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龙哥很好解决。
这世上很多事都占一个“快”字。下棋时，在双方选手实力不过分悬殊的情况下，先手总是赢面大一些。
上一世展云颂知道这一堆破事儿的时候，金龙哥已经被道眉文化塞进选秀节目里大爆特爆，踩着寰鸟卖惨了。舆论压下来，他们不管怎么辩解澄清，都像是公司强词夺理，欺压可怜个人。
再加上她父亲做总裁时任人唯亲，管理混乱，部分项目文件缺失或没留备份。道眉文化又买通了公司安保部门的人，把金龙哥留下的全部影像删除了。寰鸟这才节节败退，不得不收起翅膀蛰伏起来。
这一世么……
四日后，展云颂去派出所，给去世的父亲办理户口注销手续，顺路，送一送曾经不可一世的金龙哥。
金龙哥盗取寰鸟传媒的核心剧本，还扫描了一半的电子版，人赃并获，无可抵赖。他此刻双手带着镣铐，脸色惨白，早没了往日的神气。
当律师向他说明，他的行为因为涉案金额巨大、证据链完整，已经构成“侵犯著作权罪”，初步量刑预期在三年以上时，巨大的恐惧瞬间将他吞没。他浑身一软，不是出于悔恨，而是带着哭腔脱口而出：
“三年……有了这个案底，我这辈子还怎么当偶像？”
突然他又激动了起来：“不，不，我可以当实力派！我可以做慈善！我可以洗白！我是有苦衷的！”
“在你把前老板气到中风住院，有偷窃并试图传播机密文件前科的前提下？”展云颂神色冷淡，“那你将来的合作商很有勇气了。”
“不……”金龙哥似乎快要喘不上气，他突然跪下来膝行两步，想抱住展云颂的腿，被一旁的民警及时阻拦。
“大小姐！不，展总！您救救我！我还没有把剧本发出去，我没有造成损失啊！您可以写谅解书的对不对？咱们可以私了的对不对？我以后对公司忠心耿耿！公司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可以去上演技课舞蹈课声乐课什么课都可以！我可以晚点出道！我不闹了！”
展云颂静静地看着他涕泪交加的表演，有些感叹地开口：“你总是这么‘识时务’呢。”
金龙哥灰败的眼中猛地迸发出一丝希冀的光。
“确实对自己人是该包容一点，给人成长的空间的。”
展云颂见他面色骤然好转，几乎要叩头道谢，才叹了一口气，语气满载着遗憾：
“可是，你已经不是自己人了。”
看着他陡然僵住的表情，展云颂轻描淡写，却字字如刀：
“你忘了吗？你的新东家已经帮你付了违约金，现在你已经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了。这份大礼，不是你亲自送到吗？更何况，你不是不想泄露剧本，你只是没来得及而已。”
金龙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中染上怨毒，大声怒斥：
“好啊，寰鸟传媒！我在你们那里受尽折磨整整两年，你们压着我的合同不允许我出道！现在我不过是为自己找了个下家，违约金也赔给你们了！你们竟然设这个局来陷害我！你们好狠！”
展云颂注意到周围民警们的表情，知晓他这是施展出扣帽子泼脏水的老套路了，旋即也换了一副模样。
“你才是好狠的心！什么叫折磨？给你培训专业技能就叫折磨吗？谁入职之前不要进行培训的？为了捧你，寰鸟所有能用的钱都去给你付培训费了，上的是最好的私教课！
“要说苦，你二十好几了，你去看看那些没成年的高中生们哪个不比你苦？你还有工资有宿舍有补贴有双休，逢年过节还有礼品卡！公司给你预备好了出道资源和专属企划！
“结果你呢？你明知道我爸跟你那个新东家不对付，你还拉着他过来耀武扬威！你不想上课了你早说啊，你好好说啊！你为什么要气我爸？他中风了你就开心了？
“他在医院死了！被你气死了！
“我本想着爸他年纪大了，你即便是存心的，兴许也没有料到这个结局，这也许就是人各有命吧。
“结果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设局？我们设什么局？我们在剧本上写了四个字‘快来偷我’吗？”
震惊，气愤，悲痛，委屈，到最后的怒而指责。
情绪转换流畅自然，台词清晰回荡在大厅里。
透明的狐爪捧着一同透明化的手机，飘在一边，把这一幕清楚录制下来。
金龙哥被这一连串的辩驳逼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们……等我出来，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展云颂借着拭泪的动作，遮掩住一瞬间变得狠厉的眼神：能斩草除根，当然是最好……
脚背上被什么轻轻拍了拍，狐狸的一爪搭在她的短靴上，另一爪冲她邀功般展示手机上完成录制的界面。
展云颂余光瞥到周围的警服，犹豫了一下：算了，不值得。
于是她爆发出一声啜泣，在民警赶紧过来调解和教训的时候，递出去黑漆漆的一眼。
她刚去殡仪馆送父亲火化完，此时身上还残留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香烛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被高温灼烧过的空气的味道。这气味若有似无的，似乎化作锁链往跌坐在地上的某人身上缠裹，拖拽着他的脚踝一路往深渊里坠去。
他挣扎！他咆哮！他把所有能想到的恶毒的话倾泻出口！
就好像这样能掩盖他色厉内荏的本质。
“吵什么吵！”一旁的民警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呵斥，“给我老实点！当这是什么地方！”
