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衡是在整理书房时偶然发现那个药瓶的。
白色塑料瓶滚落在书架底层，标签已经泛黄，但"氟西汀"三个字依然清晰。她愣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上凹陷的日期——那是Vincent博士毕业的前一年。
"需要帮忙吗？"
声音从身后传来时，她差点摔了药瓶。Vincent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背后漫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修长的影子。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这是......"莫语衡轻声问。
Vincent走过来，接过药瓶时手指微微发颤。他旋开瓶盖，倒出里面所剩无几的药片："我的秘密武器。"
药片在掌心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博士第三年，"他突然说，"我连续七十二小时没合眼，为了证明一个后来被证伪的算法。那个时候我认为算法就是一切。我一定要去做更成功的事情… "他的拇指抚过药片上的刻痕，"等医院打电话来时，我已经分不清代码和现实了。"
“从那时开始我就开始有意识的训练我自己的生活技能。”他脸上浮起孩子气的微笑“我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学会了怎么把家收拾的井井有条，怎么自己照顾自己的身体。打量弥补关于健康的常识。”
莫语衡的心脏猛地收缩。她想起自己曾多么崇拜他永远游刃有余的样子，却从未想过这份从容背后的代价。
她瞳孔游移一会儿，小声问"现在还会......"
"偶尔。"Vincent把药瓶放回书架最上层，"比如你搬走的那周。"
他真诚的说“虽然我理智上说，我等你。但是我的感情上时刻再说‘爱我，爱我，爱我’。”
这句话像钝器击中胸口。用调笑语气裹挟的哀恸，令她想起那段时间他眼下的青黑，想起他总是端着的第三杯咖啡，想起他说"我等你"时声音里的沙哑——原来那不只是温柔，更是克制的挣扎。
她伸手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前。他放松着身体，所以她靠着的时候只会感到柔软她感受到他的手臂轻轻环了上来，因为体型差这样可以让她抱的更舒服一些。薄荷沐浴露的气息里，她听见他心跳平稳有力的节奏。
"知道我怎么熬过来的吗？"Vincent的下巴抵在她发顶，“我每天都去试着相信一些事情。”
莫语衡抬头看他。
"比如？"
"比如世界会变好。"他捧起她的脸，"比如痛苦有意义。"他的拇指擦过她眼角，"比如有一天，会有人让我愿意分享这些。"
阳光斜斜地切过他们相贴的额头，在地板上投下融合的影子。莫语衡突然明白，他那些精准的共情力，那些恰到好处的沉默，那些看似无限的耐心——全是一个曾经破碎的人，用伤痕换来的天赋。
"文森特先生，"她轻声说，"现在我是你的氟西汀了。"
他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纹，那是她见过最美丽的纹路。
“是的，你是我的药。”
回应他的是一个深深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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