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舞会的华美裙摆和月光下的悸动,终究被一月的凛冽寒风吹散,沉淀为霍格沃茨城堡里一则带着粉色光晕的传闻。城堡再次被O.W.Ls和N.E.W.Ts的复习压力,以及更迫在眉睫的——三强争霸赛第二个项目的阴影所笼罩。
对哈利·波特而言,舞会之夜的记忆像一枚被珍藏起来的金色飞贼,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会在他掌心发出温热的震颤。玛丽娅在星空礼服下的模样,花园里那个猝不及防的拥抱,以及她仓皇逃离时遗落的那颗冰凉月光石……这些都成了他混乱思绪中唯一清晰的暖色。他将项链小心地藏在隐形衣下的一个绒布小袋里,贴胸放置,那份冰凉似乎总能奇异地安抚他因金蛋而焦躁的神经。
然而,现实是冷酷的。那只华丽的金蛋,如同一个恶意的嘲笑,日日盘踞在他的床头。第二个项目定于二月二十四日,时间像不断漏下的沙粒,带来无声的压迫。他再次潜入级长浴室,将身体浸入温暖的泡泡池,鼓起勇气,把头埋进水里,拧开了金蛋。
瞬间,那诡异、缥缈又刺耳的歌声再次充斥了他的耳膜,在水下变得清晰可辨:
“……寻找我们吧,在我们声音响起的地方……
我们在地面上无法歌唱……
当你搜寻时,请仔细思量……
我们抢走了你最心爱的宝贝……
你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
要寻找和夺回我们拿走的物件……
过了一个小时便希望全无……
它已彻底消失,永不出现……”
你最心爱的宝贝。
这几个字像水下无形的触手,缠绕住哈利的心脏,骤然收紧。宝贝?一个物件?不,这歌词的意思,分明指向一个活生生的、对他而言无比珍贵的人!比赛组织者,要把这个人带到黑湖湖底?在二月份冰寒彻骨、据说栖息着格林迪洛和巨乌贼的黑暗水域里,待上一个小时?
恐慌如同冰冷的湖水,瞬间灌满了他全身。他猛地从水里抬起头,趴在池边剧烈地咳嗽,冰冷的空气刺痛了他的喉咙。他必须知道他们会带走谁!但比这更急迫的是——他该如何在水下生存一个小时?
接下来的日子,图书馆成了哈利、罗恩和赫敏最常驻留的据点。他们像挖掘宝藏一样,在浩瀚的书海中搜寻任何可能与水下呼吸相关的魔法。空气中弥漫着旧羊皮纸和焦虑的味道。
“泡头咒(Bubble-Head Charm)!”赫敏在一个下午兴奋地指着一本《常见实用魔咒及其变种》,“看这里!可以在头部周围制造一个充满空气的气泡!理论上可行!”
哈利和罗恩立刻投入练习。然而,这个咒语对精准的魔力控制和持续的专注力要求极高。哈利尝试了无数次,不是变出的气泡瞬间破裂,就是像个漏气的气球一样噗噗作响,根本无法维持。罗恩的情况更糟,他变出的气泡总是带着一股奇怪的洋葱味,而且形状歪扭,连鼻子都罩不全。
“梅林啊!”罗恩沮丧地瘫在椅子上,抓着他乱糟糟的红发,“这比对付炸尾螺还难!在水下保持一个小时的专注?万一不小心呛水呢?”
赫敏也眉头紧锁,翻动着另一本更厚的《极端环境魔法适应性》。“如果有麻瓜的潜水装备就好了,”她叹了口气,合上书,“那种压缩空气瓶和水肺调节器……至少是稳定的氧气来源。”
“或者像小天狼星那样,变成阿尼马格斯?”罗恩异想天开地提议,随即自己否定了自己,“但谁能保证自己刚好能变成一条鱼或者一只水獭?万一变成猫头鹰,下去就直接泡汤了。”
绝望的气氛在三人之间弥漫。哈利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想到一个小时的水下时限,以及那个未知的、被当作“珍宝”挟持的人质,胃里就像塞了一块冰冷的石头。
就在哈利几乎要把脸埋进一本布满灰尘的《水生魔法生物腮部结构研究》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或许……可以暂时借助一些魔法植物的特性?”
