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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四年级

十一月的寒风席卷着霍格沃茨的场地,吹得黑湖水面泛起阵阵灰色的涟漪,也吹不散弥漫在城堡里那种日益浓重的、混合着兴奋与恐惧的期待。三强争霸赛的第一个项目,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哈利·波特。

关于第一个项目内容的谣言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一个比一个更可怕。但当海格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偷偷将哈利(以及尾随而至的,戴着隐形衣的赫敏、罗恩和玛丽娅)带到禁林边缘,看到那几条被魔法束缚着、却依然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巨龙时,所有的猜测都变成了冰冷的现实。

匈牙利树蜂、中国火球、瑞典短鼻、威尔士绿龙……这些只在书本和传说中出现的庞然大物,此刻就盘踞在临时围场的中央,它们厚重的鳞甲在月光下闪着冷硬的光,鼻孔中喷出的火星和带着硫磺味的浓烟,以及那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让躲在隐形衣下的几个人都感到了发自灵魂的颤栗。哈利的脸在夜色中显得惨白,玛丽娅能清楚地听到他骤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龙……”赫敏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抓住罗恩的胳膊,“他们要对付的是龙!”

罗恩没有像往常那样反驳或者开玩笑,他死死盯着那条最凶猛的匈牙利树蜂,看着它守护的那一窝巨大的、如同花岗岩般的龙蛋,脸色和哈利一样难看。玛丽娅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她终于明白穆迪教授为何要坚持让他们见识那些残酷的黑魔法——与眼前这些活生生的、能喷吐烈焰的怪物相比,夺魂咒似乎都显得“温和”了些。

回去的路上,气氛压抑得可怕。隐形衣下,哈利一直沉默着,身体僵硬。分别时,赫敏试图说些鼓励的话,但声音虚弱无力。罗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身大步离开了。玛丽娅看着哈利独自走向城堡的孤独背影,心里充满了无力的担忧。

接下来的日子对哈利而言无疑是种煎熬。他不仅要独自消化面对火龙的恐惧,还要在周围无处不在的敌意和猜疑中,寻找应对之策。赫敏成了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智囊,他们花了大量时间在图书馆寻找可能的方法,但关于如何从一条护崽的母龙手下夺取金蛋,书籍能提供的帮助实在有限。

玛丽娅将这些看在眼里。她依旧会在早餐时,若无其事地坐在哈利旁边,递给他一块面包或者一罐果酱,用平静的陪伴驱散一些他的孤独。她不会过多地询问他的准备情况,只是偶尔在他显得格外疲惫时,轻声说一句:“你需要休息,哈利。”或者在他因为某个魔咒练习失败而沮丧时,客观地指出问题所在:“手腕的角度可能再抬高一点试试?” 她的存在,像一道稳定而温和的背景音,在他混乱的世界里提供着一丝难得的安宁。

第一个项目当天,天气阴沉寒冷。巨大的临时赛场看台如同古罗马的斗兽场,层层叠叠坐满了来自三所学校的学生和教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感。玛丽娅、赫敏和拉文德、帕瓦蒂等格兰芬多学生坐在一起,位置不算最好,但也能清晰地看到场地下方那片被魔法加固过的、布满岩石的地面。

巴格曼先生热情洋溢的声音通过魔法放大,响彻全场,介绍着比赛规则和危险性。首先出场的是塞德里克·迪戈里,他对阵的是瑞典短鼻龙。他使用了一个非常高明的变形咒,将一块石头变成了一条栩栩如生的狗,吸引了火龙的注意力,成功拿到了金蛋。赫奇帕奇看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接着是芙蓉·德拉库尔,她对阵威尔士绿龙。她使用了一种迷人的魔法,让火龙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虽然过程中绿龙喷出的火焰烧着了她的裙子,引起一阵惊呼,但她还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任务。

然后是威克多尔·克鲁姆,他对阵中国火球。他直接使用了眼疾咒,精准地攻击了火龙的眼睛,迫使它在痛苦中踩碎了不少自己的蛋,场面一度有些失控,但他最终还是拿到了金蛋。

每一个勇士的成功,都让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但也让等待中的哈利压力倍增。玛丽娅注意到,随着前面勇士的出场,罗恩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发白。

终于,巴格曼先生用他那洪亮的声音喊道:“现在——让我们欢迎第四位勇士——哈利·波特!他将面对的是——匈牙利树蜂!”

嘘声和零星的嘲笑声瞬间从斯莱特林和其他一些看台响起,但很快就被一种更大的、混合着好奇与担忧的寂静所取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地入口。

哈利走了出来。他穿着简单的校袍,身形在巨大的赛场和那条凶猛的匈牙利树蜂对比下,显得异常瘦小和单薄。树蜂显然是被前面几条龙的动静和观众的喧哗激怒了,它焦躁地移动着庞大的身躯,粗壮的尾巴扫过地面,扬起阵阵尘土,守护着身下那些龙蛋,黄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个闯入它领地的小不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

玛丽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边赫敏的手臂。赫敏也屏住了呼吸,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祈祷。

哈利站在场地边缘,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举起了魔杖。

“火弩箭飞来!”他清晰地喊道。

看台上响起一阵惊讶的嗡嗡声。几秒钟令人窒息的等待后,一个模糊的、高速移动的影子从城堡的方向疾驰而来,精准地落入哈利伸出的手中——正是他那把流线型的、在阳光下闪烁着昂贵光泽的火弩箭!

“他要用扫帚!”罗恩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脸上之前的愤怒和别扭被一种纯粹的、为朋友安危的担忧所取代,“梅林啊……他真的要……”

哈利没有丝毫犹豫,翻身骑上扫帚,动作流畅得仿佛与扫帚融为一体。火弩箭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载着他猛地蹿上天空!

