒原——如今的诺尔戈兹——的惨剧,如同一个散发着血腥与铁锈气息的阴影,沉重地压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关于妇孺的哀嚎、教堂废墟下的焦尸、白雪被染成刺目猩红的传闻,如同幽灵般在宫廷的角落、宴会的低语、甚至告解室的阴影里游荡。

每个人都听说过,或真或假,或详或略,但无人敢在公开场合提及。那是权力的禁区,是伊莎贝拉不容触碰的逆鳞。

它被包裹在冠冕堂皇的军事行动外衣之下,成为帝国扩张史册中一笔模糊而血腥的注脚,被刻意地淡化、遗忘,却又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帝国荣耀的背面,成为一块无法忽视的、散发着腐臭的暗疮。

此刻,这深埋于阴影之下、被华丽辞藻精心粉饰的禁忌,这众人心知肚明却噤若寒蝉的污点。

竟被教宗雷吉纳德,以如此悲天悯人、却又字字如刀的语调,**裸地、血淋淋地当众撕开,曝于这帝国最神圣殿堂的璀璨圣光之下。

这一刻尤其煎熬。

伊莎贝拉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矜持、自信、甚至一丝傲慢的美丽脸庞,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死灰般的惨白。

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袖袍内那份伪造的遗诏,此刻正变得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皮肤,提醒着她另一个同样致命的秘密。

猩红枢机袍闪动。两名身着猩红枢机袍的主教无声上前,如同执行神圣仪轨般,肃穆地展开一份绘制极其精细的北境地图卷轴。地图上,三个被朱砂醒目圈出的位置——正是那三座被焚毁的村庄,旁边还用细密的墨笔标注着日期、死亡人数,以及……一行简短证词:“奉王君之命”。

“证据如山,铁证凿凿,无法回避。” 雷吉纳德的声音带着叹息,轻轻摇头,眸中流露出深切的痛心,“这份血染的罪责,沉重如山,已如最污秽的泥沼,彻底堵塞了通往神圣王座的恩典之路!上帝的公义之光,岂能照耀在沾满羔羊鲜血的双手之上?”

他缓缓转身,目光穿过肃穆的祭坛,投向那道紧闭的石门,脸上的悲悯瞬间被一种近乎神启般的期待所取代,声音也变得柔和而充满希望:

“但!神恩浩荡,从不遗弃祂迷途的羔羊……祂早已在黑暗中,为我们预备了一道纯净无瑕的光芒,一道足以涤净帝国罪孽、引领我们重归蒙福之路的圣洁之光……”

沉重的石门在无声的铰链转动中缓缓开启。柔和的光晕如同天堂的帷幕被掀开一角。

赛雷斯汀,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怯生生地步入这片风暴的中心。

她微微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颤抖着,双手紧张地交握在小腹前,指节因用力而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赛雷斯汀并非不能言语,但在教宗那无形威压和满堂权贵审视的目光下,她选择了最本能的逃避——沉默。

苍白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细线。

雷吉纳德向她伸出手,赛雷斯汀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位修女稳稳挡住了退路。教宗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抗拒,那只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稳稳地、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慈爱姿态,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腕。

“看哪!” 教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神谕降临般的庄严与光辉,面向众人,如同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宝,“赛雷斯汀!圣灵亲自眷顾的纯洁百合!她的心未曾被世俗的尘埃沾染分毫,灵魂在日复一日的虔诚祈祷中与神意深深相通!这份源自天国的宁静与纯粹,正是饱经战火与罪孽折磨的帝国,在风雨飘摇之后最需要的救赎之光!上帝以其无上智慧指引我们,将这神圣的荣耀——帝国的冠冕,置于她圣洁的头顶!”