三人同时抬起头。玛丽娅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桌旁,怀里抱着几本关于魔法草药和高级魔药学的书籍。她的目光扫过他们面前堆积如山的、与水下呼吸相关的卷宗,以及哈利脸上显而易见的崩溃和罗恩、赫敏的愁云惨雾,棕色的眼睛里带着了然与关切。
“植物?”哈利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嗯,”玛丽娅将怀里的书暂时放在桌上,从中抽出一本看起来颇为古老的《稀有魔法草药及其应急应用》,快速翻到某一页,指给他们看,“比如这个——腮囊草(Gillyweed)。你们看这里的描述:‘服用后,能在使用者脖颈两侧临时生长出类似鱼类的鳃,并在指缝间生出蹼,效果可持续约一小时,适用于短时间水下生存与活动。’”
书页上有一幅略显模糊的插图,展示了一种滑溜溜、深绿色的、像是扭曲水蛇般的植物。
“鳃?蹼?”罗恩凑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听起来真够恶心的!”
“但是很有效,不是吗?”赫敏立刻被吸引了,她仔细阅读着旁边的文字,眼睛越来越亮,“看!这里记载了它在历史上的几次成功应用案例!玛丽娅,你太棒了!我们之前一直在魔咒区打转,完全忽略了草药学的领域!”
玛丽娅微微脸红了一下,轻声说:“我只是碰巧在准备魔药课论文时看到过。觉得……可能对你们有帮助。”
哈利看着书页上关于腮囊草的描述,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但赫敏接下来的话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但是……腮囊草非常稀有!”赫敏指着书页角落的一行小字,“产地局限,培育困难,通常只在一些顶级的魔药大师的私人收藏或者黑市上才能找到。我们临时要去哪里弄到这个?”
希望的火苗再次摇曳欲灭。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二十三日晚上,距离比赛开始不到十二个小时。腮囊草虽然指明了方向,但找不到它,一切都是空谈。三人重新陷入了沉默,图书馆的灯光似乎都变得更加昏黄压抑。
哈利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知道了方法,却无法实施,这比完全未知更让人绝望。他几乎能想象明天自己站在黑湖边,束手无策地跳下去,然后……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啪”。
家养小精灵多比出现在他们桌旁,身上穿着他收集来的五颜六色的古怪袜子,大眼睛在图书馆昏暗的光线下像两盏明亮的灯。
“哈利·波特先生!”多比尖声说,但努力压低了音量,“多比一直在听着!哈利·波特需要在水下呼吸!多比知道腮囊草!”
哈利猛地抬起头,心脏再次狂跳起来:“多比!你知道哪里能找到腮囊草?”
多比用力地点着头,大耳朵啪嗒作响:“是的,先生!斯内普教授的私人储物柜里就有!多比在打扫的时候看到过!那个男人藏了很多好东西!”
斯内普!哈利的心沉了一下,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求生欲覆盖。偷斯内普的东西?这风险巨大,但……他别无选择。
“多比可以帮哈利·波特!”多比挺起瘦小的胸膛,脸上洋溢着帮助英雄的荣耀感,“多比可以在明天比赛前,把腮囊草拿来给哈利·波特!”
峰回路转!哈利几乎要喜极而泣。“多比!谢谢你!太感谢你了!”他由衷地说道。
多比高兴地啪一声消失了,留下重新燃起希望的三人。虽然来源是斯内普这点让人不安,但至少有了确切的希望。
第二天,二月二十四日,天气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城堡塔尖。黑湖的湖面像一块巨大而冰冷的钢板,反射不出丝毫光亮。湖边人声鼎沸,看台上挤满了兴奋又紧张的学生。
在比赛开始前半小时,多比果然如期而至,将一小把滑溜溜、深绿色的腮囊草塞进了哈利手里。“祝哈利·波特好运!”它尖声说完,再次消失。
握着那冰凉黏滑的植物,哈利的心落回了实处。他成功了,他有了在水下生存的机会!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罗恩和赫敏,却在拥挤的、走向湖边的人群中一时找不到他们。一种莫名的、想要与某人分享这份安心和……或许还有一丝寻求鼓励的冲动,让他有些烦躁。他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着一个特定的身影。
然后,他看到了她,玛丽娅。
她站在格兰芬多的人群边缘,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兴奋地交谈,只是安静地望着湖面,厚厚的围巾裹住了半张脸,但露出的棕色眼睛里盛满了清晰的担忧。当她的视线与哈利在空中相遇时,那担忧瞬间化为了某种更柔软、更坚定的东西。她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看口型,似乎是“小心”。
一股暖流涌过哈利的心间,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和赛前的紧张。她也来了,她在看着他,在为他担心。他握紧了口袋里的腮囊草,对她回以一个尽可能镇定的眼神。
就在这时,卢多·巴格曼洪亮的声音通过魔法放大,响彻湖边:“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欢迎观看三强争霸赛的第二个项目!就在一小时前,我们从每位勇士身边带走了一样他们最为珍视的宝贝——”
哈利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来了!他最害怕知晓的答案!