呵斥声如惊雷炸响，瞬间击碎了他勉强堆砌起来的勇气。
展云颂向民警们道谢，想着这通闹剧也算弥补她没见到渣父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的丑态的遗憾了。
“这样就解决了？”狐狸惊讶，“金龙哥就这样下线了？”
“能在他没有发迹的时候把他按死不好吗？我不喜欢把讨厌的人留着膈应我。”
“好是好……但是，小说里都是那样写的，要大结局才打完**oss报完仇呢。”
展云颂垂眸看它，叹气：“那么那些主角一定很辛苦吧。”
看着仇人上蹿下跳的，一定很难过。
狐狸沉默了一秒，马上就释然了：对哦！那还是不要跟小说一样了！
现在大反派坐牢了，人渣父亲死了，小三私生子穷困潦倒背上债务。前世签下的那些艺人，如果不被展云颂签下，估计也很难成长到值得成为对手的程度。嗯，接下来只要她自己好好生活挽回其他的遗憾就好了！
狐狸把自己说服了，捧着手机要给她看。
走出警察局后，她点开狐狸的手机检查录像，很满意这份“路人视角”的证据。狐狸得到夸奖，转着圈开心地“嗷嗷”两声，重新钻进她的意识海里。
手机是狐狸自己敲代码做出来，又用法术化形的。连展云颂身上携带的系统，也是它一点一点辛辛苦苦码出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狐狸伸着毛绒绒的爪爪好不可怜。
即使如此，对着一个封面叫《三年出道，五年模拟》的系统，她也完全提不起获得金手指的激动心情。
“我去搜索了你们的畅销数目。”然后选中了一款留言超多的练习册，把封面p了个图。
“你这个行为侵权了你知道吗？”
“什么！？”狐狸大惊失色，紧张地抱住自己的尾巴尖尖，然后一溜烟跑去看《著作权法》。
所以现在呈现在展云颂面前的，已经是经过狐狸修改后的版本，连操作UI都重新设计原创了。
她默念调出系统，仅她可见的悬浮界面无声亮起，随她心意而动。
左侧是行程安排，有课程、模拟和锻炼的选项。而右侧，一个她本人等比缩小的全息3D模型小人正在缓缓旋转，小人穿的正是她身上的炭灰羊毛大衣和女士西装，简约飒爽。
面料的光泽感和细微褶皱都模拟得淋漓尽致，连裤腿处粘上的一点灰尘都被红圈圈出来。一只毛爪伸出来替她拍拍，红圈随机消失。
她戳了一下模型小人，一阵魔法少女的变身光效后，出现一个她的Q版模型，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前面，好像在操作着什么。
她随便给模型小人换了几套她衣柜里的衣服，埋在各种法典里的狐狸小声雀跃：
“芜，奇迹展展~”
“展小姐。”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里面那位坐牢三年是最保守的估计，如果操作得当，加上他刚才的‘表现’，五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干练的女律师露出职业微笑，“另外几份关于股权和房产的文件已经处理完毕，下周前会送到您办公室。”
“楚律师的效率令人敬佩，尾款会准时打到你的卡上。”展云颂冲她颔首，“接下来帮我拟一份经纪合约。”
“好的，您看中了哪位新人吗？”她一边打开备忘录记下，一边问。
“甲方是寰鸟传媒，”展云颂弯起眼睛，“乙方是我。条款要最优，自由度要最高，违款条约……”
她顿了顿，“要能防君子，更能防小人。”
楚律师在短暂的惊讶后，立刻会意：“了解，我会给您一份连您自己都无法挑剔的‘卖身契’。”
展云颂目送她开车离开，也钻进了自己的座驾。椅背侧边冒出半个火红的狐狸脑袋，很苦恼的样子。
“没有听懂……”
“嗯？”
“公司不是你的吗？为什么还要自己跟自己签合同？”
展云颂嘴角勾起一抹笑，示意它即便不被人看见，也要系好安全带，然后开始解释。
“签这份合同，是为了防未来可能出现的麻烦，对我和公司都是一种保护。
“首先，公私不分是大忌，虽然公司员工基本都已经辞职了，但再小的摊子也要先划清界限。以后‘展云颂’作为艺人的收入、税务、宣传成本等，全部白纸黑字走公司账目，清清楚楚。免得将来税务局觉得我们账目混乱。
“其次，这也是立下标杆。等公司做大，要签新人的时候，这份合同就可以作为范本参考，给新人提供最圆最大的饼。虽然这一次我暂时不打算签任何其他艺人，但是预备着总归没有坏处。
“最后，也最重要的是，这个合同可以把我个人和寰鸟深度绑定。
“将来投资人要入股，银行要贷款，他们评估公司价值时，看什么？看公司的潜力和稳定性。换句话说，就是看我这棵摇钱树是不是牢牢扎根在公司这块地里。这份合约，就是证明‘艺人展云颂’的归属，并能持续产生收益的合法凭证。”
狐狸似懂非懂地点头。
展云颂也不在意，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发号施令，然后别人不明所以但听话执行，这种模式。
“不理解也没关系，你的当务之急是考到驾照。”
然后替她开车。
当然，是用人形态开车。
[猫头][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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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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