接下来的几分钟,成为了魁地奇技巧与生死时速的完美结合。匈牙利树蜂被这个在空中灵活穿梭的小东西彻底激怒了,它仰起巨大的头颅,一道炽热的、足以融化钢铁的龙焰猛地喷向空中!

看台上爆发出惊恐的尖叫。玛丽娅捂住了嘴,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但哈利和他的火弩箭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技巧。他在空中做出各种惊险至极的规避动作,时而急速攀升,时而俯冲骤降,时而贴着龙焰的边缘险险掠过。火弩箭的速度和灵敏度被他发挥到了极致,他像一只灵巧的雨燕,在巨龙的怒火中穿梭飞舞。龙焰几次都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袍角飞过,灼热的气浪让看台最前排的观众都能感受到。

“加油,哈利!你能行的!”赫敏不顾形象地大声喊道,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

罗恩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芥蒂,他紧紧抓着面前的栏杆,身体随着哈利的每一次惊险动作而前倾或后仰,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快……就差一点了……小心左边!梅林的胡子啊!”

玛丽娅也完全被这惊心动魄的场面攫住了心神。她看着哈利在空中那勇敢而专注的身影,看着他如何利用火弩箭的极致性能,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种混合着恐惧与骄傲的复杂情感。他不再是那个被孤立、被质疑的男孩,此刻,他是一个真正的勇士,在用他的勇气和智慧,直面最可怕的挑战。

终于,在一次精彩的、几乎是贴着树蜂鼻尖飞过的诱敌动作后,哈利抓住了巨龙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一个干净利落的俯冲,如同真正的金色飞贼般,精准地掠过了龙巢,单手捞起了那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蛋!

成功了!

整个赛场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开赛以来最热烈、最持久的欢呼和掌声!格兰芬多看台彻底沸腾了,绿色的彩带(不知是谁准备的)和猩红色的旗帜疯狂舞动。欢呼声不仅仅来自格兰芬多,许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甚至零星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都忍不住为这精彩绝伦、勇气可嘉的表现而鼓掌。

哈利抱着金蛋,骑着扫帚缓缓降落在场地上,他的脸色苍白,袍子被龙焰燎焦了几处,还在微微冒着烟,但他站得很稳,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混杂着疲惫与难以置信的兴奋。

玛丽娅和其他人一起用力地鼓着掌,感觉自己的手心都拍红了,眼眶也有些湿润。她看到赫敏激动地抱住了帕瓦蒂,又哭又笑。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身边的罗恩。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欢呼,而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场地中央那个被裁判和教授们围住的、瘦削的身影,脸上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残余的震惊,有未褪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如同潮水般涌上的懊悔和羞愧。

比赛结束后,人群开始缓缓散去,兴奋的议论声依旧不绝于耳。玛丽娅和赫敏随着人流往下走,在通往城堡的小路上,她们看到了哈利。他正独自一人抱着那个沉重的金蛋,慢慢走着,脸上带着完成艰巨任务后的释然与一丝茫然。

就在这时,罗恩快步从后面追了上来,他挡在了哈利面前,呼吸有些急促,脸涨得通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哈利。

哈利停下脚步,看着罗恩,没有说话,眼神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长时间的、令人尴尬的沉默。

终于,罗恩像是下定了决心,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和羞愧而有些结巴:“哈利……我……我是说……那真是太……太……”他找不到合适的词,用力挥了一下手,“……你骑着扫帚对付那条树蜂……简直……简直不可思议!”

哈利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罗恩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语速飞快地说道:“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我被……被愤怒和……和嫉妒冲昏了脑袋!我看到你的名字从火焰杯里喷出来,看到所有人都关注你,想到你能参加三强争霸赛,赢得荣誉和那一千加隆……而我……我却只能像个傻瓜一样在旁边看着……我气疯了!我根本没想到……没想到这会要了你的命!”他的声音带上了哽咽,“我看到那条龙……看到你飞上去……我才明白过来……我真是个……白痴!”

他说完了,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更加紧张地看着哈利,等待着审判。

哈利脸上的平静慢慢融化了。他看着罗恩那充满懊悔和真诚的脸,看着这个从小一起经历无数冒险、分享无数秘密的朋友,心中那堵因为不被信任而筑起的高墙,在罗恩这番笨拙却发自肺腑的道歉面前,轰然倒塌。

他扯动嘴角,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意味的笑容:“是啊,你确实是个白痴。”

这句话没有任何责备,反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亲昵。

罗恩愣了一下,随即,一个大大的、如释重负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几乎要咧到耳根。他猛地伸出手,用力捶了一下哈利的肩膀(差点让他把金蛋摔了):“下次你再做这种不要命的事情,记得提前告诉我!别再让我像个被蒙在鼓里的蠢货一样担心了!”

“尽量。”哈利笑着回答,揉了揉被捶疼的肩膀。

赫敏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终于冰释前嫌的好友,脸上露出了欣慰至极的笑容,眼中闪着泪光。她走上前,张开双臂,同时拥抱了他们两个:“太好了!你们这两个笨蛋!”

玛丽娅站在几步之外,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也充满了暖意。她看到哈利的目光越过赫敏的肩膀,与她的相遇,他眼中带着尚未完全平息的激动,还有一丝清晰的、对她的感激。他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友谊的裂痕终于弥合,三人组重归于好。虽然三强争霸赛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未来的道路依然布满荆棘,但至少此刻,他们重新找回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而玛丽娅知道,自己见证了不仅仅是火龙的考验,更是一段珍贵友谊在历经风雨后的回归与升华。她微笑着转身,将这片空间留给了那三个终于再次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朋友,心中为他们,也为那个勇敢的黑发少年,感到由衷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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