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在前往黑魔法防御术峰会的路上收到了自己的期末成绩单。
毫无悬念的第一名。
虽说毫无悬念，在拆开信纸的时候哈利还是紧张得心怦怦跳，看到预期的结果后也偷偷地出了一口气。
他还特意关心了一下赫敏，第三名，仅次于他和马尔福这两个抢跑多年的人。看来，可以在下学年的魔竞班上遇见赫敏了，哈利微笑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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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对于笑傲霍格沃茨的学霸哈利来说，今天也注定了不是寻常的一天。他不过是一个一年级的学生，却可以作为英国的青少年代表出席巫师界规格最高的黑魔法防御术峰会。
尽管，英国的青少年代表，其实足足有二十几人。
但这毕竟是哈利入学以来，所面对的最大的平台。因此他足足用了小半个学期来思考他的发言稿。在确定发言论题的阶段，哈利着实绞尽脑汁思忖了许久，他只有40秒，要说些什么才能惊艳全场呢？
他甚至专门为此去请教了邓布利多，想知道参会的大巫师们是比较喜欢学术派还是应用派。然而邓布利多听后哭笑不得，对他说：“抱着迎合的想法，最终只会落得哪边都不讨好。你不必在意任何人的喜好，只要用你的才学去打动多元的灵魂。”
邓布利多的“指点”却让哈利更加苦恼了。他纠结了整整两个星期，在这段漫长的思索过程中，有一个问题慢慢浮出了水面，越来越清晰，在他的头脑里徘徊不去。他想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可即便如此，它也像是水下的沉船，幽暗而神秘，令他魂牵梦萦。
那是他一直以来的弱点，也是斯内普曾对他指出过的——
魔法的正邪黑白。
经历了火龙和伏地魔之后，哈利也不再是圣诞节那个想也不想便可以义正词严地说出“自古正邪两立，我绝不学与黑魔法有关的东西”的少年了。可他忽然很怀念过去的自己，在那段尚未被渴望狠狠打击的岁月，他还有勇气去坚守那或许有些幼稚的正义，并相信可以通过自己的天赋与努力，站在光明之处驱散黑暗。
可是那个赶走伏地魔，保住魔法石的人，是麦考夫，祭出了索命咒的麦考夫。而他一学年里陷入两次魔力暴走，都没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眼前的分毫。
哈利坐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口未动的咖啡已经彻底变凉，他的背后是罗恩熟睡的呼吸，眼前是一片灿烂如花海的星空，是他最熟悉的霍格沃茨之夜。可那些晚上他只能看着干干净净的草稿，认真地叹气。
结果，直到峰会破冰仪式要开始了，哈利的演讲稿都还是支离破碎的。
因为他拿不定主意，在绝对的正义与必要的力量之间，他游移不定。而他越来越意识到，也许这两样东西根本就是不能兼得的。他不敢去问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在他的心目里，便是将这两者完美结合的神话。他的犹豫和迟疑，在邓布利多的眼里，不过是懦弱和无能吧？
于是，虽然破冰仪式看起来很有趣，哈利还是心不在焉的，险些把葡萄汁倒进自己的鼻子里。
“嘿，波特，”一个高哈利很多的男生走到他旁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哈利倏地一下回过神来，待看清了来人后，他放松下来，诚实地回答道：“我还没准备好发言稿，迪戈里。”
塞德里克也是霍格沃茨的代表之一，他是赫奇帕奇的学生。
在峰会前的专题培训里，哈利对塞德里克的印象很好。他真是一个帅气的男生，第一次见到塞德里克的时候，哈利由衷地感叹道。深灰色的眼睛平和沉静，让人想起青色的阴天，长风自天的尽头奔来，送至遥远的慰藉。而他又如此礼貌，认真而善良，简直满足了人们对一位赫奇帕奇优等生的全部幻想。
“喔！”塞德里克吃了一惊，关心地问，“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或许吧。”哈利有点敷衍地应了一句，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大厅中央喷泉旁站着的一个人吸引了。
那个人正看着哈利，毫不避讳。
莫里亚蒂。
哈利的心头忽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倒不是因为他看着自己的目光，而是他这个人。完全不同于塞德里克的帅气，莫里亚蒂英俊邪魅，眼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讽。他的眼睛可以称得上瑰丽，但哈利却从中看出了血染的地狱。
一个女孩走到他旁边，对他举起了酒杯。莫里亚蒂把目光从哈利身上拖开，对女孩展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灿烂微笑，轻举酒杯与她相碰，动作优雅如古老王国的贵族。
是一个比麦考夫还会装腔作势的人，哈利不无厌恶地想。
这样的人，一旦手上握有权柄，是会带来腥风血雨的吧？
“奥，是他，”塞德里克没有在意哈利的心不在焉，顺着哈利的目光看见了莫里亚蒂，了然地点了点头，“是德姆斯特朗的莫里亚蒂吧？我听说过他，他真的很厉害，为人也很有礼貌。”
“哦，我可不敢这么想。”哈利下意识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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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直到破冰仪式结束，哈利和莫里亚蒂之间的冰也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但当仪式散场，少年代表们纷纷离开大厅，哈利也顺着人流走到外面清凉的夜色里后，莫里亚蒂却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了哈利面前。
