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A >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3章 第 23 章

持续性高热,肌肉剧痛,结膜充血,皮下出血点,以及最具标志性的泡沫状咳血。

所有症状在唐闵脑中汇聚,拼接出一个确凿无疑的答案:

尼罗病毒性出血热。

这结论让她心头一沉。

尼罗病毒性出血热,由汉坦病毒引起的病毒性出血热。曾在公元前15世纪尼罗河下游爆发,症状凶险,致死率高,人们各种方法均对之无效,在埃及国内引起巨大恐慌,被称为“拉神之怒”——被认为是拉神对人类失望,降下来清洗对神明不忠的人的。

拉神之怒仅出现了十年,不是因为十年后人们找到方法治愈它了,而是这瘟疫致死率高,传染性极低,人们对爆发疫病的村子极为恐惧,纷纷逃离,“拉神之怒”找不到宿主,传染链断裂,才逼不得已自然消亡。

但埃及人对“拉神之怒”的恐惧是绝无仅有的。以至于后世史书,仅仅持续了十年的拉神之怒出场率比持续百年的瘟疫出场率还高。也因此,身为理科生的唐闵,哪怕没透彻的学过历史,也对这位“仁兄”有所耳闻。

图特摩斯能染上这种病,既奇怪,又不奇怪。

不奇怪的是图特摩斯刚从尼罗河下游归来,和拉神之怒爆发过的地域完全重合。

但奇怪的是,所有记载都明确指出,拉神之怒在二十年前就已彻底消亡。没听说其在图特摩斯三世时期有所反复啊。而且这种病传染性很低,图特摩斯仅仅是路过下游地区,根本不具备染上这种怪病的条件。

唐闵注视着他痛苦的面容,手指轻轻地抚摸:“图特摩斯啊图特摩斯,神明到底是眷顾你,还是不眷顾你呢?”

尼罗病毒性出血热,虽然只在古埃及史料上模糊记载,其病毒样本和病理机制早已被现代医学解析得一清二楚。它攻击微血管,增加血管通透性,导致血浆外渗、出血,因此引发低血容量性休克和呼吸窘迫综合征。治疗方法有血清治疗,和支持疗法。

前者是目前无条件实现的。

后者,说白了就是依靠患者自身的免疫力,希望渺茫,危险系数高。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支持疗法和等死差不多。

但现代医学给了她一个微小的希望——《古埃及药用植物名录》中记载埃及有一种名为 “帝王蓟” 的沙漠植物,其根部含有一种名为 “蓟黄素” 的生物碱。体外实验证明这种生物碱能够高效抑制汉坦病毒RNA聚合酶的活性,从根本上阻止病毒复制。

尼罗病毒性出血热的高致死率,一个是源于其病毒的强攻击性,另一个,就是源于它的高复制率。

——一个虚弱的病毒进入体内,顷刻间就能吸收营养,繁殖出几千的强壮病毒母体,之后指数型增长,很快患者血管的每一处都充斥这种病毒。病毒到了成熟期,就会供给血管、神经,本就虚弱的身体处处自爆。大量的内出血。病人不死才有鬼。

图特摩斯距离发病才三天,如果能找到帝王蓟,提取蓟黄素。至少可以避免情况变得更糟。

灵魂无法长时间出窍,她想出门还得找理由。

——“我晚上要去神庙里为陛下祈福。我说了一个人的,你别跟来。”

神庙这几天当作政治机关用,祭司们处理文书疲乏不堪,早早地就睡了,她轻而易举地就从神庙翻了出去。

“帝王蓟”喜干燥、耐盐碱,常生长于尼罗河两岸排水良好的石灰岩缝隙中。

她四肢并用,攀爬近乎垂直的岩壁,认真审视着每一处。终于在一处面向东方的陡峭岩壁上找到了那簇茎秆带刺、顶端挂着干枯的紫红色小花的植物——帝王蓟。

一只手抓住岩壁,一只手拿锄头猛捣它的根部。

身体下坠,带给胳膊近乎撕裂的疼痛,她一个劲猛捣,听到掉落草地的“啪沙”声,才定睛去看——帝王蓟只剩个根在原地,上半部分已经掉下去了。

悬崖下青石嶙峋,嘴里咬着蜡烛,也有很多地方光线找不到,她只能双手去摸。

经常磕到碰到,或是随手摸出个蜘蛛。她非常庆幸自己摸到的蜘蛛都是无毒的,不然她就得“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有机药剂浸泡捣碎的根茎,萃取出蓟黄素。她手边没有仪器,无法精确确定剂量,若是剂量不足,那相当于没吃,自己一晚上的努力白费;剂量若是太高,过量的生物碱可能直接导致肝肾功能衰竭,直接加速他的死亡。