“——并且将它们安置在黑湖的湖底!”
人群发出惊呼。
巴格曼继续喊道:“每位勇士的任务,就是在一个小时内,寻回他们的宝贝!让我们祝愿他们好运!现在——比赛开始!”
哨声尖锐地划破寒冷的空气。
哈利来不及细想,他必须立刻行动。他掏出那把黏滑的腮囊草,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猛地塞进了嘴里,强行吞咽下去。那味道难以形容,像是混合了腐烂水草和淤泥的胶质物,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他冲到湖边,深吸一口气,纵身跳入了冰冷刺骨、如同无数根针扎进皮肤的黑湖水中。
岸上,玛丽娅在哈利跳下去的那一刻,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紧紧攥着胸前的围巾,指节泛白,眼睛死死盯着哈利消失的那片荡漾着涟漪的、黑暗的水面。寒冷的风吹过她的脸颊,她却感觉不到,全部的感官都系于那片深不见底的湖水。
她不知道哈利的“珍宝”是谁。她猜测过可能是罗恩,可能是赫敏,甚至……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也曾掠过一丝微小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无论那是谁,此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哈利正在水下,为了他所珍视的人冒险。而她,只能在这里,怀着满腔的焦虑和祈祷,等待着。
时间在寒冷和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巴格曼的解说断断续续,似乎提到了格林迪洛的袭击,提到了勇士们在水下的进展。玛丽娅的心随着解说的每一个词而起起伏伏。
终于,在时间即将截止的最后一刻,湖面中央猛地破开!
首先冒出来的是芙蓉·德拉库尔(这让玛丽娅有些意外),然后是塞德里克·迪戈里和秋·张(秋·张看起来虚弱但无碍),接着是威克多尔·克鲁姆,他用了不完整的变形咒,头部变成了鲨鱼的样子,带着赫敏浮了上来。
赫敏!玛丽娅的心揪紧了,同时又为好友平安而松了口气。但哈利呢?罗恩呢?
就在所有人以为哈利失败了的惊呼声中,不远处的水面再次涌动,哈利湿漉漉的脑袋猛地钻了出来,他剧烈地咳嗽着,脸色发青,但一只手紧紧拽着两个人——
是罗恩·韦斯莱!和芙蓉的小妹妹!
岸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主要是格兰芬多的欢呼声!
玛丽娅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巨大的 relief (解脱感)让她几乎虚脱,她不得不扶住旁边同学的胳膊才站稳。他做到了!他平安回来了!罗恩也没事!
她看着哈利和罗恩被七手八脚地拉上岸,裹上厚厚的毯子,庞弗雷夫人拿着提神剂和毯子急匆匆地赶过去。哈利一边咳水,一边对罗恩说着什么,罗恩虽然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发抖,却还是咧嘴对哈利露出了一个虚弱又真心的笑容,用力拍了拍他的背。
那是属于兄弟之间的、经过考验的深厚情谊。罗恩,是哈利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的、无可替代的挚友。
玛丽娅站在欢呼雀跃的人群之外,没有上前。她看着哈利安然无恙,看着他和罗恩、赫敏重聚,脸上露出了一个安心而释然的微笑。心底那一丝微小的、关于“珍宝”的失落,在对上哈利劫后余生、却依然明亮的绿眼睛时,悄然消散了。
他是哈利·波特,他的珍宝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这很好。而她,玛丽娅,是他舞会上的舞伴,是图书馆里提供线索的人,是此刻在岸上为他揪心、为他松了一口气的……朋友。
她看着他狼狈却充满生命力地在阳光下,与朋友们在一起,心中充满了平静的喜悦。有些情感,无需被定义为“最珍贵的宝贝”,也能在心底悄然生长,枝繁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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