他引着——或者说,拽着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赛雷斯汀,一步步迈向祭坛中央那顶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光芒、布满荆棘浮雕纹样的沉重帝国皇冠。

当她被带到皇冠正前方时,一位修女的手极其隐蔽地在她膝盖后侧轻轻一触。赛雷斯汀身体一颤,屈膝半跪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雷吉纳德适时地松开了她的手腕,双手如同捧起最神圣的圣物般,郑重地捧起了那顶象征着至高权力与沉重枷锁的冠冕。

整个圣堂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雷吉纳德稳稳地高举皇冠,神圣的光辉在他周身流转,准备将这“神的选择”缓缓落下——

“不!!!”

一声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嘶吼,猛然炸裂在死寂的圣堂之中!

伊莎贝拉猛地推开试图阻拦她的侍从,她脸上血色尽褪,眼眸中燃烧着难以置信的狂怒与最后的不甘。

她几步抢上台阶,无视了教宗那悲悯的目光,直指半跪在地的赛雷斯汀,声音因极度的激愤而颤抖,却仍竭力维持着清晰的贵族腔调:

“雷吉纳德教宗阁下!以诸神与先祖之名!您这是在亲手将帝国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将一个从未踏出宫苑、只知诵念经文、对治国理政一窍不通的人推上王座?!这绝非您口中的‘神恩’与‘救赎’!这是对帝国千年基业的亵渎!是对所有忠诚臣民的背叛!我的妹妹……她天性纯良,与世无争!这沉重的冠冕对她而言绝非荣耀,而是最残酷的折磨!是将她推入地狱的烈火!先祖的英灵都在看着我们!”

她的指控掷地有声,试图唤醒贵族们对帝国未来的忧患意识,言辞间甚至流露出一丝对妹妹近乎本能的维护。

雷吉纳德高擎皇冠的手,稳稳停在了赛雷斯汀头顶寸许之处,纹丝不动。

他那悲天悯人的面孔上,非但不见丝毫怒意,反而缓缓地绽开一个无比温和的笑容。雷吉纳德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伊莎贝拉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声音醇厚而充满安抚的力量,仿佛在为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耐心解惑:

“亲爱的伊莎贝拉公主……” 声音如同春风拂过竖琴,“……你口中所担忧的、加诸于你妹妹身上的‘枷锁’与‘折磨’,难道比得上你在北境寒原之上,亲手为那些跪地祈求神恩的妇孺、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所打造的、由钢铁与烈焰构筑的永恒囚笼更沉重吗?……你此刻控诉的、可能降临在你妹妹身上的所谓‘烈火’,难道比得上那些在圣堂废墟中、在冲天火光里被活活吞噬、在绝望中向神发出最后悲鸣的无辜灵魂所经历的烈焰焚身之痛更残酷吗?”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他竟缓步走下高阶,直至伊莎贝拉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性的阴影,他微微俯身,那张带着悲悯微笑的脸庞靠近伊莎贝拉,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低语,清晰地说道:

“至于你袖中那份精心炮制的‘遗诏’……亲爱的孩子,你以为它尚有权威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它的来历吗?” 灰眸深处,冰冷的寒光一闪而逝。

“若你敢在此刻,在上帝与众人面前,将它拿出……”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我便会亲手将它,连同你最后一丝可怜的尊严,在这神圣的祭坛之上,撕得粉碎。你……要试试看吗?”

伊莎贝拉如遭雷击——伪造遗诏的把柄,他如何知晓的?他为什么……

这最后的底牌,竟成了悬在她头顶的利剑……

话音刚落——

“嗡——”

圣堂最高处的管风琴楼厢方向,毫无预兆地响起一片空灵清澈童声合唱。

歌声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旋律却带着令人灵魂颤栗的肃穆与审判意味。清澈的女童与男童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天使在云端宣读判决,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神圣语调,清晰无比地反复咏唱着简短而致命的叠句:

“杀戮者不得为王!杀戮者不得为王!”