碗里浑浊的碧绿色汁液,既可能是救命的良药,也可能是催命的毒饵。

她只能一边萃取一边向神明祈祷。

祈祷他长命百岁。

祈祷他转危为安。

唐闵试了试药剂的温度,适中。

跪坐在床前,小心翼翼扶起他无力的头颅,用芦苇管一点点地将药液滴入他的口中。

“喝一口吧,喝一口吧。”昏迷中的图特摩斯像是听到了她的声声唤,药剂不再沿着嘴唇溢出,而是含进嘴里,喉结滚动着吞下。但每次吞的都很少,且吞得很费力。不难想象吞咽时喉咙是如何刀子划般疼痛。

“喝了这碗药,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她一遍遍地说,催眠别人也是在催眠自己。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之前她白天还帮老师处理些政务,这之后再也不处理了,而是像个真真正正的祭司那样——成天在神庙里泡着。

“无论你是什么神明,埃及人供奉了你这么久,麻烦显一次灵,发发慈悲吧。”

她穿着正装跪在神像前。

遇到图特摩斯后,精神似乎都变得非常脆弱,动不动就掉眼泪,这次也是,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明明她接过更严重的患者,做过更危险的手术,遇到过更加希望渺茫的境地……她以前都不这样的。

给药后的第一个夜晚,图特摩斯的高热似乎有了一丝减退的迹象。

第二天他依旧昏迷,但咳血的频率似乎降低了。

蓟黄素起效了!

病毒凶猛的攻势被暂时遏制。

然而正如她所料,药物只能控制,无法治愈。

图特摩斯的身体依旧极度虚弱,病毒造成的血管损伤和电解质紊乱依然在威胁着他的生命。

还有身体里那些已经成熟、仍然具备攻击性的病毒。

高温一直在。

只是温度没有之前那么高了。

吐血依然在。

只是量较以前没有变得更多。

恶化终止了,但情况未见的好转。

就像一匹马跑到悬崖边。

主人勒住了身子,马身停在悬崖上,确实不会朝深渊直冲过去了,但会不会继续下坠,能不能从悬崖边走回来……谁都说不准。

接下来的几天,唐闵几乎不眠不休。她一边维持着蓟黄素的给药,一边想尽一切办法给予他支持。

她为他擦拭身体进行物理降温,熬煮清淡的米汤混着药膳,小心翼翼地喂他咽下。更多的时候,她会坐在他身边,握着他滚烫的手,对他说话。

“阿赫摩斯又从法尤姆寄信来了,告诉我他新开垦了绿洲……朝堂上的大臣们又在为税赋争吵,老师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底比斯民众为了你举行大型祈福……你快点好起来,图特摩斯。”她事无巨细地讲述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声音轻柔而疲惫。她谈论政事,谈论天气,甚至说些无意义的琐碎闲话,只希望某个音节能穿透昏迷的屏障,唤醒他的意识。

偶尔,她会俯下身,轻轻地、不带有任何**地,将自己的唇印在他干裂滚烫的唇上。那是一个带着无尽怜惜、祈求与绝望的吻,仿佛想通过这短暂的接触,将她自己的生命力渡给他。

“快点醒来吧,图特摩斯……”她总是在他耳边呢喃。

图特摩斯的眼皮时常颤动,看起来像要醒来。

然而命运似乎执意要戏弄她。就在唐闵以为情况已经勉强稳住之时,最凶险的反复骤然降临。

那天深夜,图特摩斯的身体毫无预兆地剧烈抽搐,体温飙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骇人。一口接一口鲜血随着咳嗽涌出,血量远超之前。

之前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在这突如其来的崩溃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但他的反应只是更加剧烈的痉挛和痛苦的喘息,眼神在短暂的涣散中透出死寂。生命的气息正从他身上飞速流逝。

手指扯着衣领,仿佛那里勒着什么东西让他喘不过气。呼吸紊乱,时长时短,时快时慢。

这是呼吸系统被攻击的明证。

彻底的绝望如同尼罗河的冰水,瞬间将唐闵淹没。她看着他迅速灰败下去的脸色,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停止了跳动。一直强撑的理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猛地抱紧他逐渐冰冷的身体,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他染血的脸颊上。

“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她哽咽着语无伦次:“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你……你不是想要我嫁给你么,我答应。我嫁给你。只要你活过来,我愿意嫁给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六十二年冬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我寄长风

狩心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