哈利看着他渐渐走近，黑色的长袍轻轻飞扬在他身后。莫里亚蒂并没有把目光放在哈利的身上，可两人都知道他正走向谁。
哈利忽然意识到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夜晚，灯光迷散在湿度过高的空气里，泛着微弱银光的薄雾蛛网般挂在树梢上，远处发着光的建筑像一块块正在融化的水果糖。
“夜色很美，不是吗？”莫里亚蒂走到了哈利的身边，近到哈利能听到他的呼吸，莫里亚蒂低头盯住了哈利的眼睛，没有停顿地说道，“想见一见默然者吗？”
“对不起，你说什么？”哈利在他走过来的短短几秒内设想了无数可能的对话，但绝没有任何一点念头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一句。
他惊愕地抬起头，莫里亚蒂的眼睛是纯黑的，像宇宙深空。哈利习惯了霍格沃茨天花板上璀璨的星河，有时候也会忘记，其实在宇宙的绝大多数空间里，寂寞才是主角。
可莫里亚蒂注意到了他的惊讶，对他弯了弯眼睛，刹那间，那片纯黑里荡起了涟漪，宇宙破碎，洒下了漫漫星光。
“如果想的话，就随我来。”莫里亚蒂说完，自顾自地走了。
莫名其妙。
哈利愣愣地看着他，他的思维有点跟不上莫里亚蒂的速度了。
“那是一种黑暗力量，”哈利转向莫里亚蒂的背影，略微提高了一点声音，他不确信自己此刻的态度，只是想要在一片迷雾里掌握一下主动权，“我绝不与黑魔法为伍。”
但莫里亚蒂绝不可能给他这个获取主动的机会。他顿了顿，扭头，目光深深的，带一点魅惑：“而我知道你会来。”
哈利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像一只漏了气的橡皮鸭，软塌塌的，又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这种感觉无数次出现在他无力的童年，出现在他每一次看见麦考夫的时候。
而今天，这种无力感又阴魂不散地找上了他。
可他竟没有那么多的愤怒和不爽，这很奇怪，但当他看着莫里亚蒂的时候，他并不认为这个痴迷于黑魔法的少年会是一个坏人，哪怕他的眼里有扑面而来的黑暗。
他跟在了莫里亚蒂的背后。
莫里亚蒂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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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带我去哪里？”他们越走越深，哈利不由得有些怀疑起来，“恐怕这里是不欢迎外人的。”
莫里亚蒂正带着他在黑魔法防御委员会的办公大厦里大摇大摆。
“恐怕我不是一个外人。”莫里亚蒂轻描淡写地回答。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绅士地摆出邀请的手势：“请吧。”
前方，一扇沉重的雕花大门静悄悄地打开，露出了后面黑洞洞的深渊。似乎有螺旋的黑光从里面飞出来，缠绕住哈利的脖子，让他的呼吸变得艰难粗重了起来。
里面是一个冥想盆。
“我不认为我们有权去窥探委员会的机密。”哈利皱起眉头，他不用费脑子去想就知道眼前该是何等机密隐晦的东西。
“哦，我们当然有权，”莫里亚蒂轻松地说道，他顿了顿，语调骤然抬高，带有几分仇恨与凌厉的意味，“因为，它，是我的。”
哈利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踏入了某个被封印的禁忌之地，周围的空气里飘着的浮尘都是秘密的味道，冥想盆内的银雾缓慢地缭绕，好像一场盛大的梦境。
“我曾见过你吗？”哈利听见自己低低地问道，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打破这个梦境。说来奇怪，对于莫里亚蒂从初见时就开始有点奇奇怪怪的态度，他却从没有怀疑过他们之间是否有一些被他遗忘的过往。
“你当然见过，”莫里亚蒂冰冷嘲讽的声音忽远忽近，“霍格沃茨是你的家，而这里是我的家。”
哈利的瞳孔猛地放大，一道闪电撕裂了他头脑里的混沌，他想起来了……
他忘了这件事，因为那时候他实在太小了，小到还没来得及知道默然者是什么。
是加拉提亚·梅乐思教授。当他还在圣芒戈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是梅乐思教授带着莫里亚蒂一起出现在他眼前的。
梅乐思教授已经很老了，他曾做过邓布利多的老师，而在哈利大概八岁的时候，梅乐思教授就去世了。
“哦，不用叫我教授，”老人第一次见到他时，哈利拘谨地喊他教授，而他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可不是你的老师。”
但哈利愿意在心里喊他一声老师，因为梅乐思教授对黑魔法防御术的阐释，直到今天，都在被哈利反复思索着。
“黑魔法是永远不可能被消灭的，它没有固定的咒语和运作方式，它只来源于人们内心的黑暗。只要人始终是人，我们就得接受一个与黑魔法共存的世界。”
“但在这个有黑魔法的世界上，我们仍然可以光明磊落地活着。防御它们的根本方法是一个足够正直善良的内心，只要心中有光，终会穿透一切黑暗。”
“消灭黑魔法的黑魔法防御术本身就是黑魔法。屠龙者，终将成为恶龙。”
“我们很幸运，拥有古老魔法的眷顾，但不要让魔法成为我们智慧的迷障。”
……
可他怎么就忘了，那个一直待在梅乐思教授身边的，存在感低得惊人的男孩？
阿巴阿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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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无法拒绝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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