歌声似九天垂落的瀑布,瞬间倾泻而下,浸透了圣堂的每一块石砖、每一个角落。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把燃烧着圣焰的利剑,狠狠刺向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狂怒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眸中,那燃烧的火焰如同被极寒冰封,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冷汗如雨,她的身体无法抑制地绷紧、僵直。那反复回响的“杀戮者不得为王”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将她所有的辩驳、所有的骄傲、所有的野心,都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雷吉纳德脸上那悲悯的微笑丝毫未减,反而在圣咏的萦绕中更显神圣庄严。随即,他收回视线,那双深不见底的灰眸重新凝视着僵如冰雕的伊莎贝拉,声音比方才更加温和,如同在安抚一个惊吓过度的孩童:

“听……这些来自天堂的纯净声音……它们在讲述什么?它们似乎在说……通往神授王座的道路,从不向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旅人敞开……某些罪孽的回响,只有罪者自己的灵魂,听得最为真切,是吗,迷途的孩子?”

伊莎贝拉眼中最后一点凝聚的光彩,也在风中残烛。

——晚了,完了。一切都尘埃落定。

她最后看向妹妹,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无声滑落。

童声圣咏最后一个神圣的音节尚未完全消散,余音仍在穹顶缭绕。

伊莎贝拉无法像个市井泼妇般嘶吼打滚,只能通过一种刻意的、带着一丝旧日优雅烙印的精神崩溃来躲避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缓缓抬手,用戴着黑色丝绒手套的指腹,揉按着自己的额角和太阳穴,口中发出破碎断续、却竭力压抑在嘶哑声线里的呻吟:

“头……我的头……要裂开了……像……像圣钟在颅骨里疯狂敲击……父王……是您在钟声里召唤我吗?……血……我看到了……全是红色的……在雪地里……蔓延……”

她佝偻下来,但双脚如同生根般钉在原地,努力维持着站立的姿态。泪水混合着冰冷的汗水,从她扭曲而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立刻偏过头,像拂去一丝不经意沾染的尘埃般,快速而克制地擦拭掉。

眼神空洞茫然,口中无意识地低喃着旁人无法听清的破碎词句:“……圣水……洗礼……还是……永恒的诅咒?……北境……雪……”

贵族们惊愕地面面相觑,不安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扩散。

圣殿骑士神色凝重,并未强行拉扯,只是更加严密地封锁了她的去路,静待教宗的最终示下。

雷吉纳德不再浪费一丝心神在伊莎贝拉身上,视线重新落回赛雷斯汀。

双手不再有丝毫停顿,那顶象征着神圣审判与尘世权柄的沉重冠冕,带着不可阻挡的、如同神罚降临般的决绝力量——

稳稳地、用力地、如同为帝国盖上最终封印一般,紧紧按压在了赛雷斯汀低垂颅顶之上。

“荣耀归于万王之王!神佑帝国!”雷吉纳德饱含无上威仪的宣告如同雷霆,响彻云霄!

“神佑女皇!”圣殿骑士的咆哮如同山崩海啸,撼动整个穹顶!

“神佑女皇!”贵族们齐声呼应的洪流如同滔天巨浪,席卷了整个圣堂!

狂热的声浪化作无形的巨掌,将那个在教宗绝对掌控下战栗如风中落叶、被泪水彻底浸透面庞、被无形之力钉死在王座祭坛上的纯白身影,连同那顶早已成为象征傀儡的冰冷金属,一同狠狠地抛向了那冰冷孤高、象征着帝国权力巅峰的帝王宝座。

巨大的拱门如同深渊入口,无声地嘲笑着这场以神圣之名完成的权力更迭。

雷吉纳德脸上悲悯的圣者之容下,无声的权力之火在燃烧。

伊莎贝拉则被两名圣殿骑士看似恭敬地“搀扶”着臂膀,在“请殿下安心静养”的低沉话语声中,步履踉跄地“护送”着离开。

这章要填的坑有点多啊[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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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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